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庙内破烂不堪,神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薛郎中捂着鼻子好半天也没适应过来。
那人却满不在意的走到一面完好的墙角处,把一堆枯草扒拉开。薛郎中下意识往前探头,正好看见草堆里露出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脸色煞白,不见一点血色,长得倒是挺俊,一脸的书生气。
那人轻轻摇了摇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回过头来,沉声道:
“先生你看?”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薛郎中放下挡住鼻子的手,走上前去。
一摸枯草堆里人的额头,竟然烫得吓人,赶紧顺势往下,抓出他的胳膊,摸了摸手腕处的脉搏,然后有几分为难道:
“想是受了外伤,又染了风寒……”
才开口想说救不救的回来全靠这人造化了,却被眼前假冒猎户之人的一双眼盯得开不了口。
那目光,凛若冰霜,大有一开口就会能定夺自己生死之势,更别说一身惊人气势立在哪里,顿时压得薛郎中喘不上气来。
薛郎中一辈子都活在西山村这个小地方,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当即不敢在开口。
“先生可有办法。”
倒是那人不等薛郎中说,就森森地先开了口。
“且,且先试试吧!”
薛郎中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畏惧此人,结结巴巴地应着。
按之前这人所说,他弟弟是受了外伤才发烧的,对那人说:
“你弟弟伤口在哪里?”
那人微微踌躇一下,然后低下身,解了自家弟弟的衣裳,将人翻了个神露出黑紫的伤口来。
薛郎中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势:
“看这伤势,估计是里面化脓了,需要把伤口剖开,挤掉脓血才可以。”
于是叫那人去寻些木材回来,生了火把随身的刀子烧了烧,剖开了已经愈合了的伤口,挤出一大滩脓血来。
离家前特意带了几样草药,也用自己的药碗弄碎了,用干净的布垫着,把药汁糊到伤口上。
“他这伤口太深,救不救得过来,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说完又从背包里拿出一颗治伤寒的药丸,往水袋子灌了雪化开,撬着嘴巴惯了进去。
忙完了,薛郎中也累出一身汗来。薛郎中眼见天已经大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你们就在此处躲着,我回去拿些吃食给你,也算不白拿了你们的东西。记得给他保暖。”
到底拿了人家的玉佩,即便贪财心眼也没坏到一处,薛郎中还有几分仁义在。
把高烧不醒的人安顿好,那人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
薛郎中这才背着药箱,提了灯笼离开了。
直到薛郎中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那人才把破棉布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表情晦暗的脸来。
此人正是断崖处逃出生天的哀帝刘存。
盯了门口处好半天,刘存才把目光收回来。
摸了一把脸,刘存这才起身将枯草盖回到李弈身上,又捡了几块木材扔进火堆里,想给他抵挡一下深重的风寒。
然后又饿又累得他,这才寻了一个没风的角落,靠着火堆坐了下去闭上了眼。
明明想要休息的,结果发现根本无法控制,满脑子的思绪就纠缠上来。
一时是在哭声戚戚的凤阳宫中胡乱疾走,一时是姿容姣好的王皇后笑意妍妍屈膝而礼,一时是崖边上暴怒至极的赵潜不断嘶吼着他是南诏人,一时是捂脸恸哭的梅氏泣声叫着皇上,一时又是跪倒在地的小全子苦痛扭曲的表情。
还有一双琥珀瞳色的眼,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
“只要你想,这江山,这社稷,就还是要姓刘的……”
猛得张开眼,脑子里如梦魇般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刹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刘存长叹一声后,苦恼地扶住额头。
那一日,他带着重伤在身的李弈,终于甩脱了赵潜的追兵。
可是官路驿道却是不能走了,因为赵潜早已命人在各大道口严加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二人商议之下,刘存只好放掉了唯一的马匹,想要带着李弈翻过眼前的深山。
好在李弈身上还带了些银子,和山脚的农家换了些干粮,改换了衣裳,他们俩人就顺山路而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才一进山,李弈突然发起烧来,人也变得迷迷糊糊地。
刘存检查后才发现,李弈的伤并有没有痊愈的迹象,合并差不多的伤口红肿不堪,已经有了发黑发紫的迹象。
不通医术的刘存当时就傻了眼,无奈之下先寻了个破庙安身,用灰摸花了脸,冒险下山去找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