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狄]长相思》无青心cr

4、举杯邀明月

　　两人的回程很顺利，李白避开了返程的差役，背着狄仁杰回到营地，交给了苏烈处理，花木兰对两人的私下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李白对此心存感激。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腊月中旬，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李白依旧在长城混吃混喝，偶尔溜到劳役处去偷偷看狄仁杰。狄仁杰和那些劳役不同，他似乎没有参与到修城墙的工作，具体内容李白不得而知，劳役处不允许外人进入，李白不想自找麻烦，所以每次都是在外面看几眼就走。
　　这天他和守卫军一起吃过晚饭，花木兰提出想和李白切磋一下，李白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花木兰的本事。两人在演武场打了起来，李白的剑招轻盈飘逸，带着点文人墨客的诗情雅意，但你若认为这剑只是花架子，那就得吃大亏，青莲剑仙的剑，诗意越浓，剑气越盛。相比之下，花木兰的剑就朴实得多，却也不容小觑，轻剑与重剑在她手中得心应手，剑身相击的声音不停响起，两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哈哈哈哈，不愧是长城守卫军的队长。”李白大笑道。
　　“你也不错。”花木兰称赞道，眼中的战意越发强盛，李白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影，不由一怔，想说的话就这样断在了喉咙口。
　　“狄兄怎么在这里？”李白从台上跳下来，走到狄仁杰面前问。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清瘦了，身上仍穿着囚服，精神却还不错，明亮的双眸看着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剑仙救命之恩，狄某今日特来感谢，无意打扰。”狄仁杰说着郑重地对李白行了一拜礼，李白被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狄兄可真是，我说了不必如此。”
　　狄仁杰没回话，但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李白他不会把这件事忘掉，李白摇着头道：“我说过了，那是受人所托。”
　　“我已谢过苏兄。”狄仁杰接话。
　　李白暗自腹诽，狄仁杰和苏烈才见过几面，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自己和他认识这么久，可一直是剑仙剑仙的。
　　“狄大人既然是来道谢的，总不会是空手来的吧。”李白找茬似的问。
　　对于李白突然地转换话题，狄仁杰虽然有些不解，却并没有感到不悦，取下腰间的酒囊，笑道，“我跟苏兄换来的，听说你喜欢。”
　　居然还真的有。李白接过酒囊，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狄仁杰见他不说话，倒是难得有些忐忑了，难道是不喜欢？可以他现在的处境，似乎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报答。
　　“剑仙可是不喜欢？”狄仁杰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然后他听到李白轻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自然喜欢，只是一个人喝酒未免无趣，狄兄不介意陪我吧。”
　　这种邀请李白以前给过几次，无一例外都会推掉了，而这一次，他有预感不会再被拒绝。
　　“自然不介意。”果然，狄仁杰很痛快地答应了，李白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狄仁杰的腿还没好全，走路仍能看出异常，再加上身上的囚服，引得路过的人纷纷注目，其中交头接耳者有之，警惕戒备者有之，大多数的目光都带着恶意，落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抱歉，我们隔开一段距离吧。”狄仁杰带着歉意地对李白说。
　　李白看了他一眼，道了声“失礼”便将人打横抱起，向着长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你……不必如此。”好半天，狄仁杰才搭着李白的肩膀说出这么一句。
　　李白看了看狄仁杰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就在刚才，他抱起狄仁杰的时候，看到对方下意识做了个起令牌的手势，让他不禁想起了与狄仁杰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彼时李白年少轻狂，大笑着在朱雀门刻下“欲上青天览明月”，正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转头便见到了年轻的治安官，治安官的眼睛清澈明亮，皎洁如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于是李白伸出手去揽他，然后……然后被狄仁杰用令牌一顿招呼，不得不和对方打了一架。
　　唉～往事不可追，不可追也。
　　“好了狄大人，我知道的，不用谢。”
　　狄仁杰听到剑仙的发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虽然李白确实是在帮他，但他心里并不怎么领情，冷静片刻后，狄仁杰重新组织了语言，“下次提前说一声，我不想误伤了你。”
　　李白脚步一顿，接着飞身跃起，和狄仁杰来到一段残破的城墙之上，放下了他。狄仁杰寻了一处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李白则坐在他边上，打开酒囊灌了一口。
　　酒香清冽，火辣辣的烧灼顺着喉管滑入腹中，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李白看着眼前的狄仁杰，心里冒出些奇特的感觉，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治安官吗？毫无疑问他是，可是治安官不会陪他喝酒，更不会怕伤到李白。
　　狄仁杰接过酒囊，同样灌了一大口，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李白知道他误会了，但并没有解释，“先前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从劳役处出来的？”
　　李白从没见过有囚犯走到这里来的，他以为过程会很曲折，结果狄仁杰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皇权特许。”
　　特许，看来狄仁杰在女帝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李白笑了下，继续问，“不怕你逃跑吗？”
　　狄仁杰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要是别人李白肯定不会问，但是狄仁杰不同，他每次去的时候都看到别人在干活，狄仁杰坐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记账，打杂，偶尔当监工。”狄仁杰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说，“上次的事件上报后，陛下以我身体不佳为由，给了一堆特赦，他们不敢让我做重役。”
　　李白点头，又喝了一口酒，见狄仁杰一直看着他，不免有些困惑，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我只是以为你还有其他问题想问我。”
　　问了你又不会说。李白在心里腹诽，看着他开口问，“上次你说冤也不冤，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是狄仁杰再避而不答，他就把狄仁杰一个人丢这，让他自己回去。
　　狄仁杰沉思片刻，反问道：“你觉得我下狱是因为什么？”
　　“朝中有奸佞。”李白几乎脱口而出。
　　“是，我明知他们是疯狗，却没有足够警惕，被咬了一口，这是不冤。而我并未策划谋反，这是冤。”他看向李白，“剑仙可明白了？”
　　“但我听说你下狱后并未申辩，直接就认罪了。”
　　“不认罪会被严刑拷打，直接认罪可以不受刑。”狄仁杰说完，看着李白目瞪口呆的表情，笑道，“剑仙莫不是以为我会死扛到底？”
　　“我以为狄大人会认死理，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李白觉得他仿佛接触到了之前未能触及到的，狄仁杰那身官服之下的真实面貌。
　　“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也有自知之明，若抵死不认，也不过是受尽折磨后被屈打成招罢了，不如先明哲保身，等对方松懈后再想办法伸冤。”
　　“你是如何做的？”李白好奇。
　　“当时只有陛下能救我，我将写有冤情的血书藏于棉袄夹层之中，让人偷偷带了出去，告了御状。”
　　“女帝不信？”李白有点替狄仁杰抱不平，狄仁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若是不信，我今天就不会还活着了。”
　　“那你怎么还会在这？”
　　狄仁杰喝了口酒，才开口道，“剑仙是否以为，身为君主，正直之臣就该重用，奸臣就该弃用？”
　　李白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吗？”
　　狄仁杰看向李白的眼睛，低声问：“那若是那些直臣反对你做皇帝呢？”
　　李白一时语塞，他没有获取权利的欲望，可也不会天真到所有人都会乐于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力。
　　“你以为女帝不知道那些酷吏会做什么吗？我虽有用，但为我平反就需要惩治主办之人，没了那些人，谁来为她清除反对之人呢？”
　　“所以……”
　　“所以，我在这儿。”
　　弃子。脑子里浮出了这个词的瞬间，李白感到胸口有点堵，与此同时，还带点难以克制的怒意，仿佛看到一块绝世美玉被不识货的商人随手丢在了地上，染了一身污秽。这么形容或许并不贴切，但他的确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他。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是长城，只要越过它，就不属于大唐的疆域了。”
　　“啪！”狄仁杰毫不客气地打开了李白的手，冷着脸道，“你喝醉了。”
　　李白瞬间清醒。
　　何必呢，狄仁杰想效忠于谁是他的事，你惜他明珠蒙尘，人家说不定甘之如饴，就眼巴巴等着他的女皇陛下回心转意呢。心里也不知道从哪烧起来的一把火，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说出的话开始变得刻薄。
　　“不愧是女皇的101忠犬。”
　　狄仁杰却没有生气，他甚至来带了点笑，只可惜那笑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李白。”在他获得剑仙之名后，这还是狄仁杰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话语也是相当冷淡，“我的事，你不要管。”
　　李白压着火，缓缓放下酒囊，难得他有事和狄仁杰想一块去了。
　　“多谢大人款待，夜已深，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狄仁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接着马上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正踩着城垣就要飞身而下的李白。
　　“等等！”
　　那城垣比地面高出一尺有余，狄仁杰怕拉不住他，这一下用力太急太猛，李白没防备，直直朝后倒了下来，狄仁杰心里一惊，立刻伸手去接他，但他自己也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没怎么站稳，这一接直接被连带着压倒，做了某人的肉垫。
　　狄仁杰发出一声闷哼，李白回过神来，立马从他身上滚开，转身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样？”他脸色发白，神情带着些慌乱，但很快，在发现狄仁杰没什么事后，那慌乱就逐渐被愤怒所取代，“你刚刚在干什么！”
　　他简直怒不可遏，狄仁杰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淡定，淡定得让人恼火，恨不得做点什么，将眼前这张平静的面具撕碎。
　　“抱歉，我并非有意而为，只是剑仙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李白咬着牙说。
　　“我下不去。”
　　李白脸上凝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狄仁杰叹了口气，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我下不去这墙。”
　　李白的脑子转了好几道弯，才明白狄仁杰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中怒意稍减，他看着狄仁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你的事，我不管。”
　　“你、”狄仁杰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可能也有点怕李白真的转身走了，于是上前两步抓住了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李白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好笑地看着他，“你这算什么，耍赖？”
　　文采斐然的剑仙头一次不确定自己的用词是否准确，这两个字真的能和狄仁杰连在一起吗？
　　狄仁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可不想在这里吹几个时辰的冷风，等着巡逻的兵丁路过，或者李白良心发现把他带下去。
　　“剑仙说是，那便是。”
　　李白瞪着他，狄仁杰的手劲还是挺大的，他不想让李白走，李白很难潇洒离开。若狄仁杰来势汹汹，李白也无需多言，直接动手便是，可他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他面前，李白根本发不出脾气。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一息、两息、三息，有什么东西在暗夜中悄然滋长。也许是月光太柔，星光太软，洒落进狄仁杰那双冷静淡然的眸子里，竟无端生出几分柔情，如真似幻，让人看不分明。
　　李白有片刻的失神，忽然伸手揽住了狄仁杰，指尖触碰到他脸侧的瞬间，魔道术法凝成的令牌便抵在了他脖子上。狄仁杰露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低声问道：“剑仙意欲何为？”
　　李白的心冷了下来，所有的温情不过是他在月下的臆想和幻觉。冷风吹过下方的树林，从他的身上拂过，带去了指尖残留的一丝暖意。
　　“无他，送你下去而已。”
　　这话说的冷冰冰硬邦邦的，让狄仁杰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怎么听起来跟要杀了他灭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