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遣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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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回来，我可等着呢。”
“是，大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呃……让我再摸一把。”说笑着探出手，我抓了抓凌辰的耳朵，他眯起眼的时候依然猫样十足，让人有一种想要按倒在地用力摸毛的念头。
手指尖的麻木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快点走吧，我撑不了多久……
“对了，就算看到漂亮的母猫也不要追过去啊，以上。”
“知道了。”苦笑，凌辰躬身后退，身影突兀的就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对凌辰说，让他回到能拿到墨言给我烧过来故事的地方去，把那些东西给我拿回来。他一开始自然不去，说这一走，没有两三天是回不来的，但是架不住我喝斥着非要不可，最终同意跑一趟。
果然是猫妖，跑的还挺快的啊——这么想着，我就笑了下，结果就这么一泄气，喉咙中一再翻涌的腥甜立时上涌，喷了出来，呛的我一阵咳嗽。
这小子晚走一步，我非得喷他一脸不可。
“呐呐，幸好我忍住了一下，要不然这刚换上的衣服又脏了，”擦着嘴角，我借着灯光看了眼地上发黑的污血，顺手抓起旁边的一把土就盖上了：“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也不大明白怎么死了魂魄的还能吐血，所以这件事太深奥了……那什么先放一边咱不讨论它，话说神仙您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呢？”
千草仰着头在一旁看我，我不知道它现在是什么表情——这东西变的太小了，脸也就有两寸多长，半寸宽，现在天黑成这样，单靠一盏纱灯是根本看不清楚。当然即使它现在脸有三尺长，我也搞不清作为龙神的千草目前表情是悲是喜，索性能看清它一双亮闪闪的小眼睛，直望着我。
这东西上半身不动，下半身正在拿尾巴唰唰的在地上写字——本尊脸上有字吗，女人？
“……只看这一部分，”我伸过手去挡在它脸上，露出一寸看了看：“您有点像老鼠。”
绿不啦叽的神仙毛都乍了，呼呼的喘着气唰唰的在地上写“不是老鼠，本尊是千草”等等一干废话。我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看了半天地上划拉出来的字中泛出的水，渐渐的感觉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向后一仰躺回凌辰给我铺的被褥上。
“苍鹰……”
唰唰的声音停了，我听见它小声的“啾”了句，然后脸颊上一凉——千草趴到我枕头旁边，用尾巴轻轻的摸着我脸上的那道伤疤，被我一看，它马上就收回了尾巴，扭头看向别处。
“千草。”
神仙又转过脸来，我和它对视——说实话这件事很难做到，因为神仙目前头太小了，两只眼又离得很近，我看了它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要变成斗眼。
“我不记得自己从前的事情了，但是从墨言，也就是您说叫黄狗……呃，对不起，黄犬的那位写下的故事里看到了关于‘影白马’从前的一点故事。现在我明白了，那故事是真的，我就是影白马，而墨言假如就是黄犬的话……掐算他年龄果然也差不多，于是他也有了来到我身边的最根本理由。然后就是那位苍鹰，假如白马和黄犬都是确有其人，那么苍鹰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您对我好像不怎么认识……给我觉得就像是您听别人提起过我，但是实际上没见过我，只是耳闻这样……”
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想法慢慢的有点理顺了，而神仙趴着没动，我感觉它的意思是等我继续说下去。
“您说自己叫千草，可是月夜一见到您就叫苍鹰，也就是说……您看上去很像苍鹰。”
不知道是癔症了还是怎么的，我感觉它轻轻的微笑了一下。
“喂，您不是苍鹰，对吗？”
应龙的尾巴蜷缩回去，然后垂在地上，我顺着它纤细的身体看过去，见到了被它写在地上的字——正是如此。
“话说神仙您要是写小说的，这就叫骗字数，直接写‘是’不就成了……那，真正的苍鹰在哪里？”
它收回了尾巴，伸出一爪，指向自己的脸。
“明白了，您是跟苍鹰合体了。”
本来是随口一说的话，结果神仙却连连点头。
我觉得我问不下去了，虽然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目前这事情的发展趋势已经超出我这种智障人士能理解的范围了，所以还是等神仙能说人话的时候继续交流比较好。
不过我觉得自己没这机会了。
“千草，再过一会儿你也动身吧，追着凌辰，去找他。”
应龙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大了一点，它凑过来盯着我的脸看，突然爬到我身边，用尾巴圈上了我的手腕，然后像是被吓着了一样马上放开了，迟疑了一阵之后它又凑过来，换了一只手圈上去，勒的我都觉得有点疼。
我没管它，心说您别费劲了。
搞不好是真的要死了，这次。
从被那个叫月夜的男人亲过之后，我的心跳就慢慢的，慢慢的衰弱下去。之前我以为是脱力造成的疲乏，结果歇也歇了睡也睡了，一点没缓起来不说，到现在别说让我站起来，就是让我动一下手指都困难。这让我想起来墨言跟我说过，人之将死的时候，就如同生龟脱壳，痛不欲生到万念俱灰，所以才会一心求死。
这可倒好，我是连续死了两次，第一次是怎么着挂了的毫无印象，不过这第二次可就真体会到了，完全同意墨言的说法。
换而言之，咱现在正在朝着正经的死者方向发展。
喘了一口气之后，我又闭上眼躺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用飞的，肯定走的他快多了，所以就追着他把他拦下，告诉他我已经先追上去了，让他回来追叶紫，逼他出去，去见他的主上……回来的时候别走这条路，带着他绕开我，明白了吗？”
这东西眼睛确实瞪大了，就在我觉得它明白了，要行动的时候，它突然煽动起翅膀，扑上来一下就给了我一尾巴，这一下正好抽我脸上的伤痕上，疼的我差点从被子上滚下去。
“啾啾！”
“舅舅你妹啊，我是你大爷……死不死啊！疼死我了！”吼了几句，我最后这点力气都快随风飘散了，一头栽倒在被子上，狂喘。千草也在喘，我听见它因为生气而发出咻咻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通划拉，侧过脸，我看见它在地上写了一堆字。
你在找死，女人！
不要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支走了那个妖孽，就是想让他丢下你这个包袱不是吗？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快点站起来！
朱雀神将，本尊命令你站起来！
“朱雀……神将……”把脸压在暄软的被褥上，我忍不住的笑了一阵，问：“有工钱吗？”
千草一怔，写——没有。
“没有谁给你们干这受累不讨好的事情呀，别说神将，麻酱都不成啦神仙。咱现在就要化为千风与世长辞去了，我也不想死，我还想活着，可是现在看起来……我想是我在那边的身子撑不住了……就算让人做成咸肉，掐算这日子也该下锅了。”
有一阵，我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已经不跳了。
“走……快点。”
千草不动，它还想写什么，刚刚抬起尾巴，我就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它。
“别忘了是谁从一开始就抱持了决定牺牲的决心，”我看着它，目光已经无法集中凝视了，只能看见一团绿莹莹的东西在手里：“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别因为没有用处的人停下你的脚步……和它们合作，它们虽然是混蛋妖怪们，可是听我一句——你现在这德行跟他们那群货也差不多……都差不多就别挑剔了……走吧，别管我，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很久了！快走吧！”
用尽全力喊完了这些话，我松开手指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扑翅膀的声音，然后这声音就飞快的远去了。
撑起眼皮，我看见地上有个字——谢。
谢个毛……叹了口气，我想翻身躺好，挣扎了半天，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能哭了。
一个人死在陌生的地方，再没有比这更凄凉的事情了。
可是假如还有一丝的可能，我也不想就这么消失啊，假如就这样死了，我就会和墨言说过的那样，忘记这辈子经历的所有事情，进入轮回，再也没有机会想起什么……
痛啊，心烧灼一样的痛着。
我是多想要在这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去见那个人，那个我刚刚知道名字，却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知道永远失去我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呢，是茫然，还是痛苦，或者……根本就毫不在乎。
不公平啊，我想要知道被我心心念念无法忘记的你是我的什么人，而我对你来说，又是站立在什么位置的关系……我的奢望，现在变成了绝望。
百感交集，眼泪完全忍不住的往外涌，我也不想忍，反正也不会被谁看见，被谁笑话了，索性像孩子一样大声的哭起来：“枯叶……我不想死，枯叶……对不起我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墨言、墨言……凌辰，别伤心，我从来没讨厌过你……破千草，什么神仙啊，连自己都保不住的笨蛋……叶紫……叶紫……死狐狸你去死吧……”
“啥？”有谁在不远处说，然后我听见脚步声向着我这边跑过来，有人带着哭音大声的喊着：“为啥！你为啥只要俺死啊！”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遣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