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渡》乾九九

108、身份

　　见到了小九，程凌全然明白了。

　　看小九一副紧张怕怪罪的样子，他就知道应该是李祺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他没表现的太明显，只是问道。

　　“不好了二哥。”小九着急道，“殿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吐了，脸都白了。”

　　“吐了？”程凌一愣，随即道，“她是不是今天吃坏了什么？找人看过了吗？”

　　“还没，我马上来找你了。”

　　“知道了。”程凌面上镇定，却下意识问道，“那她人在哪呢？”

　　“我带她去你的帐篷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找大夫过来。”程凌没等人说完，将自己这一吩咐，扭头就要去找李祺，然而他刚走几步突然反应过来，又折回来吩咐道，“不要这里的，你现在赶回丹城，把常来将军府的格先生请过来。”

　　“格先生？”

　　小九微微一愣，这望城是没有大夫嘛，为何还要专回丹城一趟？

　　然而没等他再问什么，程凌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小九不解归不解，但还是听从程凌的安排，立刻备马回了丹城。

　　小九回去的同时，程凌这边找到李祺，见她蜷缩在行军床上，以为她是睡着了，他悄声进去想给她找点能盖身上的。

　　帐篷内没有点光，黑漆漆的，一点点光亮在程凌进来后瞬息不见。

　　程凌凭着感觉找到最边上几件用来夜里用来挡寒的大氅，嗅了嗅，拿起最干净的一件往李祺身边走。

　　“谁？”

　　李祺没有睡着，又或者只是躺着休息，听到细微的声音，立刻精神紧绷。

　　程凌将大氅盖到她身上，“是我，程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又仿佛松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程凌替她拉好大氅，坐到旁边的床上，看着她，“我听小九说你吐了，我来看看你，我让他去请大夫了，一会儿会过来。”

　　从丹城到望城，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个时辰，程凌刻意没有说这个时间。

　　“大夫？”听到这，李祺强撑着转过身面向程凌，“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还说没事呢？”即使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程凌听语气还是能感觉到李祺的难受，他柔声道，“这里没有别人，殿下在我面前可以不用撑着。”

　　“真没事。”李祺有些不好意思讲，委婉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嗯？”

　　程凌起先没懂，想问为什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但琢磨了一下，他好像知道了。虽说一直都同一帮大男人呆在一起，但女人的那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程凌突然就涨红了脸，好在棚内黑乎乎的，瞧不见他的脸色。

　　但有一事他不明白，又问道，“那我听小九说你吐了….你们….每个月的时候….还会有这种症状吗？”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李祺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饶是她自己，都将身上的一切不舒服归根于是那几天在作祟，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程凌听李祺这样说，便没有说其他的，只道：“那你先休息会吧。”

　　李祺“嗯”了声，紧接着棚里就陷入了安静。

　　说是安静，李祺大概是真休息了，程凌却觉得有种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就着黑暗也躺了下去。

　　现在李祺同他的关系有不少缓和，这是他打心底高兴的事。

　　就是总这样接触下去，他感觉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要跟她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从很早之前意识到李祺有所不同开始，什么身份、地位在他这都变得不同了。

　　所以他才会陷入百般纠结，也曾想过不要去在意她的事情，可谁叫老天偏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呢。

　　不知过了多久，程凌感觉李祺呼吸异常急促，忍不住起身去探了探李祺的额头。

　　这一探程凌差点没被吓到，李祺整个人都滚烫的，额间都已被汗水浸透。

　　程凌忙喊道：“来个人马上去找大夫过来！”

　　程凌的帐外是有士兵站岗的，一人听着了声，连忙应声而去。

　　程凌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等小九回来不知道还要多久，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堵住找来大夫的嘴。

　　他起身点燃棚内的炭火，也终于看见李祺被汗水浸透的鬓角以及那因为痛苦而皱眉的神情。

　　程凌突然就有点懊恼，他应该早点能发现的，如果他进来就点上火，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不多时，大夫到了。程凌没让其他人进来，也没同大夫讲李祺的身份，只示意他人在那边。

　　大夫往那床上看了眼，走过去没有任何犹豫就要扒开李祺的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

　　“我....”大夫感受到程凌严厉的语气，抖了抖，“我这得先看看病人有没有起疹子。”

　　“把脉。”

　　“哦，哦.....”大夫不明白能有最便捷的法子不用，非要用麻烦的干嘛，但程凌这样说他也不敢不顺从，搭上脉的这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没一会，他急声道，“将军，小姐她是......”

　　“小什么？”

　　“公....公子。”大夫总算明白程凌的用意，连忙改口道，“公子这，好像不是这次的疫病，倒像是前两年在望城肆虐的那....”

　　后头的话大夫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两年前望城闹的那场疫病是大周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至今都还没查出传染的源头在什么地方。

　　不过盛在他们找着了药方，只要吃了药，熬个几日，福大命大之人，还是有所转机的。

　　想到这，大夫忙道：“不过将军放心，这病有药方，就是能不能好转，还是要看自身了。”

　　“那行。”程凌点了点头，“那麻烦你去开药方，再去煎药吧。”

　　“可是.....”

　　“可是什么？”

　　“这药方有些烈。”大夫为难地看了李祺一眼，“公子这......”

　　程凌明白了，有些药太烈对女子的身体不好。

　　“那就想办法找不烈的。”他没什么耐心，看了眼大夫，“今天这人的身份，你知道出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知道知道。”大夫看着程凌的眼睛，差点腿一软，“小的这就去。”说着，连忙往外走去。

　　程凌等待大夫煎药的过程，望城城中突然有接二连三的人倒下，等事情传到程凌耳中，他正准备给李祺喂药。

　　他权衡了下，先喊了陆衡之过去看，而他则是留下来照顾李祺。

　　照顾人这事他很少做，但之前在百龙山的时候没少给在病中的李祺喂过药，因而他知道给李祺喂药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李祺是没有安全感的，就算是在生病迷糊的时候，你给从嘴里喂进去，她也会含在嘴里，趁着你没注意，从另一头吐出来。

　　程凌小心翼翼舀起药放到李祺的嘴边，另只手掰开一点缝，紧接着摸摸她的脸，柔声道，“殿下，喝药了。”

　　若是之前在百龙山，这步之后程凌是非掰正李祺的头不可，但今日在病中的李祺似乎格外配合，小口抿着药就咽了下去。

　　程凌微微有些诧异，加紧了些喂药的速度。

　　直到一碗下去，他才安心。

　　喝完药，李祺开始呢喃。

　　“什么？”程凌听不清凑近了些，“殿下你再说一遍。”

　　“苦….”

　　“苦啊。”程凌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快贴人身上了，安抚道，“那我去给你找点甜的好嘛？”

　　李祺微微点头。

　　正这时，小九带着格先生和王劲进来。

　　王劲一掀帘就看到程凌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贴在他家殿下身旁，他没忍住就炸了，“程凌！你你你！你要对我家殿下做什么！”

　　小九正想喊程凌呢，看到这一场面，也是呆了一下。

　　程凌倒是镇定，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起身，对小九道：“麻烦跑一趟了，现在暂时不用看了，你去给殿下找点甜的。”而后看向格先生，“格先生跟我来。”

　　说着，他便起身。

　　全程被忽略的王劲：“……..”

　　怎么喊他过来，就没事干是吧？

　　等等….

　　他还没跟程凌算账呢！

　　然而不等他想说什么，程凌带着格先生就往外走去。

　　李祺倒下的第二天，望城的疫病开始肆虐。程凌查了一晚上才查到这场疫病的源头竟会是有人将原本该撤下去的汤药加了些水重新端上，而李祺正是喝了那汤药才会倒下。

　　至于那汤药的问题，则是因为那个广场上的老头有问题。

　　在老头之前喝过药的人没事，后头的人就没那么幸运。

　　老头昨天夜里他们已经放了，现在还没找着踪迹，程凌严惩了将药重新端回的士兵。

　　一直忙到午后，他才稍有时间休息。

　　程凌心里惦记着李祺好了没，休息也不休息了，直奔她住的帐篷。

　　从昨天吃了药下去换王劲来照顾，程凌过去的时候王劲还陪着李祺在帐篷里，李祺还在睡，看上去气色是比昨夜要好。

　　程凌见此，轻声把王劲喊了出去。

　　王劲现在看到程凌就能想到昨天那情形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他是琢磨了一晚上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没琢磨出来。

　　谁知程凌把他喊出来第一句便是问，“你们过去照顾殿下，都没有婢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