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78、第 78 章

　　最后八分钟，屋内多了一个人。
　　最后五分钟，屋内又进来两人。
　　但这跟此次参加测验的人数相比，不到三分之一，而这还是第一场测验。
　　安殳予无心去看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他关掉监控，打了个哈欠，趴在石桌上，打起盹来。
　　趴下不到一分钟，他感觉到了一阵晃动，这晃动并未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剧烈的晃动。
　　地震了？
　　打架了？
　　有人暗算他？
　　安殳予茫然地看着四周。
　　外头有惊叫的声音，一群以为发生了地震的人四处奔逃。
　　紧急避险程序启动，人群才慢慢安定下来，但却不敢在游乐园停留，原本热闹的游乐园又变得冷清。
　　等镇定下来后，安殳予辨清了振动的来源，是宿舍的方向。
　　“发生什么了？”安殳予打电话给李新。
　　李新拿着电话，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废墟，废墟之中，一块石头被抬起，又被扔到一边，原本的位置钻出来个人。
　　“这些都是你做的？”李新看着他。
　　他也茫然地看着李新，两人就这么瞪了半天。
　　“我是你啊。”
　　犹如咒语的一句话，巫砚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控制他的身体，他开始往前走，之前明明是个封闭的盒子，可现在却出现了一条走道，四周有什么，依旧看不清。
　　他想说话，想挣脱这个控制他的东西。
　　一切都是黑暗的，他想摆脱控制，首先得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就像面对陶婉那次，他至少能知道是谁在控制他，可现在，他看不到周围的环境，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他无法收集信息，本来是可以的，只要他冒着风险，点燃那张纸。
　　为了不耗光氧气，他选择了稳妥，现在他没有机会了。
　　必须得想到别的办法。
　　眼睛看不见，他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很细微，像是硬物刮擦的声音，除此之外，还该有一种声音的，脚步声。
　　没有脚步声，他在走路，却没有脚步声。
　　是这里的地面特殊？还是别的原因？巫砚感受着周围的声音，感受着身体的移动，他的身体是飘着的，轻飘飘的。
　　这是重力控制？这是个特殊的空间？
　　可为什么在那之前，他没感受到？
　　信息太少了，巫砚只觉得一阵头痛。
　　他飘了好久，好久，久到几乎要忘记自己在哪里，他又是谁。
　　难道他要一直这么飘下去？
　　忽地，他看到了一点光，不是橙黄的烛火，也不是明亮的日光，是冰冷的磷光，漂浮在半空中，一开始是一个点，接着出现了两个，三个…
　　空气中飘着烧焦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见了他的身体在往前走，前方有一个正咕咚冒泡的大锅，面上飘着一个骷髅头。
　　他的身体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火光照亮了墙面，上头用黑色的炭笔画着一幅画，是几个小鬼押着一个人，将他扔进油锅的场景。
　　这一刻，巫砚明白了，这里重现的赫然是地狱里的场景。
　　可这里是一个游乐园，什么样的地方才会跟地狱有关？只有鬼屋。
　　他们将鬼屋改造了成了宿舍？还是鬼屋变成了禁区，所以他们不得不将它改造成别的建筑，防止别人进入？
　　如果这是禁区，那么这里的鬼是什么东西？
　　他就不信，鬼这种幻想出来的东西真的会出现。
　　C大外，某间餐馆里
　　叶诗不过是来找越川，越川把东西给他，就钻进了实验室，丝毫没有要和老朋友联络感情，出去吃个饭的意思，叶诗只好自己找了间店吃东西，没想到在店门口遇到了洛谷夏。
　　叶诗想装作看不见，洛谷夏不喜欢他，他同样不喜欢洛谷夏，不过和洛谷夏不同，看见不喜欢的人，洛谷夏会特别在意，叶诗则会完全忽略。
　　这不，叶诗刚想溜进人群，洛谷夏就叫住了他。
　　“有事？”叶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洛谷夏也是一时起意，叫住了叶诗，可叫住了，又该说点什么？
　　谈论上次的同学会？还是各自的近况？一想起这些，洛谷夏只觉得一阵心累，天遥山回去后，他就收集傅远途陷害他的证据，在两人陷害他之前，将两人送进了监狱，在那之后，他又和姜沐生活在了一起。
　　可他发现，他和姜沐也有无法调和的矛盾，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争吵，就在不久前，他们因为一件事情又吵架了。
　　他发现姜沐还惦记着那个汤小乐，说是在谈生意，实际上却和汤小乐在一起。
　　他让姜沐离汤小乐远一点，可姜沐却责怪他绝情，姜沐坚持认为，他只是因为汤小乐遇到了困难，才会和他见面。
　　遇到困难？
　　不就是一个靠近姜沐的理由，他还看不清这点手段？
　　可汤小乐脸上和身上的伤都是真的，还有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反倒是衬得他像个坏人，都是他的错，他是拆散一对有情人的第三者。
　　一时之间，他看不懂了。
　　明明先暗恋他的人是姜沐，可做不了决断的人也是他。
　　他感到累了，突然之间，感到特别地疲惫。
　　“吃饭了吗？”
　　有很多话想说，可对象不对，时间也不对，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句。
　　叶诗道，“如果你不跟我说话，这会儿我可能已经吃上了。”
　　换做往日，洛谷夏一定会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此时再听，也许是经历地多了，反倒觉得这种幼稚的发言还挺可爱。
　　他真是疯了，居然觉得叶诗可爱。
　　“我请你吃饭。”
　　叶诗戒备地看着他，“我不差一顿饭钱。”
　　“就当我是为了过去的事道歉。”
　　“我可不会道歉。”
　　洛谷夏对他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同样的，叶诗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毕竟是他先起的头。
　　两人找了一个空桌，洛谷夏问他想吃点什么，在这一点上，叶诗可绝不会客气，照着自己的口味点了一堆。
　　菜还未上桌，洛谷夏搜肠刮肚，却没想起来什么跟叶诗有关的事情。
　　他所知道的，与叶诗有关的信息止于大学，可叶诗不怎么喜欢上课，即使来上课，也喜欢跟女生混在一起，那时他以为叶诗是中央空调，是有预谋的，现在想来，是他想得太复杂了，单纯就是男生不喜欢叶诗的长相，也不喜欢他的性格，反倒是女生能容忍他那古怪的性格。
　　至于现在，他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那天来找叶诗的那个人。
　　“你和他怎么样？”
　　“谁？”叶诗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男朋友。”
　　应该是男朋友吧，不然不会这么亲密。
　　叶诗的目光变得警惕，“你请我吃这顿饭，不会是想撬我的墙角？”
　　洛谷夏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黑着脸道，“不是。”
　　“就算你想也没有可能，”叶诗哼了一声，“我现在为了暖个床，都得提前预约，还不一定预约得上。”
　　洛谷夏听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可就算叶诗跳了级，他们也差不了几岁，还谈不到有代沟的程度，还是说，是生活改变了他们，以至于他们现在成了连话也说不了几句的陌生人。
　　谈不了男朋友，他就只能谈别的，“你最近在做什么？”
　　“相亲。”
　　“你男朋友知道吗？”
　　叶诗却没理他，眼睛完全在刚上桌的菜上，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反应过来，咬着筷子答道，“他啊，他不知道啊。”
　　洛谷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一想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最好还是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这样的行为，在另一半面前是一种背叛。”
　　叶诗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背着另一半相亲，这是一种背叛行为。”
　　类似的事在他身上已经发生过了，还不止一次。
　　叶诗看着他，弄清楚了因果，目光忽然变得很奇怪，“你终于发现你那对象劈腿了？”
　　洛谷夏一听，心中已是泛起了滔天巨浪，“你说哪个？”
　　“姜沐。”
　　“你怎么知道？”
　　叶诗知道，家里的保姆知道，公司里的人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是傻瓜？
　　叶诗支支吾吾不说话，这在洛谷夏看来十分可疑，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到了叶诗和姜沐的关系上。
　　但如果真是这样，叶诗就不会用终于发现这种说法了。
　　“我会看相，他一看就是个滥情的人。”
　　洛谷夏不信，但他也没再问叶诗，反正他已经厌倦了这段关系，姜沐和汤小乐的糟心事，他也不想管了。
　　一旦放下这些，他就感觉一下子轻松了，积郁已久的闷气散去，眼前虽然还有很多麻烦要解决，但总会过去的。
　　不过他真没想到叶诗会知道这件事，他以为叶诗一直活得稀里糊涂，对自己很不负责任，可实际上，叶诗和他没有太多往来，却知道得远比他清楚。
　　“他真的那么糟吗？”洛谷夏用开玩笑的口吻道。
　　叶诗道，“这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想要一个有钱的情人，姜沐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不像傅远途那般城府深沉，可要是选择一个相伴一生的对象，那绝不是。
　　“也许他会变。”
　　就像现在，洛谷夏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连原来讨厌的人也没那么讨厌了，甚至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心平气和地聊天。
　　“他会变，但能让他改变的那个人不是你。”
　　虽然不甘心，洛谷夏却知道，叶诗说得对，会让姜沐改变的人可能是汤小乐，也可能是别的人，但绝不是他洛谷夏。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这些，可不经历这些，他绝不会服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对人性，对周围的人也缺乏了解。
　　一顿饭吃完，洛谷夏起身，正要道别，门外却响起了惊叫声。
　　他抬眼一瞧，外头一人手里拿着枪，枪口顶着一个人的脑袋，周围人被吓得四散奔逃，而持枪的人则在往后退，直到退到餐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