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流情史》钻戒女

3、我们是怎样认识的？

　　刚到医务室时，诃乃还以为自己要见的那位是睡着了，正要出去又被西里斯拉住。

　　“你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他问，语气强行带着点轻松。

　　病床上的人看起来像是猛然地醒过来，虽然这个上午他并没有睡着过。他慢慢撑着胳膊支起上身，靠在了床头。

　　“庞弗雷夫人说，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休息。”莱姆斯和往常一样用他那种独有的温吞口吻回答，唯一和平时不大一样的只有张更为苍白的脸。

　　诃乃说:“伤害到你真抱歉。真的。”

　　“你不应该感到抱歉。诃乃，我感激你，还没对你说声谢谢。”这话说得真诚极了。

　　此时的场景显得西里斯尤为尴尬，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禁闭好像得从十一点开始关，我算是迟到了。”

　　接着他就驱逐走了自己。

　　医务室静了一会，诃乃先是坐到了对着病床的沙发上，又觉得这位置和人说话太别扭，于是选择走到床边。

　　“没留疤吧?”她询问。

　　“有疤。”莱姆斯说。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准确来说他还没思考在这张病床上要和她说些什么。疤痕当然是可以不留的，诃乃这方面考虑一向周全。只是:“呃，我觉得这样也许可以提醒我，让我……”这也许是原因?

　　“我想没必要提醒。你好得很，这事是无妄之灾。”诃乃少有地打断了他，连说话都变得不那么诃乃了。

　　她蹲下身——这下两个人的高度一下子变了，靠在枕头上的甚至还高出挺多。

　　“我们都知道，是个人都知道。”她这样说。“我说真的，但凡西里斯和我没关系——我得砍了他。”

　　“已经足够了……我真是非常感激你。”他说，同时感觉这样反复感谢实在很傻。“我觉得那东西——就是你划我的那个，它还挺适合在月圆夜用。以后或许我可以试试?”更傻了。

　　诃乃皱起眉，顺着他的话缓和气氛:“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卢平先生。”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死缓剂确实可以用在你变形时，只要不担心副作用。”

　　“死缓剂?”

　　“我起的名字。很贴切啊——它能让魔法生物迅速休克，但不会有什么伤害。”她稍稍仰着头看他:“是它本身不会造成伤害。我的意思是，大多数情况下被休克的生物相当于被判处死刑。”

　　“这算是一个寓言故事?”

　　她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希望的话。”

　　“啊，你刚才是不是……”莱姆斯看着她笑起来。“所以‘死缓剂’是你造的?太厉害了，它真是有用极了。”

　　“不是我，是斯内普。我只是改良了它。甚至是私自改良。”看莱姆斯脸色变了，她补充:“事情是这样。”

　　大概是上个月的事，诃乃在魔药课教室一如既往看见了两个学院的闹剧。

　　不怪学生们，神秘人的势力扩张清清楚楚为巫师们划分了流派，这教室里坐着的正是最水火不容的两边，每一方都把另一方视为自己尚不清晰的未来的敌人。

　　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被卷入课前的斗争，总有学生迟到。可是这一天的战斗早早陷入白热化，迟到的法子就不管用了，一直到教授进了教室，两方还都意犹未尽。

　　课上到一半时战争又莫名其妙被挑起，这下直接到了高潮:谁先动的手早已经不重要，教室里一时间飞满了课本上撕下的书页，地上全是经历踩踏事故的羽毛笔。

　　第一排传来一声哀嚎，是个斯莱特林的男学生被魔药淋了脸，他边“嗷嗷”地嚎叫边举起坩埚砸向格兰芬多学生所在的那一片座位。

　　斯拉格霍恩眼疾手快地让坩埚停在半空中，“好啦!好啦!好姑娘、好小伙子们!”

　　他不甚严肃地说着，双手一挥舞，各自座位上飞扬的书页登时落到桌子上，坩埚也稳稳当当落在离得最近的课桌上。

　　接着，他点上几个闹得最过分的在晚上关禁闭，又让被淋脸的男学生边上的学生带他去医务室，课就这样继续上起来了。

　　诃乃的课本当然没遭殃，但她桌子上还是零零散散铺了几页别人的书页。

　　一片被反复涂抹的笔迹吸引了她:缬草浓浆、蜘蛛尖牙、黑河水、暑树碎屑，这四个词下潦草地写着配比和步骤。

　　也许是随手乱写的，虽然这样想，但诃乃还是在心里大概地做起这份魔药。

　　黑河水、蜘蛛尖牙都是安眠类魔药里常见的材料，暑树碎屑有毒性，扭头果能解，而学校禁书区里的《魔药十赏》记录了一条等比例配置黑河水与蜘蛛尖牙可以代替扭头果解毒。

　　笔迹主人却还在另一边写了自己的推导思路，她是自己想出的同义药材。

　　是的，她，诃乃已经给这页课本想到一个合理的主人了，它应该属于前座的海微亚，一个魔药出色但性格阴郁的女生，她没有借禁书的条子——两个人上一次交谈正是在图书馆，诃乃了解到她不想找任何一个教授批借书条，因为她自认能力平平，不应该在课余借阅高深难懂的禁书，万一借书阅读后自己没什么进步实在丢人。

　　那一次交谈后诃乃借给她自己的那份条子，海微亚则开开心心地带走了本《尖锐的黑魔法史诗:死亡的伟人》。

　　现在诃乃觉得自己通过蛛丝马迹算是找到了笔迹的主人(她认为细细的斜体字也很海微亚。)，于是想着自己还是低估了海微亚的魔药水平，这节课下她就得去和这位格兰芬多的潜力股再次打打交道，正式交个朋友。

　　不过斯拉格霍恩教授刚宣布课堂结束，这个想法就被打破了——教室里还没乱作一团时飞出的第一本书正好落在诃乃座位边。

　　她捡起来，顺便记住了摊开的前言用刚熟悉一节课的字体写下的内容:此书属于混血王子。

　　顺着扔书的方向看，坐的差不多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她总不能站起来问问混血王子是哪位，好在随着书来的还有个人:斯内普怒火冲天地叫骂着冲过来拿书，两个学院再次开始交战。

　　诃乃这下搞清楚被遗漏的隐藏朋友了。

　　但她对他的计划和对海微亚的不同，也许是因为她并不像喜欢海微亚一样喜欢他——两个人都阴郁又有点天赋，和情绪稳定不受排挤的一方交往更轻松。

　　也许是因为斯内普取走被她捡起的书时没说谢谢，而诃乃不喜欢对自己没礼貌的人。

　　不过这次她自己也有些没礼貌:就在同一天晚上，诃乃在宿舍配起这份魔药。说不上没礼貌吧，又没有侵犯什么权益，这样想着，诃乃毫无心理障碍的使用起同学的配方。

　　按她的推导，最终成品两三滴就可以利用毒素和斥性麻痹倒几个成年巫师，她想这东西改善后也许可以用在自己的兽人朋友身上。

　　可惜这种精细的东西向来不是诃乃的长处，她也许可以成为随手胡乱倒药配出巫师界可乐的幸运儿，但绝不会是在进行第一千次实验时调出完美数据的苦干者。

　　因此在第三次加入湿米粉末试图中和毒性但配出剧毒时，诃乃放弃了。天知道她优秀的魔药成绩全靠记忆力而非细致入微的观察或锲而不舍的实验。

　　“好吧，好吧。”她坦率地悲伤着，“我还是去找个正经的、口风严、魔药好的来帮帮我。”

　　就这样，她在九点多找去了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如愿见到了一脸惊讶的海微亚。

　　和海微亚的友情则是后话。总之，她最终跟这位新朋友一起整出了想要的改良版药剂，只是没想到它的第一次被使用有些粗暴。

　　手套是在知道西里斯的破烂计划时匆匆寄信托人买的，按照卖家的说法，指关节的利刃足够穿透任何一只魔法生物的皮肉，而手套本身是由囊毒豹的皮制成，戴上后很容易被调节得贴合肌肤。接下来就是自觉装备齐全的诃乃英勇救人事件。

　　在讲述完死缓剂来龙去脉后，两个人聊起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也不算‘即将到来’吧?”诃乃说，“还差快两个月。”

　　“也许时间会过的很快，我总觉得好像刚和你认识就过圣诞节了。你还记得吗，我们说上话那天?”

　　“当然。我绝对说过几百遍——当时我差点被冻死。”

　　“实际上你有保暖咒。”说到这时他感受到身边人突如其来的目光，“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发现你和西里斯的眼睛好像。”她这样来了一句，没有中断自己的盯视。

　　莱姆斯却不是很敢回看向对方，他垂下眼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时有些微妙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朋友在独属于两人的回忆中突然谈起其他人。不过这情绪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感触。

　　“我都没注意过。”

　　“也可能是光线问题，你看看我。”

　　这下没理由躲避，他只好看向她。

　　诃乃观察几秒就下了定论:“只有颜色像，都灰蒙蒙的。”

　　“哦……”莱姆斯说。他在心里思忖着和自己说话的人刚结束的语句是否同样是通过对西里斯的长久注视所判断出来的。“所以这个圣诞节，你会留在学校吗?”

　　“不会。有个事你得帮我想想——”她说起了夜晚莫名其妙新增的圣诞节住客。

　　“——我根本没想到那样随口的说法会有人接受。也许当时我还忘记了定下的那个小聚会。”

　　莱姆斯也挺惊讶，他惊讶于斯内普和诃乃同时犯下的迷糊。“不过他过会也许会来拒绝你?我是说，斯内普他不是会赴和我们有关系的邀约的人。我算得上挺了解他。”说完最后一句，他自己都笑了。

　　“那我不管了。”

　　“你怎么还在这!”一声咆哮突如其来砸进房间，房门大敞着，庞弗雷夫人扶着门把手，面色难看:“我还以为你跟刚才那孩子一起走了——”

　　诃乃跑出去前最后的动作就是耸耸肩说了句下午再来，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她就矫健地冲过房门，巧妙躲过了好心医生关于探病时间的发言。

　　时间过得有些太快，诃乃在看见走廊尽头的挂壁式台钟时才意识到已经过十二点了。这时候她应该去食堂吃饭。

　　温度似乎是在一瞬间变寒冷的，大概就是诃乃想到温度的那一瞬间。她用魔杖指着自己，施下保暖咒，然后顺着保暖咒想到刚才朋友才开个头就被打断的话题——是在讨论第一次跟他说上话的那天?

　　说实在，她是不太能理解莱姆斯到底为什么将自己看作尸体的。

　　诃乃当时躺在雪里是在等人，现在将这事复述一遍，她倒是感到躺雪地的不妥了。这不重要，可以先略过不提。

　　早在刚开学两个月时她就知道霍格沃兹新生里有个狼人的事了，倒不是因为什么调查或观测——虽然诃乃自认没什么探险梦，对植物也不算有兴趣，但学校里的打人柳还是十分有缘分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果有谁童年时最喜欢的书店是坐落在对角巷的九十九号小飞毯，那她绝对能够无条件理解诃乃对于打人柳的兴趣与一探究竟的决心。

　　《伽纳(Jana)》是九十九号小飞毯作为童书书店销量最高的系列小说，它几乎陪伴每一个在小飞毯驻足的小巫师度过童年时期。

　　故事的主角伽纳热衷于冒险和交友，而她酷炫的生活中被读者公认最酷炫的就是一棵会飞的柳树。

　　会打人的柳树和会飞的柳树比，勉强算得上旗鼓相当。总之，诃乃进入学校的第二周就迫不及待在某个夜晚赶往打人柳——在此之前的两周她摸清楚了教授们的巡视流程和校规的水分。

　　她是高高兴兴拎着魔杖溜过去的，这表情光说出来就让人有些意想不到了。此时的诃乃毕竟才刚刚十一岁，她还没有预见自己几年后的大部分时间看着都不怎么高兴。

　　诃乃看见打人柳在黑夜里黑乎乎一团的轮廓时就竖起魔杖，低声说了句“荧光闪烁”。

　　她慢悠悠走过去，同时观察着打人柳:它真是大极了，撑得很高的树枝再披撒下大片的柳条。

　　诃乃就停在了擦着层层叠叠的柳条边的地方，开始围着它踱步。她真想看看柳树大幅度动起来的样子，除了自己谁上去试试都是好的呀。

　　时间实在不早了，她挺困，于是决定干完最后一件事就结束对打人柳的观光:让魔杖的光芒更亮些后，她就用另一只手抓起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相机。

　　回到宿舍后诃乃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的全天课程结束吃完晚饭再次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时，她才想起来看看照片。

　　然而这照片却让她发现点有意思的。她看见柳树下侧有个黑色的边缘，只不过夹在柳条与树干的缝隙之间，让人不仔细端详完全看不出来。

　　相机不是麻瓜用的那种，因此一看连续两张差不多角度的照片动起来时都有这黑边，诃乃就断定打人柳有个树洞树门或树帘子什么的，而不是拍照时偶然的阴影。

　　她立马有了新行程。当然也可能只是大一点的夹缝，不过这都是去之后才能知道的。

　　接着，她得到了第一学年最有意思的一天。

　　虽然在诃乃到达地道尽头时依旧认为自己脑震荡了(她进来时带着给全身施的铠甲护身，但依旧被不知道哪出来的柳条偷袭到了。这导致她几乎双眼含泪地走完地道。)。

　　尽头的门材质挺坚硬，但锁没什么额外保障，一个开锁咒后她就轻而易举进入它了。她端详着。

　　这房间没落灰，看起来新得很。各个地方都有抓痕和被撞击的痕迹，是以诃乃不动脑子就下了“这地方是给狼人准备的”这一结论。

　　“哇。”她想:“我和狼人在一所学校呢。《迦南》里没脑子的反派狼人?”

　　这个想法奇妙得她不自觉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再正经思考些什么。这时她还注意到窗户:这竟然还有个窗户?

　　窗外看着像是霍格莫德。她悄无声息移开玻璃(它在狼人攻击下竟然能幸存?)，跳了下去，确认这的确是霍格莫德村。不幸的是再次上去诃乃爬得很艰难。

　　一想到还得再走上一小时回霍格沃兹，她就有些绝望。

　　路上她想着狼人的人选:其实新生一共就三十多个，慢慢排除也挺快就能知道狼人是谁。要是她有把人记全就好了。至于为什么是一年级新生，这弱智问题诃乃甚至根本想不到。

　　到底是谁，看看不就知道了。困顿中她不再思考人选，拖着身体回到宿舍时就差不多已经在睡梦中啦。下个满月要去见见狼人，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这样想着。

　　然而下个满月、下下个满月、下下下个满月再往后，她都没去。不是忘了就是人在被子里懒得起身，好在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有个ddl:圣诞节前的那个十五号她不得不出发。

　　谁让诃乃还想跟陌生狼人一起过个圣诞呢。

　　*

　　她看着那双惊恐的灰眼睛:他怎么看起来这样害怕?这个同学她还真没仔细注意过，但知道名字:莱姆斯·卢平。

　　她从衣服口袋抽出魔杖对准他。

　　卢平看起来已经准备跑了。他还张开了嘴。

　　诃乃举起魔杖冲他施下一个保暖咒，因为这人出乎她意料的衣着单薄。

　　卢平愣了一会才说:“谢谢。”紧随其后又快速问出话:“你在这做什么?”

　　她没回话，正自得地想着自己刚才出色的施咒，保暖咒毕竟不是一年级能够学习到的。卢平则表现得更加窘迫了。他用手指拧着自己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