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107、番外（6）

　　“你这残酷，冷血，无情的家伙，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如此轻易地就抛弃陪伴多年的伙伴。”
　　叶诗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同居人。
　　巫砚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换张新的床。”
　　“我不要。”
　　叶诗此刻还穿着睡衣，脑袋上的毛也因挣扎显得乱糟糟的，说出的话像极了小孩的无理取闹。
　　“它旧了，最近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你睡着也不舒服。”
　　巫砚试图说服他。
　　“这是一张床的事嘛？它是陪伴我多年的伙伴，是有名字的。”
　　“叫什么？”
　　叶诗一愣，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它叫杰克。”
　　巫砚从床上抄出几张光碟，“它是不是还上过黑珍珠号？”
　　“那倒没有。”
　　叶诗心虚地移开眼睛。
　　“我现在要出门买床，你换好衣服，十五分钟后，也就是九点整，跟我一起出门。”
　　叶诗一听，巫砚这是油盐不进，立刻又道，“其实它叫珍妮。”
　　巫砚看着他不说话，客厅里传来纪录片的声音，“该纺织机以珍妮命名…”
　　谎言如此轻易地被戳穿，叶诗知道，他必须得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去圆现在这个谎，于是他立刻露出害羞的神情，这种描述非常抽象，以叶诗的脸皮之厚，害羞是跟他绝缘的一个词，他只是自以为演技精湛，“你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巫砚抱臂，冷冷看着他表演。
　　“我给它取名叫巫砚，你会不会生气？”
　　“会，但这不影响我换掉它。”
　　“不行，”叶诗在床上一滚，“我睡不到你，还不能睡一下你的替身吗？”
　　“换一张床，你可以取同样的名字。”
　　“但它已经不是原来那张床了。”
　　“床长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名字一样就行。”
　　无论叶诗如何争辩，九点零三分的时候，叶诗被巫砚塞进了车子的副驾驶座上。
　　但他被塞得心不甘情不愿，“什么叫名字一样就行，如果一艘船的零件全部换过一遍，它还能是原来的船吗？”
　　“它当然不是原来的船，可对你来说，重点不是床的名字吗？”
　　“不，重点是那张床。”
　　“新的床会更好用。”
　　“你怎么能证明新的床会更好用？万一它比不上原来的床呢？”
　　“所以现在带你去看床。”
　　两人来到店门口，叶诗拉住门框，死活不想进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扭过头去，迎面走来的是简斟和越川，这两人隶属于两个学院，虽然算是朋友，可一个独来独往，一个往返于异能管理科与校园间，忙碌得不行，这两人能一起出来，真是个奇迹。
　　叶诗道，“我们正要回家呢。”
　　巫砚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买床。”
　　“真巧，你们也要买床？”简斟道。
　　叶诗表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并退出群聊。
　　四人进了家具店，叶诗才知道，越川因为放了相亲对象的鸽子，被赶出家门，现在住在简斟那里。
　　简斟那生活习惯算不上糟，但他忙于工作，家里也没啥生活气息，跟旅馆没两样，每天拎个包入住，第二天又离开，除了一张床和柜子里的衣服，看不出有人在里头住。
　　“请问是哪位想要买床？”营业员是个机器人，但外表上跟人很像。
　　被迫买床的叶诗看着越川，越川道，“我想要一张双人床，一半木板，一半金属。”
　　机器人快速在资料库中搜索，但无法匹配到完美的答案，“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金属床。”
　　路过的客人心道，不，哪里都没金属床卖。
　　简斟道，“你想要金属床？买两个单人床，把其中一个改造成金属的，不行吗？”
　　越川道，“但是两张单人床就不能算是一张床了，我想买一张床。”
　　简斟道，“它们拼在一起之后，就是一张床。”
　　越川摇头，“还是两张，”他扭过头，对营业员道，“一张双人床，一半木床，一半金属床。”
　　营业员听后，又开始调资料，可要求太复杂，他一时无法给出合适的答案。
　　巫砚问叶诗，“你想要哪一种？”
　　叶诗道，“我想要双层的。”
　　巫砚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两张双层床，还都是孩童睡的。
　　这时营业员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依照您的尺寸，需要特殊定制，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大的儿童床。”
　　他这话一出来，周围人个个憋着笑，除了越川和巫砚，越川沉迷于自己的构想，巫砚则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叶诗。
　　巫砚道，“换一种。”
　　叶诗用撒娇的语气道，“亲爱的，我就想要双层床，你买给我嘛。”
　　他就偏要买不到的床。
　　营业员道，“如果您一定需要，我们这里是有特殊定制的服务。”
　　叶诗道，“我突然发现双层床买回去也没用，我想要一张可以防火的床，而且要柔软，不能用金属。”
　　营业员彻底当机。
　　巫砚则道，“一张带羽绒床垫的床，回去让楼上的道长贴个防火符。”
　　叶诗，“…”
　　好过分。
　　最后的结果是店员将新买的床搬上车，叶诗被巫砚拎回家，越川和机器人营业员争执了两个小时，坚持要买一张半木半金属的双人床，营业员表示不想做这单生意，并将越川加入黑名单。
　　简斟道，“你先睡我那吧。”
　　越川道，“那你睡哪？”
　　简斟道，“办公室。”
　　越川道，“那为什么不让我睡你的办公室？”
　　简斟已心如死灰，“因为那是我的办公室，你待在那里不合适。”
　　越川，“那你得改一下密码。”
　　“为什么？”
　　“这个密码已经用了两年，不安全。”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用了两年？”
　　越川不说话了，他突然发现再说下去，他和叶诗偷溜进去吃烧烤的事会暴露。
　　另一边，叶诗换上了新的床，新床更结实，怕叶诗挑刺，垫子用的是细小的绒毛，绝对柔软舒适。
　　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巫砚发现这张床垫出现在了他的床上，而本该睡着新床的叶诗却在打地铺。
　　巫砚无奈叹息，把那张旧床翻出来，该修的地方重修，该加固的地方加固，赶紧给叶诗把床送了回去。
　　“亲爱的，你真好，”叶诗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巫砚感觉略不自在，虽然之前因为冲动，亲了叶诗，可自那之后，他就一直无法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身为看守人，他不该对目标对象产生感情，可叶诗怎么看，都不像是特级危险人物。
　　叶诗却没想那么多，开心地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口中还哼着小曲。
　　一切恢复如常。
　　几天后，巫砚把叶诗从床上拉起，“走，我们去买床。”
　　叶诗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是之前才买过床。”
　　“你的床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你听不见吗？”
　　“床这种东西和人一样，骨头和骨头之间还会有摩擦，木板和木板之间发出点声音也很正常，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