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什么是规则怪谈》Austral

5、雪中怪谈

　　到最后淮南也没说是在做什么，林知予不是不想继续追问，主要是……到澡堂了。
　　跟那股怪味相比，其它那都不叫事儿。
　　林知予脚下飞起，风速冲进澡堂，一屁股跳进水里，洗两把赶紧凑起脑袋闻一下。

　　没洗掉。
　　咦~
　　上头！

　　淮南走的慢，林知予洗了几分钟才看见他打开门进来。
　　眼睛飘忽一圈，林知予视线也跟着他飘了一圈，全都是白花花的□□，那蒸腾着的白色水汽下方，也不知道是你的洗澡水，还是我的洗澡水。
　　林知予猜淮南应该是想象了一下自己下池子的场景，嘴抽搐的厉害，伸出去的脚，它……自己就回去了。

　　哈哈哈哈……
　　笑死！

　　泡了十几分钟，林知予终于自己扒拉干净，抬眼看去，淮南还在原来的位置，正托着下巴在看什么东西。
　　林知予裹上一件新浴袍，走近了看到他跟前那张大红纸，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把这事忘了。

　　木炭销售市场规则。

　　等淮南那几小时，林知予都在思索着几条规则，算是略有结果，总算可以装一波了。
　　他凑近淮南，一本正经道：“第一条跟第四条明显矛盾了，一个说不能带走一个说可以带走，肯定有一个错的，我说第一条就是那条正确的，你信不信？”
　　淮南说：“哦？”
　　林知予得意道：“你看第二条，木炭不仅仅用于取暖，也就是说它还有其他作用，有用那是带走了才能用，这不正好论证了第一条的正确性！”
　　淮南点点头：“嗯。”
　　“哦！哦！哦！哦哦哦~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林知予装不过三秒，被淮南一句嗯就钓出原型。
　　淮南道：“当然，我也觉得第一条是正确的。”
　　林知予一听尾巴摇晃得厉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流程回怼淮南几句，就听淮南继续道：“但我觉得，第四条也是正确的。”

　　“？？”

　　“你似乎还没弄清楚主语，第一条说可以带走的是木炭，第四条说不可存储和移动的是炭火，木炭燃烧后可以成为炭火，但炭火不仅包含木炭，这两可不是同一个东西。”淮南指尖按在红纸上，给林知予指出两排字：“你看，第四条说，如果不小心看到移动的炭火……你看到这句话时会想到什么？”

　　会移动的炭火？

　　“嘶！”林知予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来一个东西的轮廓：“鬼火？”

　　“鬼火确实可以烧，但颜色不对，为什么不能是尸体呢。我猜，这里不仅是木炭销售市场，同时还可能是火葬场。”

　　所以，这第一、二、四条合起来是在警告人们，如果看到移动的火焰，可能是或零或整的尸体，不要靠近才能保证安全。
　　还有就是，请保证你拿回家的是正牌木炭，而不是其它东西。正牌木炭燃烧能供暖，而其它的东西混着木炭燃烧起来——会动。

　　“原来木炭不仅仅用来供暖是这意思，这规则也忒能误导人了。”

　　“不。”淮南又来了一个否定，单纯对林知予这句话的否定，“规则三还没出来，木炭的用处也不一定单单指这个，毕竟食物也需要炭火加工……”他说到这里思索了会儿，“这不好下结论，明天再来看看吧！”

　　今天到此为止，冬天的夜短，他们从澡堂子里出来时，天色已然微朦，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雪势相比白日更大，按照昨晚的经验，雪还会越下越大，等积雪盖到一定深度，那就麻烦了。
　　林知予和淮南挑挑拣拣端走了一个特别小的火盆，里面只有稀稀拉拉四五块扑灭后的木炭。
　　这样容错性高，即便不小心捡错了，数量小对他们威胁也不大。

　　临门一脚赶到古建筑，林知予第一件事就是跑三楼干饭，一天一顿，运动量还不小，他快饿死了。
　　一个人只能端一盘，林知予还指望淮南继续矫揉造作，给他加点餐，结果淮南这厮吃的比他还快。
　　虽然姿势是优雅吧，但那个饭的缩减速度，是他的两倍。

　　“哼。”林知予无声大笑，“你就是惯出来的一身臭毛病，你看，饿了不照样吃的挺香！”
　　“别废话了。”淮南与林知予多年死对头，还能不知道林知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抬起头来，把盘子里的肉全分给了林知予：“多吃点，房间里的那个第三人始终是个祸患，今晚我就要解决它，你是主力。”

　　林知予含着半口饭一愣。

　　擦，忘了房间里还有一颗头和一个人了。

　　林知予拍了两下脑门”，让自己更清醒点：“我是主力也没用啊，你昨晚也看到了，那玩意儿跟钻地机一样，往哪哪通，我根本挡不住。”
　　偏偏规则上还说不能进别的房间，也难怪淮南说是心病，谁房间里搁个炸药包能不愁！

　　“又没让你正面跟它争，蛮力要是有用，还长脑子做什么。”淮南本来想多少吃两口攒点力气，结果半碗就不想吃了，索性直接全倒在林知予餐盘里：“快吃快吃，吃完了早些下去做准备。”

　　……

　　半夜了，屋外狂风携雨带雪的吹，屋内炭火未燃，窗户的形状软哒哒倒在床上，被红光照得妖异摇摆，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它们有了生命，如同春天的竹笋那般疯狂成长，在夜里扭曲拉长，开始在被子上爬行蠕动。

　　连通卧室和卫生间的那扇门和白天一样，微微开出巴掌大的间隙，但被白色粘液覆盖得严丝合缝，如同502倒入开胶的鞋子。
　　那颗失去了所有生命特征的头颅，正正的被粘液定在门缝半空，一部分在门内，一部分在门外，里层被冰盖着，冰外层是白色黏液。

　　有几条黑影探头探脑的爬下床，它们跟影子没什么两样，扁平，黑的没有反光，能如水蛇那般扭着躯体前行，十分灵活爬上门旁边的墙壁，探起头搭在头颅上。

　　红灯笼被风吹着晃荡的厉害，红色的光摇摇晃晃，把屋内的陈设都照的活了。
　　林知予躺在被子里，尽管用力压制着呼吸，睫毛还是抖动的厉害，他只能用被子盖住脸，才以免暴露。
　　被子上的重量轻了是一分多种前的事，到现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此刻，开始响起了咀嚼声。

　　声音很小，像是在偷吃一般，只有骨头被牙齿咬碎的咔嚓声。

　　它们昨晚上被淮南吓到一次，现在还在观望，这时打草惊蛇，以后它们行动更隐蔽，防不胜防的情况下，他们两人的处境会变得更尴尬。

　　被子钻开一角，冷空气灌了进来，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林知予的大腿，凉悠悠的转着大腿根部游行。
　　林知予没敢动，僵硬的躺着任它动作。
　　似乎是确认安全了，更多的黑影以更快的速度钻进被子，一瞬间，林知予仿佛成了丢进蛇窝的献祭品，被细长的冰冷以各种角度黏住。
　　胸腔被挤压的厉害，林知予张大了嘴，却吸不到空气，如同被拍上了岸的鱼，几乎要窒息而死。

　　林知予捏紧拳头防止自己瞎动弹，尽量放松身上的肌肉，这些东西有灵智，得像对人一样对它们。

　　黑影变得更大胆，它们窸窸窣窣的，开始往林知予的脖子缠绕，林知予习武多年，脖子这块比常人更敏感，几乎是刚接触到冰冷的那瞬间，他的手成爪，要不是有意识控制，已经反射性挥出去了。

　　此时，耳畔传来几声响动，淮南睡梦中翻了个身那般，手伸过来，压在了林知予脖子上。
　　这一举动，刚好错过黑影，将他的脖颈护在宽大衣袍下。

　　林知予忍不住憋紧呼吸，一股鲜血的味道霎时扑在他脸上。
　　林知予登时愣住。

　　不是他，他不疼。
　　是淮南。

　　这个味道的距离……
　　林知予很快反应过来，那些黑影没收敛，而是咬在了淮南护着他脖子的手上。
　　淮南“梦中”嘤咛了几声，又动了。
　　这次，林知予的身体被紧紧抱住，有一只手从他脖子下方挽过，将他按在温热的胸膛上，另外一只手紧攀在他腰上，脚也搭上去，巧妙的护住了他身上大部分要命的地方。

　　血腥味刺激到了那些黑影，彻底确认安全，黑影动弹愈发频繁。
　　血的盛宴，开始了。

　　淮南一直在动，血腥味在半分钟内浓郁了十几倍，林知予好似泡在血水中，脑子混沌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他动不了，他一动，淮南就环着他的头，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紧紧锢住。

　　莫名不爽。
　　林知予闭着眼睛捏着淮南腰间的肉使劲掐了一把，淮南动了一下，但只是换姿势抱着。

　　意思就是说。还要再等等，当初淮南不肯把他的计划说出来，只让林知予听他命令行事。

　　时间变得格外慢，林知予的鼻子被铁锈味堵得严严实实，淮南也不知怎么预料到那些东西的轨迹，它们怎么动他就怎么挡，有意似无意，半天了，林知予身上愣是没半点伤。

　　林知予的不爽被时间发酵成了暴躁，抓着淮南腰间的肉又一把。
　　淮南还是没话说，只是搭在林知予头发上的手顺毛的撸了两把。

　　林知予：“……”

　　淮南的力气没林知予大，但林知予碍着他没出声，不敢动弹的太厉害，而淮南惯会用巧劲，林知予想着帮他挡一点，每次都被他巧妙的按了下去。
　　到后面，林知予不仅仅是闻到血的腥味，他的衣服逐渐被沾湿，湿润的跟皮肤紧贴在一起。

　　还不行动？
　　受虐狂？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间又是不知过去了多少，冷风一直在呼啸着，林知予都没注意房间里嚼骨头的声音什么时候没有了，他只能感觉到，淮南的力气在逐渐变小，行动越来越迟缓，相应的，身上的重量在增加，它们也开始迟缓了，应该是——吃饱了。
　　林知予跟淮南挨得近，没谁比他更清晰的感觉到淮南的情况。
　　林知予掐着淮南腰间的肉愈加用力，他知道那一块肯定乌紫的厉害。
　　淮南还是不吭声，林知予把手一放，也不催了。
　　他打定主意，数二十个数，二十个数后，无论淮南吭不吭声，他都动手。

　　“二十、十九……八！”

　　林知予蓄势待发！

　　“七！”

　　“就现在！”淮南放在林知予后脑勺的那只手扬起落下就是一巴掌，驾马飞驰那般，呼声道：“快点快点，动作快点，抓住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