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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你去哪了?”小心翼翼的撤走为了偷潜回玉石而布下的结界,却听见公孙策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耳内。苏鹤轩一愣,从那原本平淡的语调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颓然意味。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他依旧如平时一般淡然回问:“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了?”公孙策将头转向他,带着压抑至极的执着与恼怒,一字一句的重复刚才的疑问。像是等不到回答就决不罢休,坚定不移并且不容敷衍。

      “……”苏鹤轩皱了皱眉,轻轻在他身边坐下,想知道让他一反常态的原因。指尖无意触过他冰冷的手,却感觉到他猛然的颤栗。苏鹤轩一惊,很快便反应过来,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冰冷:“怎么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镇定的缓慢移开眸子,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公孙策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鹤轩不再做过多言语,不动声色的抚上他的手腕,却在看到隐藏在白衫下那鲜红的一点的时候,心脏猛的收缩。眼中的杀意显露,他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怒火,声音几乎降到了冰点:“是谁做的?”

      公孙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被握住的手腕只轻轻一抖便安静下来。有种气息透过苏鹤轩的询问凉到心底,他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是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么?苏鹤轩眯了眯眼睛。不管是谁,敢如此伤害公孙策的人,他一定会将它碎尸万段。手掌不知不觉间握紧,忽然有人影匆匆自窗前闪过,他轻易从中嗅到了不属于人类的糜烂气息。是被漏掉的某个家伙么?

      不发一语的起身向外,却因此错过了公孙策眼中淡淡的慌乱与无奈。苏鹤轩的背影太过决绝,让他丝毫没有挽留的余地。公孙策想,或许这个时候自己是需要有人陪伴的,哪怕只是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用或是焦急或是冷淡的眼神望着他,也好过在恐慌与绝望中度过漫漫长夜。可是他只是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前,就像很多年前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白雪里,在某一刻患上失语症,让挽留与诉说变得无能为力。

      “……我想我知道,苏鹤轩不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了。”玄夔悄无声息的潜入屋中,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人。门窗紧闭,几缕幽蓝月光穿透窗格。屋内暗香浮动。

      “不过那家伙真是保护过度了吧?”玩味的盯着苏鹤轩离开的方向,玄夔微眯的眼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泽:“不是应该式神保护主人的么……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静寂。公孙策只出神的望着被黑色融化的天花板,对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失去感知。他的呼吸间残余着某个人的味道,无论如何搓洗浸泡也抹不去的味道。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却依然透过白色衣料渗出点点血色。痛或不痛,在萦绕着余味的空气中变得微不足道。

      “……怎么,难过的想死么?”嘴角冷冷扬起弧度,玄夔将指尖贴在他胸前的伤口上,稍一用力,指尖便轻松的没入。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他才满意的将手指抬起,将沾染着血渍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舔:“那不如让我来成全你——如何?”

      “这条命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拿走。”公孙策终于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平静如常,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虚弱的话语,眼神却斩钉截铁:“但是,别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你还真是大度,被这么伤害还能不计前嫌的帮人求情啊。”公孙策的语气让玄夔有了小小的不快,却也因此让他对这个人充满了期待。钳住他的手腕,玄夔别有目的的将脸贴近:“那么,我如果对你做同样的事情,会被原谅么?”

      只有一瞬间的恐慌,弹指即逝。灼热的气息在紧扣的手掌中蔓延。原来自己还是能感觉到温度的,公孙策看着紧握着他的手默默的思考。从他的尊严被摧毁的那个瞬间,一切都无所谓了,不是么?他还需要在乎什么,他还能在乎什么。疲惫的笑笑,轻轻战栗的身体终于安静下来。

      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没能逃开对方的眼睛。玄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慈悲的放开了手,表情恢复了如常的冷漠:“我是想要你的命。但是杀了那十五个人的,不是我。”

      公孙策无言的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虽然那天我将你带入了结界中——但是中间被另一个人的结界阻隔了。”冷冷的注视着他迷茫的眼睛,玄夔的语调有了微妙的上扬:“也就是说,让你看到那十五个的死法,并将你从结界中推出去的——不是我。”

      “那是……谁?”心脏猛的抽痛,环绕着的不安感又渐渐侵蚀了他的意识。公孙策空寂的眼隐隐闪烁起光泽。

      “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唇角不经意勾起,玄夔故意放慢了语调,字里行间意味深长。

      “我不清楚!”微微提高的音量,公孙策的心脏越发猛烈的撞击。曾无意在脑海中闪过的令人惊恐的猜想,不可能是真的。

      “怎么,生气了?”如他所料的反映,玄夔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继续挑衅般的缓缓低语:“我是不是没告诉你,生命之火的另一个作用,就是续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来者不善。公孙策恼怒的盯着像在等待看好戏般的若无其事的人,希望他收回以后的话赶快闭嘴。

      “我只是想说——”虽了解他的想法,但玄夔并不打算照做。揭开别人的伤疤戳别人的痛处一直都是他的兴趣之一,你不想知道又如何。恢复了初见之时的冷若冰霜,他望向公孙策在平静的掩饰下早已荒芜不堪的眼底,声音异常清晰镇静:“苏鹤轩已经死了。”

      眼中那一瞬闪过的,是支离破碎的晶莹与绝望。公孙策觉得浑身的血液随着他的话语轰然泄落。是啊,早该想到的不是么?苏鹤轩为什么只能在夜间出来,为什么一直被禁锢在玉石中,为什么无法被任何人得见,为什么会不习惯阳光,为什么又能在他阴气变重的时候,强大到能脱离玉石的束缚,自由出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已经死了,残余在玉石中的不过是个魂魄罢了。一直在脑海中被强迫忘记的猜想,如今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眼前,不留余地的剥夺了他体内残余的温度。

      “我在千百年的时光中,盘踞于洞穴的石柱上,日日夜夜守护着他的祖先遗留下来的宝物,那块玉石。”或许是察觉到了公孙策的震惊,他稍稍放柔了语气,出口的话依然残忍:“那是他的祖先倾注了强大的念而形成的宝石,若能得到便会拥有至高无上的阴阳师的力量。但如果自身的力量太过薄弱就会被玉石反噬。我警告过他,可是他太狂妄,所以他在打开盒子的那个瞬间,被玉石反噬而死,却因此让自己的灵魂接收并容纳了玉石的力量,并来到这里。”

      够了!公孙策在心底嘶喊着,疲惫却另他难以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依旧躺在青天药卢的暖阁小屋中,嗅着淡淡的药香味道,在包拯与展昭的吵闹声中开始新的一天。这样他就能忘记那些在苍白的雪和浓郁黑暗中发生的故事,庆幸现在平静温暖的生活。有关苏鹤轩的一切,他真的不想再听再想了。

      “他杀了那些人,想用他们的火为自己续命,然后顺其自然的将杀人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等到他再活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你恩恩爱爱了——”看着他慢慢失了色泽的眼,玄夔不动声色的掩去心底涌起的一丝波澜,将头转向静寂黑暗中的某处:“对么,苏鹤轩?”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公孙策刹那被剥夺了呼吸的力量,紧随而来的是以为自己本已经习惯的揪痛。沿着玄夔的视线缓缓向角落望去,他见到伫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苏鹤轩。他正以一种孤高的姿态望着自己,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昧无知,并且期待着自己在哪一瞬崩溃到歇斯底里。

      突如其来的安静,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幽蓝月光下灰尘翻飞舞动,莫名的哀伤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无声的弥漫着,波涛汹涌。公孙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企图揣测他被遮挡在刘海下的表情。

      “身为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的亡灵,还以铲除邪狞的阴阳师之名在世间游荡,真是可笑至极。”打破这寂静的,是玄夔的一声冷哼。他总是能在最适当的时机让众人回过神来,清醒的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管如何残酷。

      公孙策在心里默默期待着苏鹤轩的反驳,哪怕只有一句一字,哪怕只是真相揭发之前的垂死挣扎,他也宁愿去相信,会让他因此好受一点。但对方依旧安静的站在阴影中,默默聆听和感受着这一切。许久,终于淡漠的开口:“那又怎么样。”

      心脏猛的收缩。手指紧握,关节泛白。公孙策慢慢坐起身,难以遏制声音中透出了丝丝颤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苏鹤轩走出阴影,居高临下的望着因恼怒和悲伤而轻轻战栗的人,面无表情:“想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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