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栀子花的约定23 ...
-
说是让靳声到剧组玩玩,但靳声却有分寸得很,不想借这一份追星便利。
濯连栀觉得他太乖了,一口一个阿声地逗了几次,荣获靳远几个白眼。
重要戏份连着拍了几天,元导终于发善心给濯连栀放了两天假。
他一时兴起,组织人在院子里烧烤,晚上的气温不高,借着山风,火烤的声音都是清凉的。
“阿声,救我!”
凉亭里传来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大部分都是濯连栀和莫黎两个人的咋呼,靳声只时不时笑一声,声音冷静又温和。
靳远腾出一只手拿了瓶开了的啤酒,余光往凉亭的方向落了几次。
“靳老板,我来吧。”
小和从小别墅里拿出了几瓶酒,摆在桌上都可见名贵,他身上挂着围裙,走近了站在靳远身旁,主动接手了烧烤架。
靳远也没争取,倒是乐得偷闲。
手上的瓶酒还剩半瓶,他抓着一张折叠椅坐在桌边,拿了一根五花肉咬了两口。
“水煮鱼片。”
翟孟与从里面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个炒锅大的盆,里面辣椒的颜色很重,呛鼻的辣味卷进烧烤气中。
“远哥,空腹喝酒可有点伤身啊。”
他将盆放在桌上,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肩膀,还没说下一句话就被靳远斜了一眼。
男人将酒瓶放下,伸手抽出张湿纸巾,擦了擦肩膀。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精瘦的肩臂,他稍微一有动作,手臂上的肌肉就紧绷着,线条很漂亮,灯光下,延至小臂的竹叶纹身图案就更加明显。
“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
翟孟与笑,“怪不得莫黎说这两三个月店里的酒精和消毒凝胶换得勤快了不少。”
“洗手了吗就乱碰?”
靳远懒得说太多,翟孟与这小子可不像莫黎那样好糊弄,“你刚从厨房出来,手上全是油烟味。”
翟孟与挑了挑眉,靠着他就近坐下,觉得有意思了:“远哥,你以前后厨可都是干过的,现在这么讲究?”
靳远语气一滞,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拎着啤酒继续喝了起来。
翟孟与笑了一声,往凉亭那边瞅了两眼。
“莫黎,水煮鱼片好了。”他提着嗓子高声喊了那么一声,已有催促之意,“别玩了。”
“马上!”
莫黎一玩游戏就多少有些不管不顾了,屏幕上的有些画面显得激烈,像是杀红了眼,肾上腺素激增的莫黎就喜欢大惊小怪,“包抄包抄!濯老师濯老师!救救救!”
“那边不要!”濯连栀单脚踩在椅子上,坐姿显出了点痞气,“阿声不用管我!去救莫黎!”
靳声的声音还是很乖:“好的。”
三个人玩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早就玩痞了。
翟孟与脸色沉了下来:“莫黎!”
游戏面前无时间观念,莫黎一玩游戏就能忘乎所以,现在连带着靳声和濯连栀也沉迷了。
攻击出了一次错,莫黎懊恼地看着被逼死的自己,骂骂咧咧了半晌,幽怨地看向某处。
“行了,哥们儿先死了。”他靠近靳声,瞥了一眼他的游戏界面,很努力地收回了注意力,“撑住。”
从凉亭出去,莫黎直接白了翟孟与一眼:“老贼,拿命来!”
他掐着他的肩膀使劲往下按了按,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翟孟与身子倾了倾,慢慢道:“不是想自己整个凉拌菜吗?东西都在厨房。”
莫黎毫不客气揉乱他的头发,任性过后转身拔腿就是跑。
翟孟与回神,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起身走进了凉亭。
靳远单手收进裤兜里,饶过凉亭直接走到了两人身后,濯连栀全心集中在手机上,手心都磨出了薄汗,正好是关键,他一边喊着阿声救命一边手指乱拨,也正好是这个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探了出来,接过他手上的操作,指尖点着屏幕,操作流畅。
但濯连栀的所有注意力全在那一双手上,手背上是清晰的青色线条,肌肉紧致,指腹边可见薄茧,但指节的弧度并不显粗糙,甚至有种文艺感。
很显然,比起操作,那双手更漂亮。
濯连栀手被全部覆着,男人的体温依旧暖烘烘的,哪怕是夏季都极其明显,整个将他笼着,位置的相近显得气氛如此暧昧不清。
Victory!
游戏音乐声是开着的,随着夸张的祝贺声,头顶是一道淡淡的轻笑。
“大明星,已经玩两个多小时了。”靳远的声音很近,听起来也更加磁性,“玩游戏要懂得适度,否则,容易教坏小孩。”
旁边十八岁的小孩:“……”
“咳。”靳声抵着唇轻咳一声,忍着笑收起了手机,“那个,栀栀,哥,我去帮帮阿黎哥。”
靳远手上松开,长臂支在椅栏上,垂眼看着身前的人,濯连栀缓了缓呼吸声,将盘着的腿放了下来。
他侧过身抬眼:“靳老板也玩游戏啊?”
靳远眉头一动:“不够明显?”
男人垂眸时逆了点光,身形有一部分被阴影掩着,站在模糊的光线里,似乎连心情都是沉沉的。
濯连栀眼皮一敛,笑意未减:“靳老板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特意调侃,意味深长的样子有些讨打,靳远上身往下微微压了压,两张脸距离拉近了些。
“大明星鼻子这么灵?”他笑,“猜得出是多少年的陈年老醋吗?”
“酸,太酸了。”
濯连栀笑着在鼻子前挥了挥手,动作很轻,“靳老板,阿声是挺乖的,但也不必看得这么紧吧?”
靳远定定盯上那双眼睛,半晌笑出声来。
他笑得莫名,濯连栀同样只是笑,眼里像是深不见底,他收了手机起身:“我也去厨房瞧瞧。”
凉亭下堆了两层台阶,此刻他倒是能与靳远打个平视,濯连栀拍了拍他的肩,整个人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民宿的厨房空间很宽,平时都是专门的厨师打理,显得干净整洁了不少。
莫黎腰上系着围裙,还算像那么回事。
“濯老师,你来得正好。”
见他进去,莫黎那即将入口的筷子就停了下来,“快尝尝我的凉拌木耳……啊,差点忘了,你不吃木耳。”
他停了停,然后折身将那一筷子送进身边正在洗杯子的靳声嘴里。
“嗯。”正在想怎么拒绝的濯连栀笑了,随后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木耳?”
他从来不提自己在吃上面的忌讳,哪怕是死忠粉也并不知道,不然若是暴露出个过敏原其实还是挺危险的。
“远哥说的啊。”莫黎又自己尝了口木耳,挑眉地砸吧着嘴,“阿声,是不是还差点盐。”
“没有吧。”靳声腾出手倒了一杯果酒,正递到濯连栀面前,“你可以再多少放一点。栀栀,这个是我哥去年自己酿的梅子酒,你尝尝。”
濯连栀眼睛一亮,接过玻璃杯就尝了一口,酒味窜来,包裹味蕾的是一种甜中带涩的口感,依稀还能在其中抿出明显的梅子的香气,留下淡淡的酸。
“喏,特意给你拌的。”莫黎端着一小碗拌好的豆干丝,撒上了一点葱花,一脸邀功,“听说你爱这一口,咱们这算上升到革命友谊了,必须得满足啊。”
濯连栀舔了舔唇上的酒香,心里再次涌上些奇怪。
“这也是靳远说的?”
“是啊。”莫黎说着,看向他手上的杯子,投过来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我们远哥可是惦记着你呢,就这酒,他托运都得带过来给你尝尝,你不在都不让我们开的。啧!”
濯连栀眼皮一抬。
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晃了晃。
靳声一巴掌轻轻将莫黎推开,然后眼疾手快地站到了两人中间,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是几个杯子和一瓶梅酒。
“栀栀,我们先出去吧。”他推了推他,“配上烧烤喝味道更好。”
今夜倒是有星星有月亮,一抬头就数不清。
但濯连栀的心思放不到那里去。
他开始细细思考,从他第一次到C城开始,一点点复盘每一个和靳远见面时的场景。
其实从很多地方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甚至,每一个靳远看向他的目光深处都有着一丝丝奇怪的情绪,细想,竟让人略微不可思议。
一直都有,一直都是他。
“你看你,又在发呆。”
靳远曲指在他头顶敲了两下,控制着力道,轻轻柔柔的,他坐在他身旁,拿公筷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几片鱼片。
濯连栀微微一愣,像是与记忆中复刻重叠,还是同样的声音、同一句话,却多了许经年的沧桑,有些难以置信,却又觉得偏偏如此才是合理。
失神间,手上的杯子里又添了第二次酒香。
他侧过脸看他,旁边的人正放下透明的酒瓶。
从一开始那道打量的目光就并非好奇,而是观察与试探,和他相近,也相似,他们在互相怀疑着什么。
注意到他的晃神般的视线,靳远眉梢一挑,目光无形交接,往深里瞧了个仔细,好像无言更甚有言,他缓慢地笑了。
一个对视,他们都心中有数。
“怎么样。”
靳远说,“我酿酒的手艺是不是顶好的。”
濯连栀的瞳孔猛地紧缩,手指开始不断攥紧,脸上全是错愕、复杂以及惊喜。
需要被证实的事情过于简单,虽然找不到原因,但结果却是正确的。
他呼吸都紧了紧,泛上鼻子的酸开始清晰,眼前似乎也模糊了。
“嗯。”
濯连栀眨了眨眼,眸面潋滟泛光,好像模糊与朦胧居多,唇角轻牵,笑意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那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亦是恍若梦境的小心翼翼。
“确是顶好了。”
……
靳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死而无憾,却又有憾。
对面的枪声响了不知道多少次,子弹沁入时穿过他的身体,一次,再一次,感觉是麻的,却又像是很痛。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是释然又松懈,可偏偏又有些不甘。
身体里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他还是倒在了地上。
弥留之际,他记得他要去见一个人。
可力气耗尽,他都没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