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渡》乾九九

104、生气

　　李祺再次住进程凌的别院，程凌给她安排好了人便回了将军府，不过他一连好些天没有去过军营，回家见着了程胥，不免遭人数落，“你这些天总在城里晃悠，军营的事你不打算管了是吧？”

　　程凌笑笑，勾搭程胥的肩膀，“这不有你我放心嘛，我在城里头还有些事情，等处理完了我就回去了。”

　　“你还能有什么事？”程胥看了程凌一眼，“又去找公主的下落了？”

　　这是说到程凌心坎上去了，自打知道李云淑失踪之后，他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到现在都还没踪迹。

　　“对啊。”他刻意隐瞒了李祺到京都的事情，顺着程胥的话往下去，“一连好几天没有消息，我这不得回来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程胥不以为意，“找不着就找不着吧，最多就是那剩下几个部落我们累些，等把他们收服了我们再南下就是了。”

　　程凌没有吭声。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一直在同三十六部剩下的几个部落抗衡，原先有阿克苏在时他们自己互相内斗，而现在不知为何剩下的几个部落开始联手抗衡阿克苏，阿克苏在一月以前正式投靠了云州，他们一直在同那几个部落盘旋。

　　草原有草原的规矩，三十六部不再是曾经的三十六部，他们无法满足于那一片天地，想要占取大周的地盘。

　　而李怏原本想要和亲的对象，应该是三十六部的首领部落，阿克苏已走，便只剩下了羬羊部。

　　如今这个形式，怕是就算找到了李云淑也没有用。

　　不过程凌并不是出于这个目的才去找李云淑，更多的还是因为李祺的缘故。

　　见程凌不讲话，程胥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程凌不想谈论此话题，站起身来，“你说得都对，那军营那边的事就先麻烦你了，这几日我在城中还有事情，得晚些天再去。”

　　“你还能有什么事啊？”程胥疑狐地打量程凌，见他要往书房去，忍不住吐槽，“不会是又去给太子写信吧？我说你这天天写，你有什么好写的，也没见他给你回信啊。”

　　“回不回不是重点。”程凌想到自己寄出那么多信都没有得到回复，不免心里泛酸，“重点是我有事找他。”

　　程胥啧了一声，“我看你是良心难安吧。”

　　“我怎么良心难安了？”程凌看明白自己这点也不承认，嘴硬道，“我是真有事。”

　　“好好好。”程胥懒得管他，“你别耽误我们的事就行。”

　　程凌没有理他，轻哼一声走出屋子。

　　现在李祺都到云州了，他还用得着写什么信？

　　此刻日头渐黑，看着空中繁星点点，程凌感觉有种难得岁月静好，好像一切他所担忧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了。

　　程凌放下松来，静静望着漫天繁星。

　　没一会，程胥从屋内走出来，甩给他一沓信件，“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拿去，不是我说这太子真的不聪明，给你回信还写我的名字做什么。”

　　程凌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笑笑没有说话。

　　李祺哪里是不聪明，这是跟他一样聪明。

　　毕竟他的信，全部都是写给王劲的。

　　“有什么好笑的。”程胥无奈，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随即叹了口气道，“你慢慢看，我出去一趟。”

　　此刻的程凌哪还在意程胥那么晚了要去什么地方，甚至是没看见程胥的手中还留了一封信，拿到信后就美滋滋头也不回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程凌看信的时候，程胥拿着单独一封上了程凌在外的别院。

　　对于李祺的到来他并不意外，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当他把信拿给李祺之后，他就静静地坐在别院正厅的椅子上看着李祺的反应。

　　李祺还是头回跟程胥碰面，虽然知道他同程凌的关系，但这个人却让她莫名感到紧张。

　　特别是他这么晚了拿着说是程凌给她的信过来，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可当李祺通篇看完，却不由怔住了。

　　明明所有的字她都认识，也能确定是程凌所写，可为什么她却突然有点不明白了？

　　李祺的反应在程胥的意料之中，他看着李祺，语气平淡道：“殿下看完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祺不懂这封信是程凌出于什么时候写的，看日期确实是她离开云州后的那一段时间，但为何一直没有送到过她手上？信中的内容又真假难辨，足以让她对程凌先前的信任崩塌，细细一想其中的可怕之处在于程凌竟一直都在骗她。

　　李祺的心仿佛给刀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有血在流，可她却感觉不到疼。

　　说到底或许是没那么多期望，也就没那么多失望。

　　程胥听李祺开口了，他不疾不徐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殿下可以明白形势，我哥这人很念旧情，所以有你在他会很纠结，我想知道殿下的立场是什么。”

　　“立场？”李祺讽刺一笑，“所以这就是你们之前大费周章骗我来云州的原因？”

　　“诶，殿下你误会了。”程胥淡淡一笑，“不是我们，是只有我哥，我是一直不赞成我哥这种做法的，不过我哥也只是拿不准而已，谁都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

　　李祺差点没被这话给气笑，强忍着道：“我不会参与你们的任何事情。”

　　说着，李祺便起身离开。

　　还是头回李祺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王劲见此都忍不住好奇这人带来的是什么东西，能让李祺这样生气。

　　“那个…公子…”王劲看向程胥解释道，“你有什么话我帮你传吧，我们殿下他最近可能是累了，平常他不这样的…”

　　“没事。”程胥扭头看向屋外，站起身来，“我该说的说完了，就先不打扰了。”

　　王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

　　送走程胥，王劲忍不住拾起被李祺丢到了地上的那封信，只是看完之后他不免大惊失色。

　　第二日上午，程凌来别院找李祺，不出意外地被李祺拒之门外。

　　王劲在一旁见着程凌，本想给他说几句好话，但想到昨夜那信上的内容，也不免对他有些冷脸。

　　程凌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李祺是舟车劳顿还没起，便同王劲说自己晚点再来。

　　谁知王劲没搭理他这话就算了，还将这别院的钥匙掏出来都给他，冷冷道：“我们今日就搬出去，你不用来找我们了。”

　　这话一出，程凌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王劲，嘻嘻一笑，“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火气？”

　　“没有。”

　　王劲说着转身就要走。

　　“诶？”程凌连忙拉住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跟王劲算是认识好些年了，程凌早就摸清这家伙是个说一不二的墙头草，不用风吹就靠向他向着的那边。

　　王劲没有说话，哼了一声。

　　程凌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眯眼瞧着王劲，“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是我又怎么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王劲傲娇道，“你自己想。”

　　得。

　　程凌真的是感觉自己一头雾水。

　　所以发生了什么？

　　程凌上下打量着王劲，企图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只是王劲这家伙对他的厌恶好像一直不少，最多就是昨天跟他态度缓和了不少。

　　那便是昨天他走后发了什么！

　　可昨天？

　　程凌想到昨天晚上程胥出门了，那时候他手上就拿着什么类似信函的东西。

　　遭了！

　　程凌脑中嗡嗡作响，不会是他那封一直没敢寄出去的信吧？

　　程凌看向王劲，略有些为难问道：“是不是昨天我…我那个表弟来过？”

　　“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王劲依旧是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下程凌明白了，如果不是程胥拿了他的那封信，那就是有人在他身边装暗哨了。

　　暗哨不可能，那一定便是程胥干的，毕竟程胥一直就不看好李祺，想明白这点，他没有任何犹豫，直直走到李祺房前，敲起门来，“殿下，你听我解释啊，那些我都可以解释的啊。”

　　“诶，你干嘛啊？”王劲见程凌这一举动，连忙上前拉住他，“你疯了是不是？殿下还在休息，你干嘛啊？”

　　“殿下，殿下，我知道你起了。”程凌才不管别的，依旧喊道，“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承认我是之前是骗了你，但是我真的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我知道我该死，我也没有要你原谅我的理由，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殿下，你能不能先把门打开？”

　　程凌知道李祺若是看了那封信，他所有苍白的解释都是无用的，说到底还是他骗了她，他们之前所有所建立的信任都将会不复存在。

　　没等到李祺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程凌苦笑一声，不再说什么，而是静静望着院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