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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是怎样认识的? ...

  •   邓布利多来后,先是诃乃接受着他的询问。

      他似乎对诃乃的出现不作质疑,只是问她当时的情况。斯内普听着她全都如实回答。

      等到庞弗雷夫人让他喝下的愈骨灵疼痛散得差不多了,斯内普才听见邓布利多给这段对话作的结尾:“诃乃,当时多亏你。你甚至愿意帮助一个狼人处理伤口……”他看着诃乃,“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去休息吧,明天上午你可以在宿舍补觉,我想,这么一个令人疲惫的夜晚后总需要多休息。也注意你的猫头鹰。”

      他眨了眨眼,就这样不明所以结束问话。

      麦格正在一旁和斯拉格霍恩密切地交谈着,狼人在教授们来之前被搬回来,还没变回莱姆斯,为此庞弗雷夫人给他拼了两张病床。詹姆在他床铺旁边和西里斯小声对话,看起来在来的路上两个人已经解决一部分矛盾了,又暂时不想挑事。

      诃乃不知道今晚的闹剧会怎样收场,不过至多也就是不轻不重的责罚,不会有人被开除——这是她从过往斯内普和掠夺者冲突中明白的。

      她离开了。邓布利多大概还要问一遍其他人,而她现在确确实实只想睡觉。

      针对斯内普的谋杀她当然知道,就是在棚屋二楼补觉起晚了才让人受伤。好在她也知道自己大概不会按时醒来,提前带全了一系列治疗药剂。

      计划策划人我行我素惯了,诃乃一是懒得劝说,二是有心借这事展现自己的立场:邓布利多当然看得出来她这份心思,可诃乃确确实实置身事外又救下人。

      她要是知道政治正确这个在九十年代还没被广泛使用的词,绝对会把它钉在自己校长的身上——邓布利多会爱死一个纯血斯莱特林保住格兰芬多狼人身份的故事,他会对她不单纯的动机不满,但无论如何,明面上的事实被诃乃充满善意的举动填涂着。

      更棒的是除了邓布利多没人会察觉到“诃乃可以阻止整件事情”。

      只是想想,诃乃就不得不微笑:诃乃·普威特,她喜欢这个名字一直保持完美良善的好朋友形象。诃乃还是莱姆斯的朋友,西里斯的女友,詹姆的好同学。现在她对这三位还都叠了层恩情。诃乃,完美的好好小姐,诃乃。

      在棚屋时西里斯看起来很恐惧她的知晓——对他利用朋友的知晓,对他恶毒一面的知晓,对他隐瞒此事的知晓,或许还担心她知道后的反应——分手?

      先不管了,诃乃边甩胳膊边走回了宿舍,刚才没表现出来,但力气再大抱个同龄人走这么远也是该酸的。

      宿舍本来应该是四人间,分宿舍分到最后有个人只能一个人住,一年级谁都想多交朋友,这一个人的位置就被她自告奋勇占下。好处是不用担心这个点发出动静打扰到舍友。

      她进浴室昏昏沉沉泡了个澡,接着就一头扑床上睡下了,干了一夜体力活,基本刚沾到枕头人就睡了。

      再一睁开眼已经是早上十点多,好在邓布利多给了半天假期。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她盯了半天天花板才想起昨晚忘捡的手套,决定先去棚屋取回来再去厨房吃饭——结果一出休息室就看见西里斯。

      在休息室门口定了几秒,此时诃乃觉得自己再不吸气就要窒息啦——她对于鱼类有着惊人的恐惧,因此从不待在休息室,经过时永远低着头屏住呼吸快步走过。

      西里斯知道这一点,因此心态平稳地接受了诃乃脸色难看无视他走上楼的举动,跟了过去。

      两个人最终停留在休息室楼上的走廊里。西里斯先开口:“对不起……我当时以为,这样是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

      诃乃正深呼吸着,她说:“没事。”

      “没事?”西里斯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可是我……这件事烂爆了!我竟然牵扯进了莱姆斯!”

      “对,对,可是对我你没犯什么错——现在看起来你和莱姆斯也没什么事了?”

      “他昨晚就原谅了我。我是说,我很抱歉之前没和你说过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詹姆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诃乃盯着他的眼睛,她时常对面前的人感到厌烦:厌烦他并没有自己优秀却不需要做什么就被大多数人接纳、喜爱、崇拜,厌烦他愚钝不守矩依旧取得教授们的夸赞、认可、信任,厌烦他总高估自己对任何人的影响力和重要性。这个了解自己优秀所在的自信的孩子成长得如此一帆风顺而唯一的阻碍和烦恼仅仅是他封建的贵族家庭。

      可是他的眼睛实在美丽,值得拿一切好词去堆砌,脱离开外貌,人又是充满生命力的。在诃乃看来他坏得都带点傻气和幼稚,虽然事实是他不傻,相反聪明又藏着细微恶毒。

      每一次心怀不满和厌烦时看见西里斯的脸,气就消散开来了。

      诃乃说:“那就更没事了,”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挺关心他说的话,“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他开始说起来:“都是斯内普他活该的!你知道,我们本来就和他结怨着。事情是这样,听我说。等等……谢谢你!”他突然反应过来:“昨晚如果发现的人不是你……”

      一种奇异的痛苦神情短暂出现在他的脸上:“哦……我真是不应该把莱姆斯……他即使恨我也是应该的!可他没有。”

      西里斯说这话时看了看诃乃:“我知道我犯下一个卑劣的错,这几乎等于背叛了我的朋友,很可耻。”

      但看着诃乃脸上没什么怒气,他又揭过这章,避重就轻地逃过了前夜面对她的沉默,谈起斯内普为人之坏,而诃乃想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位人物将在圣诞节住在她家。

      她想到时也挺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事的。这次口不择言客套的习惯不得不改了,她暗下决心,同时想起她把坐火车时遇见的陌生远亲带回家让她骑新款彗星的事(“啊,你也是普威特?太好了,我家就有彗星,你想的话可以来玩啊。”)。

      好听众绝对难能可贵,而西里斯深受鼓励地完成演讲后几乎快过了早饭点。他看向诃乃准备询问时,诃乃也正看着他。

      习惯于被注视的那位一下子展露了少见的不自在,他移开目光,顺了下头发:“那,现在去厨房吃点东西吧。”

      诃乃点点头说好。

      走廊上碰见了叫嚣着要告诉教授有人逃课的费尔奇,两个人生平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发表了逃课宣言——尤其是诃乃,天知道她这是五年来第一次被费尔奇抓住。(“滚!”口径不一的宣言最后都以这句话结尾。),接着在费尔奇的追赶下逃走。

      走到厨房时西里斯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精彩发言,他声称到下午上课时全校都得记住这段话,因为他将要让詹姆把它发扬光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和朋友还处于冷战,又不着痕迹蔫下去。

      在厨房,家养小精灵们为两人隆重地服务着,西里斯拿着一小块奶油蛋糕边吃边鼓励地看着小精灵们,他说:“要是我家那个小精灵也像你们一样,那可好了。”这话像句催泪咒,反正在他身边那一圈小精灵听见都感动地哭起来了。

      诃乃艰难地咀嚼着硬面包片,而西里斯又被桌子上的手套触发了灵感:“那个沙发在你走后变回了手套——”

      他慢条斯理从小精灵捧着的餐盘上取过帕子擦干净手,取出口袋里的手套递过去:“我想你大概还需要。”

      她接过,这才想起来:“我本来就是打算一会去取的。”

      手套干干净净,没一点血迹。西里斯说:“哦,我还看见了斯内普的——魔杖——”他的语气幸灾乐祸,“稀巴烂。莱姆斯那时候力气总这么大。”

      “啊,莱姆斯!”诃乃终于再次想起来还有事没做了:“我应该去看看他。”

      “你给他捅了个对穿,对我们毛茸茸的朋友。”

      “不不不,根本没那么夸张,只是个小口子——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他。你的处罚是什么?”

      他脸上立马浮现了一种淡淡的故作的忧愁:“整整一个学年,禁闭、义务劳动。每一个中午和晚上。”

      对于一个杀人未遂的学生来说,这处罚无疑是令人欢欣的,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对此不满。

      “好吧,好吧,总之现在先去探病。”

      诃乃说。

      莱姆斯的病房则完全没有这边还算轻松的气氛。

      詹姆本来想陪护,凌晨被庞弗雷夫人赶回去后早上不到七点钟就又跑来,可惜那时人还没醒,白白浪费了半小时的探病时间。是以莱姆斯醒来后只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狼人的恢复速度快极了,加上伤口几乎刚产生就被处理,他现在还挺健康。

      躺在床上时整个人都被埋在被子里,放空思想享受宁静的空闲时间无疑是美好的,而美好无疑是不存在于此时此刻的莱姆斯的。

      他镇静地不知道第几遍去回想。身为狼人时失去的理智现在全都归位,做过的事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全摆在记忆里。

      他闭上眼就能看见一双大爪下进行的虐杀,差不多也能幻想出第三视角的自己:幼儿巫师童话里会出现的那种凶残的狼人形象,渐渐和过去的脸庞重合。

      应该是芬里尔·格雷伯克?

      实际上莱姆斯·卢平并没有自己从前被咬伤的记忆,他仿佛从四岁那一天过去之后才开始记事。但格雷伯克的脸他当然见过,在报纸上,在法庭的描述上,在父亲的笔记本上。

      他必定是恐惧着格雷伯克的。可是现在自己和他又有什么两样?

      恨理所应当充斥着他,只是无从恨。恨西里斯冒险练习阿尼马格斯只为了月圆夜自己不那么孤单,恨詹姆真心实意把自己当朋友,还是恨斯内普差点丧命于自己手下?这个问题不能深思。

      莱姆斯几乎身处在孩子这个身份之外痛苦着。他想起凌晨恢复意识时看见的两个朋友,他们看起来也是痛苦的,只是痛苦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说实在的,他们的心情不过就是儿童闯下大祸。

      他理所应当下意识去厌恶他们,可听着西里斯重复着的歉意和詹姆扯着头发发出的自责,厌恶就无法指向他们。

      他有着这样的朋友,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这样想着,却真不觉得讽刺,也许是丧失自嘲的能力了,也许是在尖叫棚屋在狼人手下几近丧命的不止一个人。

      对,丧命,如果不是诃乃,大概是会有两个人丧命。诃乃,一时间莱姆斯飘忽的思想再次找到一个稳定的中心:诃乃。

      和诃乃正式认识,其实是一年级期末的事了。刚入学的那一年两个人除了上课有时在一个教室外毫无交集,直到临近圣诞节的十一月的月圆夜。

      一九七二年的雪来得挺早,刚十一月就下了场小雪。但月圆夜下雪是少见的。这使得莱姆斯胆战心惊地走在雪地上,时不时回头看看地上的足迹,再挺没必要地看看有没有人跟着或看着自己。

      十一月初的小雪过了两周才接起规模宏大的第二场,早上在食堂时詹姆兴奋地讨论着晚上绝对得偷偷溜出城堡打雪仗,一是因为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二是因为月圆夜下雪多稀有啊。

      莱姆斯听着,苍白着脸应和,他多心地觉得这时候制止一定显得自己可疑,于是同意的最为激烈。

      一离开餐桌他就找上了邓布利多,他不想打朋友的报告,就只说今晚会有挺多人看雪景,而邓布利多微笑着让他放下心来,他说:“当然,我会让其他人都注意不到打人柳。你可以对你的朋友们说,今晚被教授借去了。”

      他鼓励地冲他笑了笑,于是莱姆斯稍稍放心,回去了。

      等到一起上课,他向朋友们这样宣传了这所谓的噩耗。詹姆长吁短叹诉说着不能一起在这一奇幻夜夜游的遗憾,怒斥着教授的不近人情(“真没看出来,麦格教授这么死板!我还以为她人特别好呢!”他怒气冲冲,而莱姆斯对麦格教授心怀愧疚。)。

      西里斯在詹姆边上一边参与对话一边厌倦地教授彼得魔咒的发音,不过同时也享受着彼得带点崇拜的目光——虽然魔咒一点不难,但彼得依旧乐意时刻求助朋友,只为了显得自己在这个初步形成的小团体里不那么透明。

      他们就这样热火朝天地在魔咒课窃窃私语着,练习时间结束后,教室里才没几个人再闲聊。

      雪地上行走着的莱姆斯停止了对上午的追忆,他已经走到了打人柳下,一路顺通无阻。按下树下那个关节后,他钻进了地洞。

      大约过了十几个小时吧,他又伤痕累累地钻出来了——莱姆斯准备在第一节课之前赶紧去趟医务室,虽然这种伤口愈合得挺快,但考虑到过一会就要和朋友们见面,他还是决定麻烦一下庞弗雷夫人。

      然而,这位敏锐的狼人刚探出身子就怔住了。

      打人柳的枝条还在挥舞着,那是当然,毕竟过去的时间中没人再为它按一个暂停键。气昂昂的枝条尽头躺着一个人。

      他战战兢兢爬出来走上前:那人看起来是个女孩,很面熟,他知道她是斯莱特林的同级同学,还知道她的名字。但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慌乱到想不起来名字了。

      这怎么会躺着个学生?莱姆斯对自己狼人期间的清晰记忆产生了怀疑,他的心底是恐惧。

      就带着这种恐惧,他蹲下身观察起来,努力不去想这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也许他该逃走?这样奇怪的想法不可理喻地冒出来了。

      脸颊感受到了一种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雪又小小地飘起来,地上的雪还没怎么化呢。肉眼因为各种情绪,实在看不出来什么,莱姆斯再一次抑制住自己想跑开的心,颤颤巍巍伸出手,试图感受一下这人是否还有呼吸。碰到脸颊时他险些绝望了,几乎想立刻死在一个不被人找到的地方——手触到的皮肤是没什么温度的,明显不正常。

      怎么办。这有一具尸体和一只刚刚结束变形的狼人,不用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差不多可以直接定案,我们可怜的莱姆斯已经悲哀地看见了自己不久之后的未来:不用上法庭,他会在一小时或者半小时后直接被魔法部官员押送去阿兹卡班,也许是关起来,也许是当场给他一个摄魂怪的吻。

      后者可能性更大,因为他曾经专门查过相关案件。杀人的巫师会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而杀人的狼人大多没上过法庭。

      其实区别不大,痛苦后的尽头都是死亡。莱姆斯甚至这样文艺地想。

      现在看来他实在一向会未雨绸缪,过去查看狼人杀人案件时的恐惧与心虚就是为了这一刻派上用场。

      然而现实是莱姆斯只用几秒的时间就在心里过完了自己一眼望得到头的余生,在他眼神不聚焦地撇向尸体时,这位所谓的尸体也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睛。

      要被吓晕了——他这样想,同时觉得自己的瞳孔都瞬间大了一些。

      不过莱姆斯没晕,他呆呆地看着刚被自己单方面宣判死亡的人,终于绝处逢生一般想起来她的名字:诃乃·普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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