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似仙又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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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冬去春又来，日子依旧平淡无奇，可也有精彩的瞬间，原来生活就是这样，不论你生活在哪个空间，日子照过，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新绿从山底下一直蔓延到山顶，一浪接过一浪，慢慢的转变。再看那星星点点的毡包，门前是成群的牛羊，悠哉闲哉的啃着青草，偶尔打个响鼾，舒畅极了。
草原上的牧民们看着盼着自己的牛羊长得肥壮，唱着象征此情此景的牧歌，好不欢快。正是一年春正好，这里便是人间的天堂了，就像那首歌。
如果此时我有相机，一定会扳动快门，记住这美好的影像。
离我家的毡包不远的阿穆哈里大叔，他家就有三个男娃娃，两个女娃娃，也并没有因为人口多而迫于生计困难，是很幸福的七口一家。
每每清晨，悠扬的牧歌声就会从阿穆哈里大叔的那里传出来，就像起床号，动物们也都争先着往外钻。它们的嗅觉总是灵敏的，哪里的牧草长的旺盛，他们便会将主人带到哪里去。
我的家，是牧民中少有的三口之家。从前小奶羊，如今已经成了“奶奶辈”了。它的子孙也很给面子，我如今的家里已经不再是几只小羊，而是成群了，于是我便帮着阿妈放羊。
阿妈又从贵族那里接来缝衣的活计，贴补家用，阿爸依然是喝他的酒，我总觉得挣得再多，也是不够，于是我还帮阿妈拾柴草，挖野菜……
人人都夸我聪明。阿穆哈里大叔笑着与阿妈说：“你家的女娃娃可真聪明，懂得帮阿妈做事，不像我家的那几个，每天就知道淘气，打架，争东西。”
阿妈回道：“阿穆哈里大叔，你就知足吧，人口多好干活，你干点，他再干点，就干完了，你瞧，这不是都帮着你放牧呢吗，你就知足吧。我家就丫头她一个，是太孤单了点。”
此时阿妈正卖力的河边洗着衣服，而我在挖野菜，听他们一直的叫我丫头，心里很不舒服。丫头，虽然从这里开始算起，“丫头”就是我的名字，阿妈这么叫，人人都这么叫，叫了几年了，已经听得很习惯。
如果没有记忆也就罢了，可偏偏又什么都记得清楚。
我是有名字的，一个很久没人叫的名字，是的，我叫海兰，不叫丫头。我小小声的嘟囔着，我不能表现出来。
阿妈停下洗衣的手自语道：“是该有个名字了”。于是在她洗完了衣物，又挂起晾晒妥当，拉着我的手去求与我家换小母羊的老者给我取名字。
他是个奇怪的老头，鹤发童颜的，满面含笑。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见到神仙了呢。
那时我睁大眼睛问他：“你是……神仙？”
他不说话，只是微微的上扬着眉眼和嘴角。
当时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自叹道：不可能这么多离谱的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吧。遂没再理会，不过我喜欢叫他神仙爷爷。
神仙爷爷和我说话用“普通话”，和阿妈用“维语”。从外貌上我断定他是个汉人，他懂医理，懂奇门易术。人病医人，畜病医畜，且从不收取一文，只要他想医。所以他人缘极好。
因为我说什么他都能懂，所以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喜欢去他家里听他拉二胡和吹笛子，这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神仙爷爷见我们来，听阿妈说要让他给我取名字，他看了看我，捋着胡子对阿妈说道：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早想过给这孩子起个名字，怕您们不同意，也就没提。”
阿妈忙鞠躬笑说道：“老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您给丫头起名字，也是她的福分。”
他笑着依旧捋捋白白的胡子，想了片刻说道：“就叫海兰吧，生在春天，就像这草原上强劲的青草，顽强，勇敢，永远也长不败。”
海兰，我的名字又回来了。不愧是知己啊！我握住他的手跳了好长时间。“神仙爷爷，我爱死你了”阿妈见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直直的看着我。
神仙爷爷反拉着我默默说道：“拨开千层雾，东方有骄阳，本非平常命，何恐在他乡。”
“啊?”听到这似诗非诗的唱词，我有点懵，头脑里有点乱，不知道他说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神仙爷爷看着我笑着，没有再说话。
阿妈听不懂汉语，不知道他到底和我说了什么，不明所以的看看他又看看我。我突然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实在不太像一个孩童应该有的，于是我装傻充楞的拉着阿妈的衣襟诺诺的说：“阿妈，我想回家了”
阿妈闻言忙与神仙爷爷说道：“是打扰得太久了，真是不好意思。”
神仙爷爷笑说道：“不碍的。”
于是阿妈拉着我的手向他道了别：“老先生，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向他挥手说“再见”。他则在我的身后很无意的说道：“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带你走。”我三步一回头的笑看着他的神情，我感觉有点冷，又很热，我很矛盾……
我一边放羊一边想着神仙爷爷那天说过的话，还有他那高深莫测的神情……
拨开千层雾，东方有骄阳，本非平常命，何恐在他乡？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我吗？还有他说要带我走是什么意思？这似乎和当年沈无言想带我来这里时说的话有些相似。难道说他知道我的事？可是……我该相信他吗？还是我想的太多了？
记忆里好像自从阿妈让他给我取了名字后，我便再也没听到他那悠扬的二胡和近乎进入仙境的笛声，真的有些想念，于是打定心思，我把羊赶起来。
狗蛋儿跟在我后面也把他家的羊赶起来，问我道：“兰兰，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我这里有你最爱吃的酥油饼，给你吃”他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酥油饼来递给我。
我心不在焉的回着：“我不饿，你吃吧。”
狗蛋听后自语道：“那好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于是他又包好，重新放回怀中。
我看了看他，心道：这小子，比去年长得更俊了。不过冬日已经过去，可是他的小脸上依旧留着斑斑点点的皴红印子，要是都去掉，那真是perfect，完美至极。
狗蛋儿见我盯着他看，问道：“兰兰，你在看什么，我的脸脏了吗？”
我忙把头扭回来，说道：“没有”
他哦了一声，继续宝贝他的酥油饼。
沉默半晌，我则打趣他说：“你还真是一个别扭的小孩，怎么像个一两岁的小孩子，没有自己的主见，饿了你就吃嘛。”
说完我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赶着羊要回家，狗蛋儿却瞪着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探寻的问我：“兰兰，这才什么时辰，你要去哪？”
看着他的表情我觉得好笑，遂停下来问：“你激动个什么，我把羊赶回羊圈，去看看神仙爷爷。”
他一听，又“哦“了一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就不去了。”
我笑他不讲义气，他很苦恼的说，“其他的事什么都行，就是这件事不行”。
我很好奇，追问：“为什么呀？”
他挥着两只手外加拼命的摇头就是不肯说。
我哈哈大笑道：“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狗蛋儿一脸焦急，慢吞吞的说：“差不多。”
于是我把羊赶回羊圈，一个人朝老爷爷家走去。
“神仙爷爷，我来了。”距离很远，我就开始叫着，每次只要我一叫“神仙爷爷”，他一准出来。可是今天我叫了半天，也不见他人影。
“怎么不说话？”我跑过去掀开门帘，毡房里却是空的，物品和人早已不知去向。
刚好有人经过对我说道：“兰兰？你找老先生啊，他不在，走了，他回家乡去了。”
我问：“他家乡在哪？”
那人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咱草原上的。”
他的其中一个同伴说：“他是个江湖游侠，专平不平之事，应该是行侠仗义去了。”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神仙爷爷已经很老了。”
另外一个人说道：“你别吓到孩子，才不是那样，听说南边那有了灾难，他是去医病了，他真是个大好人啊，要我说他不是凡人，是神仙下凡。”
得此信息后，我便微笑着走开，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喜欢神话一番，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从心理上得到安慰，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问他是不是神仙一样。这恰恰也证明他的人缘好吧。
他医病只要想医分文不取，若不想医重金难求，我想，他的确是高人。只是我的问题可能就此无解了，因为我错过了一个求证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似仙又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