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104、104

　　姜玖心里微微叹息，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回过头望，当初主动招惹宋一是她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和方晏结婚也个错误的决定。

　　餐厅门被推开，齐萱和安棠走了进来。她们过来吃饭。

　　“妈耶，齐萱，你看！”

　　姜玖和宋一相对而坐，而宋一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过很快，姜玖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姜玖背对着，看不清表情，她们只能看到宋一有些受伤的神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闹矛盾的小情侣。

　　安棠有些不悦，姜玖抢了方晏，还不好好过日子，竟然和前男友拉拉扯扯。

　　她过去：“姜玖。”

　　姜玖一惊，看向她。

　　“你怎么和他在这里吃饭啊？没和方晏一起吗？毕竟是结婚了的人，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

　　宋一脸沉下去，冷冷道：“关你屁事。”

　　没想到安棠突然这样，齐萱赶上来，拉住她：“你不要乱说话。”

　　安棠：“不是吗？她要是不喜欢方晏，那就赶紧离开啊。”

　　姜玖真想说本来就要离开了。如果不是宋一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节奏，她现在已经要提离婚了。

　　“不好意思啊，她说话没分寸，你们别放在心上。”齐萱歉意道，硬拉着安棠离开了。

　　宋一看着低着头的姜玖，“他身边的人对你态度这么差，你应该和他分开。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

　　“和你在一起——”姜玖打断他，“欺负我的人就是你。”

　　心烦意乱，再没有聊天的心情，姜玖直接拿着东西离开了。

　　顾笙忙完工作，来了安元市。

　　顾笙在安元市买了一套小房子，她和姜玖经常在这里聚着玩。

　　“宋一现在怎么样啊，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他能做什么。”

　　姜玖揉揉眉心，“我现在心里很乱，本来要和方晏离婚的，但是宋一一出现，我怕他到时候又缠上我。”

　　顾笙下巴靠在抱枕上，哎一声，“你别说，我觉得宋一这人虽然性格有大问题，但还挺专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死心地要找你。”

　　“缺心眼吧。”姜玖淡淡点评。宋一有时候真的，一根筋，犟到底。

　　“那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先就这样过着，说不定宋一就死心走了。”

　　“也行。”

　　顾笙说完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叹息。

　　姜玖：“你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我爸妈，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说给我介绍了几个人，让我去相亲。”顾笙嘟囔，“我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你前段时间谈的小男友呢？”

　　“早分了。”

　　姜玖不知道说什么。顾笙自从和许澈分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男朋友换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她看得出来，对这些人，顾笙根本没有动心，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罢了。

　　毕竟当年，顾笙哭的眼睛都肿了，整整一个月都走不出来。

　　-

　　如果说姜玖和宋一的恋爱充满扭曲和痛苦，那顾笙和许澈之间则一直情投意合，充满初恋的青涩甜蜜感。

　　在确认关系后，他们便像大学里任意一对情侣那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规划学业和未来……

　　许澈人很淡，话少，但却很细心。顾笙无意擦破一点皮，自己都没注意，他却能及时发现，拿个创可贴认真贴上。顾笙情绪稍有变化，他都能迅速察觉，不动声色安抚她。

　　两人之间也会偶尔闹矛盾，许澈嘴笨，只会“对不起”，顾笙不理他，他就一直默默跟着。

　　趁他低头不注意，顾笙偷亲他脸颊一下，他脸便会迅速升温，红得像个苹果。

　　大部分时候，许澈都很纵容顾笙，无论她怎么闹，他都浅笑看着。过分的时候，许澈无奈叹口气，然后继续拉着她的手，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许澈家境一般，兼职赚的钱，自己每天省吃俭用，但还是会节日买一束花给顾笙开心，用心准备礼物，偶尔买点小玩意，作为平日的小惊喜。

　　顾笙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越来越依赖许澈，大学毕业后两人感情不断升温，开始工作的时候便商量着一起租房同居。

　　矛盾便是离开校园、开始工作后产生的。

　　顾笙父亲——顾宇让她回自家公司上班，逐渐学习管理公司业务。

　　顾笙去了。

　　许澈凭借自己进了北华市另一家公司。

　　许澈经常去接顾笙下班，偶尔跑腿给她送东西，但一直没有被顾宇知道他的存在。

　　毕业后第二年，一次在许澈去接顾笙下班时被顾宇看到了。

　　顾宇当时没说什么，事后问顾笙：“他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啊。”顾笙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爸，我一直没和你们说，想等以后工作稳定了再把他介绍给你们呢。”

　　“在学校认识的？”

　　“对。”

　　“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看他穿衣打扮…似乎条件很一般啊。那天来公司接你，连个车都没有。”

　　顾笙这时还笑呵呵地解释：“许澈家庭确实困难了一些，但是他人特别上进、优秀、努力，这根本不算什么，他还很孝顺，对奶奶可好了。”

　　顾宇有些严肃：“你觉得你们合适吗？他是优秀，但优秀的人很多，我需要的是和你门当户对的人，不然大家怎么看我？给女儿找个这么一个人！”

　　“爸！”顾笙惊住了，“你怎么这样想，我喜欢他，这就够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说门当户对。”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都是正确的，不然迟早有矛盾。”顾宇语重心长，“笙笙，我这是为你好。你太年轻了，不要自以为是。趁你们现在感情还不深，尽快分手，不然以后更割舍不断。”

　　祝晶莹也好心相劝：“我们是不允许你找一个穷小子结婚的，你要是谈谈还行，动了真心那可就麻烦了。”

　　父母一向心疼她这个女儿，顾笙从小备受宠爱，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父母都支持，顾笙从来没想到在婚恋方面，他们能如此固执。

　　顾笙当然不会和许澈分手，依旧坚持初心，每天一下班便和许澈黏在一起。

　　许澈带顾笙回家见了奶奶，老人家知道许澈要带女朋友回来后，一大早便起床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拿出压箱底的钱去集市买了自己平日舍不得买的菜和肉，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虽然条件一般，但那天顾笙一点也不觉得苦，没有受到一点委屈。

　　临走前，奶奶还非要给她塞一个红包。顾笙推让，不好意思接。

　　“钱不多，你不要嫌弃。”奶奶和蔼慈祥地笑着，还有点无措，苍老的双手捏着红包，害怕顾笙因为家里窘迫而嫌弃他们。

　　许澈在她耳边小声道：“收了吧，奶奶的一片心意。不收她会难受。”

　　顾笙只好笑着收下了。

　　毕业第三年，有合作公司的老总问顾宇有没有兴趣两家联姻。

　　顾宇去问顾笙。

　　顾笙：“爸，我都和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老刘的儿子我看了，一表人才，弹得一手好钢琴，你有什么不满意？”

　　“我又不喜欢他。”

　　“难不成你真要和那个穷小子结婚？！”顾宇有些怒气。

　　其他方面，他都宠着这个女儿，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为什么不可以？”顾笙反驳，“我和喜欢的人结婚，天经地义。”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要为你的人生考虑。他帮不了你。你要找一个能帮你守住公司的人。”

　　“我自己可以。”

　　“不要胡闹！”

　　顾宇没想到，一年过去了，顾笙和男朋友的感情不仅没有变淡，仿佛还更加深刻了。女儿对他的话更加抗拒，扬言非许澈不嫁。

　　“笙笙，你太任性了，都是我们把你娇惯成了这样。”

　　顾宇下最后通牒，“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不分手，那我就要去见见你这个男朋友了。”

　　他不像开玩笑，顾笙忐忑地把事情告诉了许澈。

　　许澈听完沉默许久。

　　顾笙着急：“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想？”许澈抿唇，“我知道和我在一起是你受委屈，我……”

　　“你还是闭嘴吧。”

　　顾笙生气，重重一拳捶在他胸膛。

　　“我当然是喜欢你，不想和你分开，这还要质疑吗。”

　　许澈抱住她，“对不起…”

　　他郑重承诺：“笙笙，你放心，我会努力向叔叔证明，我是值得托付的。”

　　“我和你说一声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我爸要是找你麻烦，你记得告诉我。”

　　顾宇见了许澈，上下打量一番，直奔主题。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我查了你的背景，挺可怜的，爸妈都不在了，家里就一个奶奶。虽然你学习成绩不错，现在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和笙笙在一起，还是差的太多了。你这种家庭，我不放心把女儿给你。你帮不了她，只会给她增添麻烦。”

　　许澈不卑不亢，直视顾宇精明的双眼。

　　“顾叔叔，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你的顾虑也是应该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会对笙笙好，绝对不辜负她。我现在刚开始工作，还没有房车，但我会自己努力挣钱，给她更好的生活，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如果我没有做到，我会自己离开。”

　　许澈不太擅长说袒露情感的话，今天说了这么一堆，他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拙劣的语言，哪里不妥当，给顾宇一个不好的印象。

　　喝了口咖啡，顾宇笑了笑。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趁早分开还能留个好印象。”

　　总之，那天的对话丝毫没有打动顾宇。

　　许澈工作的公司很有影响力，出色的业绩也让上司对他器重有加，他绝对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前途一片光明。

　　顾宇查看他的工作履历，也不由得衷心发出赞叹。他想把他挖到自己公司工作，但当他女儿的另一半，还是有些不够格。

　　有个强大家庭背景的助力是不可小觑的。

　　许澈再优秀，想要积攒人脉和资源也需要时间。

　　顾宇和祝晶莹轮番上阵，对顾笙和许澈施加压力，让他们分手。

　　其中不乏强制手段。比如，让许澈丢了工作，被无理由辞退。后面更是直接找到许澈家里，见了见许澈奶奶，让她劝自己的孙子分手。

　　老人家偷偷抹了眼泪，对许澈说是自己没能力，耽误了你。

　　许澈不停找工作，安抚奶奶。

　　顾笙知道后，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明白，亲切温和的父母怎么变成了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眼睁睁看着许澈眼睛越来越黯淡，像被狂风摧残的树叶，拖着残缺的身体坚持留在枝干上，摇摇欲晃。

　　正值年轻有为、施展才能的年纪，许澈却丢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后面投递简历更是石沉大海。

　　连工作都没有，还谈什么给人依靠。

　　顾宇还经常派人打电话，让许澈分手，把与顾笙年纪相仿、家世般配的男人资料发给许澈，让他知难而退。不停施加精神压力。

　　这些许澈从来没有在顾笙面前抱怨过，他一直笑着对她道：“你不用担心，我再找找别的公司，大不了去外省工作。”

　　他不说，但顾笙一直都知道。

　　“爸妈，你不要再逼我们了行不行！”她忍无可忍地对父母低吼道。

　　顾宇：“是你在逼我们。如果你听话，赶紧分手，我们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们也不想，但没办法。”

　　许澈在打压下无望极了，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看着顾笙因为自己和家里吵翻天，他心里不是滋味。有时候不禁想，自己这样，还怎么给她幸福。

　　有次凌晨，顾笙发现许澈起身去洗手间，去了许久。

　　担心他出什么事，她起身想去看一下。

　　透过未关紧的门缝，顾笙看到许澈无声流了眼泪，手机屏幕上是面试没有通过的通知。

　　她没有上前，一个人回了床上躺着。许澈滑落的泪水，像是滴在了她心里，烫得她心脏发紧。

　　认识许澈以来，不论再苦再累，不论怎么被人嘲讽家里穷，他都淡然自若，不被影响，从来没有露出这么受伤的一面。

　　许澈一毕业就收到多家公司抛来的橄榄枝，意气风发，现在却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那一晚，许澈将近天亮才回来。顾笙也一晚上没睡着。

　　…

　　顾笙对许澈说了分手。

　　“为什么？”许澈不相信。

　　“因为我不爱你了，我受够了。我觉得爸妈说得对，我适合更好的。”顾笙完全变了一副面孔，说话冷漠刻薄。“和你在一起，根本没有前途。”

　　顾笙早已收拾好行李，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许澈咬紧牙关，死死按住行李箱，不让她离开。

　　“笙笙，我知道最近你压力很大。你爸妈不同意，我让你很为难……是我不好，我会努力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你怎么努力？”顾笙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我爸妈介绍的那些人。”

　　许澈像被定在原地，死死盯着她。

　　顾笙闭了闭眼：“分手吧，许澈。我累了。”

　　“我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许澈轻声，嗓子发紧，拼命抑制住哽咽的情绪。

　　“别分手……别离开我……”

　　顾笙推开他紧攥住行李箱的手，“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喜欢上了别人，对你已经腻了，不忍心伤害你才陪你演了一段时间。”

　　“我不信。”

　　顾笙拉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到他面前，踮起脚亲了下帅哥的脸。

　　“看到没？我现在喜欢这种类型。”

　　许澈眼睛通红，看着她亲别人，他好像死了一次，呼吸不过来。

　　“我不信。”他依旧固执道。

　　“三天前，我告诉你我去出差。其实我是和他一起去的。”顾笙道，“我们一起住的酒店。成年人，不需要我告诉你做了什么吧？”

　　旁边帅哥一愣，看向顾笙。

　　顾笙对他笑笑，继续看着许澈道：“非要亲眼看到才相信吗？”

　　许澈再也受不了，多待一秒他都要崩溃。

　　他落荒而逃。

　　顾笙对外说和新男友出去旅游去了，让人不要打扰。期间许澈一直找她，但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拒绝见面。

　　一周后，她听说许澈受大学导师的推荐要出国了。

　　顾笙悄悄去了机场。

　　藏在人群中，她看到许澈瘦削清冷的背影。他好像更瘦了，衣服空荡荡套在身上。脸上面无表情，淡漠地坐在候机室。

　　一周不见，他竟然变得陌生了许多。

　　顾笙难以想象不久前他还是个对她温柔体贴，笑意盈盈的人。

　　“再见，许澈。”

　　她无声张了张嘴。

　　-

　　想到两人的事，姜玖感到怅然若失。

　　当时两人分手，她根本就不相信。直到两人彻底不相往来，她才不得不意识到，这么相爱的两个人真的分开了。

　　望着闷闷躺在床上的顾笙，姜玖问：“你不结婚，是不是因为还想着许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