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笔记》珠宝为冠

24、奶霜草莓

　　此时薄雾还未彻底消散，朦胧之中看着你越来越近。

　　麦考夫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爱林妮尔了，自从她上大学后就申请了宿舍——她还没到他的“新家”看看，他还特意为她布置了房间。
　　感觉还有点不太适应？麦考夫坐在单人沙发上，摩挲着杯柄出神。
　　“你在想我吗？”小女孩从沙发后探出头来，悬在半空的脚还轻轻碰着椅背，麦考夫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我只是还不习惯你不在家。”
　　“但是你在想和我有关系的事情，”女孩从沙发背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茶几旁，托着下巴看着他，“这就叫‘想我’了。”
　　麦考夫有点无奈地闭上眼：“好吧，我的确在想你。”虽然不那么想承认。
　　“我就知道！”那女孩欣喜地跳起来，“唔，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个邮件或是短信？虽然刚开学，但也没有很忙，如果你约我出来吃饭的话，我应该不会拒绝哦？”灰蓝色的眼珠转了两圈，她期待地看向麦考夫。
　　“是个不错的主意，”麦考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机，但还是没有把它拿起来，“但你应该……交些朋友了。”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女孩不满地瞪着他：“你应该给我发短信了。”
　　好吧，好吧。麦考夫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从发送成功到接收新短信似乎只经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我回复你了！”女孩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麦考夫敷衍地答应了一声，摁亮手机屏幕。
　　——周六一起吃午餐？M.H.
　　——好呀！你定地方。A.R.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就收到了又一条短信——我今天好累，先晚安。A.R.
　　那就明天再说。麦考夫将手机熄屏放在一旁。
　　壁炉厅里依然温暖又安静。
　　“晚安，我亲爱的金鱼小姐。”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周六的时候麦考夫如约到爱林妮尔就读的大学去接她，后者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不得不说，看起来真的很像和麦考夫一起的。
　　爱林妮尔挽着麦考夫的胳膊，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你总会找我的。我们中午吃什么？”
　　麦考夫订了一家墨西哥餐厅，爱林妮尔的口味一直很独特，比起英国人常吃的餐点，她好像更热衷于品尝那些有着历史气息的菜品，比如墨西哥卷饼和白豆汤。
　　“是不是应该剪头发了？”麦考夫在上菜前这样问，爱林妮尔的头发已经快垂到腰了。
　　爱林妮尔低下头，轻轻拽了拽发尾：“还好吧，没有分叉，发质看起来也还不错。”
　　显然她对面的福尔摩斯先生并不这么想，麦考夫的嘴角略微向下，露出不赞成的神情。
　　在他看来，长发的爱林妮尔和一只长毛猫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总显得要比短毛品种掉毛严重，尽管同样不可否认的，长毛猫通常都比短毛猫看起来要漂亮一些。
　　但爱林妮尔显然并不打算剪头发，是以尽管麦考夫仍认为她应该把头发剪短点，也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饮料推了过去。
　　麦考夫和爱林妮尔实际上很少在用餐时交谈，在吃完饭后，他们从餐厅里先后走出来，在麦考夫开口说些什么之前，爱林妮尔先一步说话了：“我想去买点草莓……要一起吗？”
　　大英政府的小职员逛逛超市似乎也不会很显眼，但是……“家里有草莓。”麦考夫说。

　　不知道是最近工作比较忙，还是因为爱林妮尔的存在让他松懈了下来，麦考夫坐在长沙发远离窗户的那一侧，不自觉地合上了眼睛。
　　“你喜欢我吗？”他听到爱林妮尔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麦考夫没有回应，事实上，在很久之后再想起这时，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草莓汁液的气息混合着奶油的甜味在房间里扩散，衣料的摩擦声和脚步声逐渐靠近，熟悉的玫瑰香再次笼罩了麦考夫。
　　“麦考夫，尝尝看吧。”爱林妮尔在麦考夫面前停下来，“哎呀。”
　　是睡着了吗？
　　爱林妮尔坐在麦考夫身边，弯下腰托着腮看他。
　　要是自己还是小孩子的话，现在大概会坐在他腿上抱着他一起睡吧？
　　麦考夫在爱林妮尔面前总是显得很放松，正如爱林妮尔对他那样。
　　所以在麦考夫醒过来时，他看到了正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睡觉的爱林妮尔。
　　奶霜略微有些融化，麦考夫用小银签戳起一颗草莓——最下层是一整块海绵蛋糕，爱林妮尔第一次做这种薄蛋糕胚，蛋糕的边缘泛出点褐色来。
　　但口感还好。他挖下一小块蛋糕来，配着草莓和奶霜一起送进嘴里。
　　“你睡醒啦。”爱林妮尔稍稍睁开眼睛，声音含混不清。
　　麦考夫点点头：“再晚些会下雨，你该回去了。”
　　爱林妮尔眨了眨眼，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你那个……新家？”她注视着窗外树上的画眉鸟。
　　他们刚搬到这里的时候，那棵树还没有这么枝叶茂盛。麦考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那只鸟早就不是当年的那只了。他斟酌着开口：“我想到这里来你会放松一些。”
　　那倒是真的。爱林妮尔于是还像很多年前那样，趴在窗台上发出画眉鸟的叫声。
　　没有思索时的噪音，这或许是麦考夫可以接受爱林妮尔的陪伴的原因，之一。
　　房间里开始暗下来了，灰蒙蒙的雨云覆盖了窗外的天空。
　　他们吃完了爱林妮尔做的两份奶霜草莓蛋糕，下了楼。

　　麦考夫最后还是陪爱林妮尔走完了进学校的最后一小段路，他们下车前就下起了雨。
　　雨很小，但路边依然积起了水。爱林妮尔抓着麦考夫举伞那一侧的衣袖，另一只手里握着另一把伞。
　　水面上映着街边店铺的灯光，被细密的雨点敲出一圈圈波纹。
　　朦胧的薄雾随着水汽弥漫开来，麦考夫止步在校外。
　　“该走了。”麦考夫说。
　　爱林妮尔撑开伞，又向着麦考夫招了招手道别。
　　麦考夫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往前走，雾气逐渐模糊她的背影，直到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逐渐稀疏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面上，麦考夫转过身，准备离开。
　　身后有人踩着水向着他跑过来，于是他又看向身后——
　　爱林妮尔一边跑一边把伞收起来，因她的脚步而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大衣衣摆上，麦考夫有点惊讶地略微展开了手臂，被她撞得差点没站稳。
　　“麦考夫。”爱林妮尔低着头，雨伞上的雨水也蹭在麦考夫身上，麦考夫也低下头看着她，只看到她黑色的头顶。爱林妮尔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不时有路人经过，因为看不清二人模糊的面容而误将他们当作正在道别的恋人，露出会心一笑，让麦考夫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爱林妮尔才有点不情不愿地说：“麦考夫，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记得发短信和我聊聊天。”
　　麦考夫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好。
　　“打电话也可以……要是周末出去的话，我应该都有时间。”她慢慢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麦考夫，被麦考夫推了回去，“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我会的。”麦考夫说，“回去吧。”
　　雨伞遮挡了路灯投下的光，让他们都看不大清对方的表情，麦考夫只知道爱林妮尔仰着头看了他一阵，才再次道了别。
　　“再见。”他依然注视着爱林妮尔逐渐远去。
　　雨停了。

　　麦考夫久违地拿出了那本陈旧的笔记本。
　　——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不是你亲口说出来的，但我确实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做出肯定的答复。
　　他的笔尖在纸的上方停顿了一阵。
　　——另外，我很高兴你愿意要求我联系你。
　　又是短暂的停顿，麦考夫把笔和笔记本都收起来，拿出手机给爱林妮尔发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