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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夜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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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余华南扯了一大段棉巾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把身上擦干净,又赤脚出来,站在外面的地垫上,小心翼翼把衣服穿上,正如他说的,内裤,尺码刚刚合适。
至于浴巾,还是放在原位置。
看着浴室里玻璃门上面的水汽凝结成水珠流下来,斑驳不堪,余华南用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翻了个面儿,用衣服的内里把镜子、玻璃上面的水擦掉,然后又抽了几张卫生纸继续擦。最后,他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抱在怀里抓在手里,小心推开卫生间的门。
余华南一开门就发现陆青程坐在沙发上,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满怀歉意道:“陆医生,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陆青程视线转向余华南,“不是,我出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头发长,柜子里有吹风机,镜柜后面,吹干再睡觉。”
“好的,陆医生。”
“你别老叫我陆医生,叫名字就可以。”
余华南试探道:“陆医生,你今年多大年纪?”
陆青程没有隐瞒,直接说:“二十四。”
听到陆青程的年纪,余华南有点吃惊,本来以为能进这种大医院上班,怎么着也得二十八九岁,居然这么年轻。再看自己,比陆青程还大两岁,但是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余华南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真的很失败,自惭形秽。
他声音中难掩自己的吃惊:“这么年轻?还说比我大的话就叫陆哥,现在……”
“叫我名字就行,说起来该我叫你哥。”
“别别别,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别叫我哥。”余华南连连摆手,陆医生的眼睛在灯光下看着像有东西在闪,整天被王大发盯着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被他盯得,耳朵居然有点发烫,不自在。
还是习惯了和那群粗糙时不时来两句脏话的老爷们相处,和陆医生待在一起,余华南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感觉,被那双眼睛盯着,余华南有种想逃避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
“你也叫我名字,别叫陆医生了,听起来生分,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
“可是……”
陆青程很强势,没有给余华南把话说完的机会,“没有可是,就叫青程,要说叫哥,也该是我叫你哥。”
余华南颤抖着嘴皮,半天才吐出这两个音节,“青……青程。”
“名字就是用来叫的,这没什么,你这不是叫出来了么?”
叫出来了?
余华南点点头,怎么这话听着有点怪,但是看陆医生神色如常,显然还是自己心思太龌龊了。
陆青程从沙发上起身,“你吹头发吧,我先进去睡了。”
等陆青程走了,余华南才注意到沙发上有一条被子,还有一个枕头。他把自己的脏衣服丢团成团儿抓在手里,打开镜柜发现后面有一个吹风机,这跟王大发店里的吹风机完全不一样,没看起来挺贵,王大发店里的吹风机一插电吹风就有一大股难闻的塑胶味道,每次在用的时候,余华南都担心他的吹风机会自燃。
拿起吹风机,余华南想了几秒又放下了,看着镜子中戴着耳钉环,留着长发的人,他有一瞬间的陌生。他找了个装垃圾的袋子,把衣服装在里面,关了卫生间的灯,轻手轻脚出去来到客厅,还是用先前那张毛巾擦着头发。等头发不再滴水,他才和衣躺下,尽管浑身酸疼,但躺下没几分钟,舒服的睡眠环境让他陷入沉睡,沙发上就响起他轻微的鼾声。
“啪嗒”,是门落锁的声音。
这一觉,余华南睡得很沉,昏暗中似乎有一双手把他往更深的梦中拉去,怎么也醒不过来。
余华南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随意地看了几眼,陆医生似乎不在,他立马从沙发上起身,仔细用眼睛搜索了一圈,陆青程确实不在。原本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放松下来,重新窝进沙发,看外面的天色,应该七点过近八点,时间还早。
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了,还是昨天跟人干架,他现在浑身酸痛,尤其是手腕,感觉跟梦里干了一夜重活儿一样。
过了几分钟,余华南重新坐起来,趿上拖鞋,进卫生间掬了一捧水使劲搓了搓脸,镜中的人瞬间清醒不少,他开始刷牙,用过的牙刷被丢进了垃圾桶。
此时,放在洗漱台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余华南打开手机,里面弹出来一条微信信息:早上走的时候,看你在睡,就没叫你,冰箱里有牛奶,有面包,自己去拿。
看到这条消息,他心中发热,他陆医生人真好。
余华南洗漱好,去冰箱他拿了一个牛奶、和一袋面包,坐在沙发上慢慢吃。余华南他已经很久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了,一个人住,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象征性地开店门,一日两餐,有时候吃个烧烤夜宵。就算是想起来吃早饭,他也只是去巷子口的早餐店吃豆浆油条或面条。
余华南边吃早饭边打量着这个房子的格局。
很冷清,一点没有生活气息,连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都很少。在拿牛奶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冰箱里面,除了牛奶面包,其他空无一物,厨房里面的油都没开封,可以看出来,陆医生青程平时不做饭或者是没时间做饭。
吃完饭,余华南把厕所和客厅的垃圾收拾好,把被子叠好放在沙发上,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想着要不要脱下来穿自己的衣服,但是又一想,还是洗了再还回去。最后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余华南才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这次他留意了陆青程家的门牌号和楼栋号。
余华南刚走到店门口,王大发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余华南,嘴里还不断问:“你没事儿吧,昨晚你店被砸了?”他早上一来就注意到余华南店被人砸过,找余华南又没找到,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就看到人回来了。
余华南被王大发转得头晕:“没事儿,你停下来,把我脑袋转晕了。”
“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你说,老子去削他!”
余华南不希望王大发为了自己陷入困境,何况他也确实不清楚,老老实实说:“不清楚,太黑,两个人突然闯进来,乱砸一通就跑了,人没看清楚。”
“卧槽,报警没有?”
“没有,也没损失啥,几件破烂家具,还是前店主留下来的。”他不想让大发直到他借钱的事情,这本就是自己个人的事,没必要拉上别人。
“不行,谁敢欺负我王大发的兄弟,在这条街上敢欺负我的人,简直不把我放眼里。要是昨晚上我在,肯定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王大发撸起袖子,一脸义愤填膺。
余华南了解王大发,口嗨,他也懒得管他,让他继续骂,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昨天他他和陆青程分开,才把店门打开,那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对着他的背就是一脚,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拎着棍子就是一通砸,嘴里还嚷嚷着还钱,还好人没受伤,不然还要好自己掏医药费,更亏。
还钱?还没到还钱日期,这些人怎么就来催收了?头疼,这个月基本没开张,上哪凑钱去。
余华南从陆青程家中出来时轻松愉悦的心在这一刻如坠冰窟,生活真是狗,先给一颗糖再给一榔头,一点不让人好过。
推开门,外面的光涌进昏暗逼仄的店铺,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所有的家具都被砸烂了,地上全是家具的残肢,散落得到处都是。余华南挑着能下脚得地方进入屋子,把没办法用的东西往屋外搬,勉强修修补补还能用的东西就留在屋内,幸好,床还是好的。
王大发骂完了,站在门口,看清屋内的情形,“你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么,下手这么狠?”
“不知道,可能是谁看我不顺眼。”余华南没有多做解释,他现在浑身酸痛,骨头感觉要散架了,进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找了一个干净的袋子装好放在床上,又换上自己平时的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王大发一直盯着他在看,“你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老大,我刚就想问你,你昨晚去哪里了?刚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不是你平时的穿衣风格。”王大发和余华南认识这么久了,知道余华南在这个城市朋友很少,能过夜的朋友几乎没有,一晚上没回来,回来身上穿的不知道是谁的衣服,这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听到王大发的话,余华南嘴巴微动,他突然不想让人知道陆医生的存在,只是简单解释道:“昨晚店被砸了,就去了一个朋友家睡了一晚,这衣服……是那个朋友的。”他们现在应该算朋友了吧?余华南在心里问自己。
“朋友?你在这里还有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过。再说了,你和谁的关系能比我更铁,你遇到问题居然不给我打电话。”
“就是……就是那个朋友刚好在,也是最近联系上的,他来这里上班,以前他不在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余华南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王大发说假话,像一个秘密,不想让人知道。
“这样啊,那挺好,以后你在这个地方多一个熟人,有机会叫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免得路上看到不认识。”王大发和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怕余华南无聊,经常会把余华南带上,郭四三儿也是在王大发组的饭局上认识的。
“行,有机会大家一起吃饭。”余华南避开了王大发的眼睛,俯身收拾杂乱的物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再约陆医生吃饭。算了,自己整天无所事事,但是人家陆医生还要上班,他有固定工作,不像自己他一样整天游手好闲。
“哎,老大,是不是你抢了谁的女朋友,被人家正牌男友找上门来了,你昨天不是还捯饬得跟花孔雀一样么?”王大发也进屋帮着余华南收拾,他脑洞一向很大,一夜未归,身上不知道是谁的衣裳,也难怪他会想到这些。
不过现在余华南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度过眼前的这一关,现在住的地方被找到了,不还钱的话,很可能会连累到王大发,搬家?不行,自己倒是可以搬家一走了之,但是王大发这店没办法搬。
见余华南一言不发,王大发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正色道:“说真的,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一定要跟兄弟我说,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