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秘密》西桔子

13、13放轻松

　　余华南一坐上车，陆青程就发动车往夜色深处开去，直到在后视镜里面彻底看不到那条巷子，余华南的心才放下来，一放松下来，他整个身体没有了紧张做支撑，陷进座位里。

　　“你别紧张，没人跟来，跟来也不怕，报警，对这种小混混，你就不能表现出你心虚，越怕就越欺负你他们就喜欢欺负老实人。”陆青程在医院里见过也听过很多人性复杂，对这种小混混就不能心软，因为越是底层的人，就越欺软怕硬越是这种人，就越喜欢用欺压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

　　“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余华南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不怕那群人，但他不想王大发的理发店被砸，不想陆青程跟着他倒霉，自己就是个灾星，周围的人会跟着他倒霉。

　　陆青程把车窗摇下来，夜晚的风从窗外吹进来，烦忧被吹散不少。

　　余华南思来想去，开口道：“陆医生，你前面找个好停车的地方，把我放路边就行。”

　　他陆医生人好，他更不能给陆医生添麻烦，哪怕陆医生是一个陌路人，他也不能这样做，更何况陆医生对他有恩。

　　陆青程并没有把车停下来的意思，他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余华南，问：“怎么？”

　　余华南把脸转向窗外，“我去住宾馆，身上脏，全是灰。”一身灰尘，满身脏污，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何况两人本就是萍水相逢。

　　“不好意思？”陆青程轻声笑了下，“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遇见的？”

　　上次？余华南当然没忘，那次他喝醉酒，在路上耍酒疯，被陆医生好心带回去，还吐了陆医生一件衣服。

　　陆青程继续说：“上次你吐了我一身，我都没嫌弃，今天，又怎么会嫌弃你一身灰尘？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难道是骗我？”

　　“怎么会，我是认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只是……”上次是喝醉了，不清醒，今天人是清醒的，不想麻烦他。

　　陆青程：“你那晚喝多了，对于发生的事情或许没什么印象，但我是清醒的，我记得一清二楚。”

　　余华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那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陆医生的表情是这样？

　　陆青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神色迷茫的人，自顾自说着，“看样子，确实是不记得了。上次你耍酒疯，对着我的车又踢又踹，完事还对着我的车轮胎撒尿，就像小狗在标记领地一样，我手上都蹭到你的尿了。”

　　啊？有么？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余华南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陆青程的脸，陆青程从后视镜回了他一个笑，“不相信？我录了视频，要不要给你看看？”

　　“不要，不要……”余华南表情石化，为什么他要在现在给自己说这个事情，面对陆青程的问话，余华南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转动脖子看像窗外，“不是，陆医生的话我当然相信，只是……”这么丢脸的事情，陆医生你大可以不说出来。

　　“只是觉得羞愧难当？哈哈，你真有趣。”陆青程心情很好，打开音乐，把声音调大，动画版西游记的配曲瞬间冲刺着逼仄的空间，让人陆青程的身体随着音乐小幅摇摆，“你都在我车上撒尿标记了，那这就是你的领域，所以不要再推辞了，你再推辞，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

　　“怎么会，有陆医生这样的朋友，我真的……想都没想过……只是……”

　　“再说……跟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就不要拒绝。”

　　嗯？

　　更亲密的事情？

　　余华南脑子宕机，绞尽脑汁去回忆，他跟陆医生之间，还做了什么亲密的事情？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看他一脸迷茫，陆青程举起手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

　　看到那手指头，余华南脸上清白交加，脑子嗡嗡嗡的，这是检查，只是正常的检查，不是亲密的事情!!!

　　憋了半天，后面的人半天只憋出两个字，“可是……”

　　“别可是了，我就问你，朋友之间是不是该互相帮助？如果今天换一个位置，你会不会让你朋友一个人去睡宾馆？”

　　余华南老老实实回答：“不会。”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怎么可能会让朋友流落街头，但前提是，真朋友。

　　说话间，陆青程的车缓缓驶进一个小区，虽然是晚上，光线昏暗，但余华南也看出来了，这是陆青程的家，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这里早就深深刻进了他的记忆中。

　　“我们到了，所以，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青程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答应跟他去吃饭，然后又把他带回来，一而再再而三做一些反常的事情，这不是他的风格，带一个不熟悉甚至陌生的人回家，还是第二次，还是同一个人，为了哄他开心，居然还讲笑话。

　　疯了。

　　各怀心事，沉默无言。

　　在进门之前余华南仔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但看着自己一身的脏污站在整洁明亮的客厅里，与这里格格不入，仿佛闯入异世界的小丑，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陆青程看出了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腰，“又不是第一次，别这样。”

　　啊？

　　接收到余华南眼中的惊讶，陆青程单手握拳掩嘴咳嗽了一下，“那个……我是说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没有别的意思。”

　　这小小的尴尬，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余华南的不自在，他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布局。

　　陆青程的家，是一个两居，看样子原本是一个三居室，打掉一面墙改造成的两居室，这一片属于市中心，房价高得离谱，这块儿区域的房子一套房，怎么着也得四百万起步，还不算装修，余华南心中感慨，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客厅很空，只有沙发没有茶几，一张吃饭的桌子，很大。进门的时候，余华南也注意到了，两双拖鞋，一双运动鞋，两双休闲鞋，再无其他。

　　厨房，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干净整洁，不带半点烟火气，看来陆医生事个不会做饭的主，毕竟工作那么忙，哪来时间做饭。

　　陆青程拿着两杯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那里呆愣的余华南，道：“坐吧，给，喝水，家里没有饮料。”

　　余华南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双手接过陆青程手里的水，感慨道：“这房子真漂亮，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下辈子吧。”

　　“我租的，我工资也买不起。”

　　“那租金应该挺贵吧。”估计一个月得租金抵得上自己那地儿一年，也可能都不够。

　　陆青程喝水的动作微微一滞，“嗯，朋友的房子，我也不清楚。”

　　余华南浅浅喝了一口水，坐在沙发前沿，背打得笔直，上次他在这沙发上睡了一晚，沙发很大很软，睡起来比他那小破床舒服，躺上去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人一躺上就会被沙发吞进去，像被水包裹一样。

　　“你坐这么一点，是沙发上有钉子？也不怕掉下来。”陆青程调侃道，“也不贵，这是我朋友的得房子，他房子多，住这里算是帮他照看房子。”

　　余华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屁股挪进去一点，捧着杯子重新端坐，心中咋舌，不敢想象，陆医生的朋友该多土豪。

　　“放轻松，你在医院也没这么紧张，怎么在这里这么紧张，我这里比医院还可怕？”

　　“不是，陆医生，就是……”余华南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陆医生的家，他会比在医院更局促，或许是医院人多，人来人往，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这里是陆医生的私人领域，闯入他的私人领域，这个认识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晚上，闯入别人的私人领域，这个认知让余华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局促，脑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网上说的，不要跟才认识的男人回家，那自己这算什么。

　　“你别这么紧张，放开点，况且，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上次是在醉酒的情况下，稀里糊涂被带回来的，这次是被正式邀请，头脑完全清醒，完全不能比。

　　说起来上次的事，还没正式跟陆医生说谢谢，余华南挺直本就笔直的背，“陆医生，上次，谢谢你，还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说过我会赔的。”

　　陆青程按下遥控器，调了一个电视出来，声音响起，才显得空间不那么单调空旷，他把遥控器丢给余华南，“不谢，碰到其他人，我也会帮忙，至于衣服，算了，也不贵。遥控器给你，我洗澡去了，想看什么自己调。”

　　说完，陆青程就转身进了浴室。

　　余华南的视线回到电视上，电视很大，余华南没见过这么大的电视，画质很清晰，平时基本上在手机上看看短视频，第一次见这大电视，王大发家的电视也是很多年前的老电视，就老头没事的时候看看新闻、看看抗战剧。看陆青程进了浴室，余华南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屁股往里面坐进去窝在沙发里，研究电视遥控器。

　　翻了一圈，稍微像样点的电视点进去都要会员，换来换去实在不知道看什么，最后选择了一个免费的新闻联播。

　　陆青程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余华南在看新闻联播，他边擦头发边问：“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时事新闻你喜欢看新闻联播？”

　　余华南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陆青程出来，他身上围着浴巾，还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发梢几滴水晃悠几下落到他饱满又结实的胸口，缓缓下滑。余华南一下挺直身体，慌忙移开视线，“陆医生，你洗好了？”

　　不知道为啥，哪怕和王大发赤诚相见，他都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不流通，有点热，心有点慌乱，视线根本不敢往那边看去。

　　陆青程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我洗好了，你进去吧，架子上的浴巾，你可以用，还有牙刷，是一次性牙刷。”

　　“嗯，谢谢陆医生。”

　　“行。那个，本来你是客人，本来应该让你睡房间的，只是……”陆青程显得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另外一个房间没住过人，我拿来堆杂物了，就委屈你今晚睡一下沙发。”

　　“没关系。”余华南站起身来，摆摆双手，“实话跟你说吧，陆医生，你今晚肯收留我，我就很感激你了，还有……”说到这里，余华南停顿了一下，拍了拍沙发，不好意思地看着陆青程，“你家的沙发比我家的床舒服多了，又大又软。”他从小到大睡的床都是破破烂烂，躺上去就会咯吱响，现在睡的那张床也是，每天睡在上随时担心这床会散架。

　　“行，那你看完新闻就去洗澡，我明天还要上班，先进去睡觉了，你看看缺什么，给我说。”

　　余华南赶紧站起来，“嗯，陆医生，你先去睡觉，别管我。”

　　陆青程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又拿了一套衣服出来丢给余华南，“这是我穿过的旧衣服，不过内裤是新的，你将就穿一下。”说着视线往他身下扫了一眼，“尺码应该合适。”

　　“嗯，谢谢陆医生。”余华南接过衣服，连连道谢，等陆青程进屋后，余华南才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这套旧衣服，他还贴心准备了内裤。

　　白色的上衣，灰色的运动裤，布料摸起来很软，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像云朵一样的触感，素净雅淡。余华南看了一眼身上衣服，他衣服很多，但是多是在购物网站上面随意购买的，买的时候也只图款式和价格，根本没考虑品质的问题。现在摸到陆青程的衣服，余华南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有多次。

　　余华南把电视关了，把衣服小心叠放在沙发上，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干湿分离，还有明亮的灯，余华南轻轻把门关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灰头土脸，脸上还有轻微的擦伤，头发也乱糟糟还有一根草，像窘迫的流浪汉。镜前的架子上，放着牙膏和一次性的牙刷，还有一条洁白的浴巾。再看浴室里面，墙上有一个把手，余华南用手试了一下，抓起来刚刚合适，只是他在浴室里装个把扶手干什么，洗澡怕摔倒？装这么高，抓起来多不方便。

　　余华南拆开牙刷开始洗漱，适应了小破店杂乱昏暗的环境，有点不习惯。他笑一下，镜中的人也笑一下，他咧咧嘴，镜中的人也咧咧嘴，他摇摇头，镜中的人也摇摇头。

　　快速刷完牙，余华南把身上的衣物脱干净，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从上面浇下来，让他舒服得眯着眼。身上全打湿后，余华南又挤了一泵沐浴露闻了闻，好闻，陆医生身上就是这个味道。他把沐浴露涂抹在身上，搓起一堆泡泡，然后又拧开热水，看热水浇下来，身上的泡泡随着热水慢慢从身上滑下来流到地板上，随着水流进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