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渡》乾九九

18、禁书

　　何衍星在一旁就一直看着李祺，见她如此喜欢一本书又把它放回去了，他不由感到奇怪。

　　“怎么了吗？”他疑惑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何衍星知道皇帝对李祺的管教从小就森严，如此反常的举动，肯定是于此有关。

　　李祺苦笑了一下，点头：“我想这书带回去若是被我爹知道，定是要罚我的。”

　　何衍星表示理解，他在家也常听何冠儒说起皇上对太子的要求严格，想此类的闲书，想必皇上是不乐意李祺看。

　　提到皇上，何衍星忽而又想到一事。
　　他看向李祺：“对了，皇上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你准备好生辰礼了吗？”

　　“还没。”李祺摇摇头，目光还在那本搜神记上。

　　“是还没想好吧。”何衍星提议，“要不今年还是我帮你准备吧？”

　　听到这话，李祺抬眼看向何衍星。
　　双目对视，他的目光如含着万千星辰，看向她时闪闪发亮，她不由就愣了一下。

　　想到他科考在即，她拒绝了他的好意：“还是不麻烦你了，今年我准备些别的东西，你好好复习。”

　　何衍星笑道：“你不是还没想好嘛，就这样定了，我过两天就给你送过去，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作画，你题字。”

　　他的语气不容分说，李祺想不到还可以再拒绝的理由。
　　何衍星的画在整个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皇上也确实是喜欢，往年送礼的时候皇上总会将他夸上一番，其实这样也好。

　　但她还是犹豫道：“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他笑笑，“往年不都是我帮你的嘛，要是我不帮你，你恐怕要想很久了。今年我准备画一幅韶州风光图，你觉得怎么样？”

　　韶州，是早年李怏还不是皇上而是皇子时所封的藩地。

　　画江山图，费时又费劲，李祺听到何衍星确定的主题，想想还是不要麻烦他的好，正想着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身呼喊。

　　“殿下～”

　　焦急的语气，拖长的尾音，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祺的话卡在喉咙，人下意识先回头看向这声音的主人。

　　王劲气喘吁吁地跑进书坊，他找了一圈可算是在这找到了李祺，都顾不得周围有什么人和曾经李祺告诉他在外面不要喊她殿下，直接整个人扑向李祺。
　　“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王劲的语气里不乏着急。

　　李祺没有回应他。

　　王劲扭头一看，又看着何衍星在一旁，心中已了然，朝他一作辑，嘴上还围着李祺。

　　“殿下，你这样乱走，我会很担心的啊，你下次要上什么地方，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李祺习惯王劲有时婆婆妈妈的性格，笑了笑，含糊道：“这不是有迷途跟着我，他一直在我边上呢。”

　　“那你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啊。”王劲说着，转向何衍星，“还好有何公子在，这次多谢你了何公子。”

　　何衍星其实在刚刚见到李祺就在想他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只是没来得及问，思绪顺着就跑远了。
　　“嗯。”他点点头，顺着王劲的话道，“既然王大人来了，那我就把殿下交给你了。”

　　在外，何衍星习惯称呼王劲为王大人。

　　王劲喜欢何衍星这人说话的方式，因此对他笑了笑，特别恭敬道：“公子，慢走。”

　　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祺站在一旁特别无奈，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何衍星就朝她一揖。

　　“那画我过两天送过来给你。”

　　“嗯。”李祺只能朝他点点头，“你让人来跟我说一声就好，我让王劲去取。”

　　“好。”

　　何衍星说着，转身离去。

　　“殿下，什么东西啊？”
　　王劲听他们的话感觉云里雾里，没等人走远就问李祺。

　　李祺只道：“万寿节要到了。”

　　王劲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不由看向李祺：“今年又是何公子作画？”
　　这可都快春闱了……

　　“行了，我们也走吧。”

　　李祺没有回答，带着他往外走。

　　这别人看不出来，王劲跟了李祺那么多年可是一下就看出来了。
　　他轻声劝道：“这我…要春闱了啊殿下，你反正左右不把原版送出去，倒也不用让何公子那么赶。”

　　李祺突然顿住脚步，不禁想到要不是王劲突然出现，她还准备跟何衍星解释一番。
　　她看向王劲，心中有股烦躁涌上心头，“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回去帮我买本书。”

　　“书？”王劲愣了一下。

　　“搜神记。”

　　王劲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李祺是要买给别人，点点头火速就往书坊折返。

　　支走王劲，耳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祺望向熙攘的人群。
　　怎么才一会功夫，他的身影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

　　王劲很快买完书回来，他们又上一个小贩那边买了两串糖葫芦，坐上马车便往皇宫回。

　　一路上，李祺出奇的安静。
　　王劲看出她心情不佳，遂没有打扰。

　　回到皇宫后，王劲将李祺送到庄沁殿，自己便在庄沁殿外头等着。

　　庄沁殿的宫女大多都认识王劲，知道王劲在，那就是太子来了，大家各个都不敢出声，尽量安静地做事，不去打扰公主与太子谈话。

　　大家都知道，但凡平日里太子上这庄沁殿，要不就是公主犯了错，要不就是太子给公主带了稀奇的东西。

　　今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他们都竖起耳朵听，庄沁殿的正殿中，只听见公主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家悬着的心也都纷纷放下来。

　　听到这，一个胆大的宫女问王劲：“王公公，今日殿下是带什么东西给公主了？”

　　王劲斜眼看了眼小宫女，“还能是什么，吃的呗。”

　　宫女好奇：“是什么啊？”
　　说不定公主待会心情好，还会分她们些。

　　“糖葫芦。”王劲道。

　　“糖葫芦？”宫女好奇。

　　“嗯，就是一种山楂，外头裹着糖。”

　　内殿里，李祺看李云淑不知道这种东西，也正跟她解释着。

　　“山楂？”李云淑今日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东西，问李祺，“好吃吗？”

　　李祺实话实讲：“其实我还没尝过，在外头看到那些小孩子都有，就给你也买了两个尝尝。”

　　李云淑的关注点却很奇怪：“在外头？哥哥你去外头了？”

　　“嗯。”李祺点点头，“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李云淑却没动。

　　李祺不禁感到奇怪，往日里听说有好吃的，李云淑那肯定是迫不及待要吃，今日居然那么反常。

　　她便问道：“怎么不吃？”

　　谁知，听到这话李云淑却突然哭了起来。
　　她的泪一面哗啦啦地流，一面含糊问道：“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出去见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

　　谁？

　　李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李云淑这架势，要是不哄她可能还真停不下来，她忙解释：“哥哥今天只是去了趟东市，买了一本书而已。”

　　“真的？”李云淑抬起眼看她，随即反应过来又大闹，“哥哥，你骗人，什么书这宫里头没有，你想要看你让王劲给你找就好了，你还要上外面买，而且你还要自己特意去买，我又不是三岁，你怎么还这样骗我。”

　　“真的。”李祺无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是禁书，爹爹不让看，你轻点声别给别人听去了。”

　　“我不信。”

　　女人无理取闹起来，真的特别难哄。

　　“真的。”李祺再次强调，“不信你去外头问王劲，他跟我一起去的。”

　　李祺料定李云淑是这个脾气，这话一出，她果然安静下来，她吸吸鼻子，只是问道：“哥哥你确定你没见那个女的吗？”

　　话题又给引回这里，李祺无奈：“谁？”

　　她是真没反应过来，她要是出宫还能见谁。

　　“明知故问。”李云淑偏不报名字，只是幽怨地看着他。

　　李祺感到背后一阵发麻。
　　她仔细一回想，要说她有可能去见的人，在外人眼里，估计也就只有周可然了。

　　她一笑，看向李云淑的目光不免好奇：“你都知道了？”

　　李云淑不理她。

　　现在朝中关于李祺与周可然的婚事那传的是沸沸扬扬，可谓是大事，无论是谁见面总会讨论上一会。
　　若李云淑不知道，反倒有鬼。

　　何况她天天李祺长，李祺短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李祺来时看到庄沁殿外头还有几个禁卫在值守，那时她没往这方面上想，其实按李云淑的个性，知道他要纳妃，总是会要去皇上和皇后面前闹上几番。

　　眼下，她倒是有可能是被禁足在了宫中，别人可以进来看她，但她却不能出去。

　　也难怪听到她去了外头，第一反应是不是她去见了周可然。

　　“我没有去见她。”李祺解释，不过她没有过多解释，而后又问，“你现在应该是被爹爹禁足在宫里头了吧，不会是因为我的事情，你去跟爹爹闹了吧？可是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跟她关系还挺好的，现在这是？”

　　“什么关系好。”李云淑一听就来气，“谁跟那贱人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