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错（庞策）》子不语殇

47、第 47 章

　　包拯和展昭就这样默默站在房外，看着将他们隔绝的偌大的屋子。一伸手便能触及的距离，紧闭的门却让他们从此再也无法与他接近。江南十月春风早，包拯却莫名觉得寒冷。是不是当初让他放手真的是错误的，才让他冷了心，不再与自己的手紧握。

　　门外只能听见细碎的低语和叮嘱，包拯的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事关公孙策的身体情况，他无法再冷静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套出实情。公孙策到底有没有事，他心里完全没底。有时候他会害怕真相，却不得不面对真相。他害怕于公孙策也是这样，害怕自己知道的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实。

　　正在焦急的思索，庞统和魏大夫双双走了出来。展昭连忙迎上去，扳着魏大夫的肩膀用力摇晃：“我公孙大哥到底怎么样？”

　　“……展、展少侠您别晃了！”魏大夫被晃的头昏眼花，等到对方停下来，他才揉着太阳穴慢悠悠道：“公子没什么事，上次的刀伤没好完全，又累着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真的？”展昭将信将疑，望了站在他身边臭着一张脸的庞统一眼。庞统发觉到他的注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包拯一直没说话，蹙眉眯着眼睛注视他们。庞统和魏大夫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公孙策的事，绝对不会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他们都在为公孙策圆着一个谎，一个连他很展昭都不能知道真相的弥天大谎。而这谎言背后藏着的，又是怎样一段漫长悠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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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鹤轩，你在？”揉了揉眉心，公孙策万分后悔自己不该胡言乱语，兴师动众的同时，也让自己被变相“囚禁”在了这里。

　　“我在。”冷淡又顺其自然的应答。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苏鹤轩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床边。

　　“……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公孙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苏鹤轩无辜的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石，暗示他其实是在明知故问。

　　“……好吧，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公孙策坐起身，指了指窗外的烈日，神情忽然严肃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苏鹤轩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不避讳，顺手拿起起他枕边的《玉历宝钞》翻看：“只不过你的阴气变重了，我的力量便也跟着强了，连白天的时间也可以摆脱玉石的束缚。”

　　“……阴气？变重？”公孙策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愕然。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好兆头。

　　“你感受不到么？”苏鹤轩执卷望着他，收敛了那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压低的声音里几分冷漠几分担忧：“你胸口的伤恶化了。”

　　公孙策的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像是在害怕什么蓄谋已久的秘密被发现。他下意识的扯了扯被子盖住伤口的部分，慌乱避开对方逼视的眼神。

　　“你千方百计不让他们说出你的伤情，不就是怕我知道么？”苏鹤轩无声无息的向他贴近，手中的书已被握的褶皱不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公孙策向着墙壁的方向微微靠过去，侧过头躲避他喷吐在自己脸上的灼热气息，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说，那杀人的现场没有灵么？那我看到的血是什么……？”

　　“现在是我在问你。”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苏鹤轩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眼底有危险的气息蔓延：“为什么你的伤会处于时好时坏的状态，为什么你能遇到我，为什么你的体质会变得能吸引灵，为什么你屡次看见引路人，为什么你能轻易的驾驭我给你的符咒————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

　　“你知道……什么？”不甘示弱的一字一字的顶回去，公孙策清明的眼警惕的望着他。无论他如何防备，如何小心翼翼，眼前的人总会轻易看穿他的谎言和面具。他太冷静太聪明，能从一点一滴的细节开始，能从勉强拼凑起的记忆开始，洞悉他全部的秘密。

　　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苏鹤轩反手将他按在身下，从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令人惊心动魄。感觉到公孙策紧绷的身体和冰冷的体温，他满意的在嘴角勾了一抹笑。搂住他的腰，他欺身上前，将唇贴在他的耳边：“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吻从耳后一直蔓延到脖颈，每一处的蜻蜓点水，规律而轻柔。莫名的燥热在他体内扩散开来，呼吸越发粗重，喷吐的气息灼热混乱。搂着的人却并没有挣扎，安静的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苏鹤轩疑惑的瞄向他，却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许久，终于轻轻开口：“苏鹤轩
　　，那天夜里，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鹤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公孙策有些迷茫和疲惫的眸子，笑得含义不明：“什么？”

　　“第一次发现婴灵的那个晚上……我的眼睛变得很奇怪，总是会看见重影和……莫名多出来的人。”公孙策终于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中的迷雾更深：“这些……都和那晚你喂给我的东西……有关吧……”

　　“哦，那是乌鸦的眼睛。”再次吻上他的唇，口中的烟草味道混合进了墨香，让人心旷神怡。苏鹤轩的声音含糊在他的耳边萦绕：“常人很难看到鬼魂，但若是吞下了乌鸦的眼睛，便能打开你的阴阳眼，让你看到异界的生物……”

　　“……乌鸦的……眼睛……”头脑越来越昏沉，公孙策几乎是在机械的重复他的话。眼前的景色模糊不堪，他渐渐无法感受到外界的事物，疲倦促使他缓慢合上厚重的眼睑。意识陷入混沌的黑暗。

　　怀中的身体忽然下沉。苏鹤轩托稳他，将他缓缓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望着他疲惫的睡脸，他长吁了一口气：“幸好你睡的早，不然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可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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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的很沉。梦里没有朦胧的雾气，拥挤模糊的人群，没有黑和红染成的世界，安心无比。阳光铺洒在身上的温暖，让人贪恋。公孙策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窗外的碧绿枝桠随风晃动，江南的风衔进温柔清新的香草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或许是因为睡的舒服的关系，他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掀开被子，褶皱的《玉历宝钞》自枕边掉下，“啪”的落在地上。公孙策好奇的将书拾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心生疑惑：奇怪……书怎么会变得这么皱……

　　仔细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记忆在庞统和魏大夫走出门外的那个瞬间戛然而止。难道那个时候自己就睡了么……这药的药效也太快了。不过睡得还真是不错。公孙策心情很好，也懒得计较这些。已经很久没这么舒服的睡过一觉了，魏大夫的药果然有效。

　　“哦——你醒了。”苏鹤轩叼着未点燃的烟卷，在他的床边突然出现。公孙策抱着被子猛的贴上墙壁，颤抖的伸出手臂指向他：“苏、苏……”

　　“苏什么？”苏鹤轩皱眉，心情非常之恶劣：“睡傻了？”

　　“……大白天的……你怎么……”这是冷静下来的公孙策第一反应，紧接着就是觉得这话他好像什么时候问过……咦？自己难道真的睡傻了么？

　　“今天天气真是不错。”苏鹤轩走到窗边，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已经很久没有过被阳光笼罩的温暖感觉，如此令人贪恋：“是个去墓地的好日子。”

　　公孙策忽然有了想将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天气好就要去墓地么？什么逻辑！

　　苏鹤轩不耐烦的抖了抖嘴上的烟，若无其事的瞄着着呆坐在床上恶狠狠望着他的人：“走吧。”

　　“……”公孙策已然失去了反驳和询问的力气，慢悠悠的一件件穿好衣服。一直缠绕着他的疼痛感和晕眩感缓解了不少，他再次感叹起魏大夫的药效。扯了扯袖子，他无意间瞄上苏鹤轩嘴上的烟卷，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嘴上叼的那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