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冰》初濋

9、我心中的蜡笔（9）

　　同样的话讲三遍五遍，知识总会像催眠一样入脑，但朴成训不一样，他的运行里好像没有安装学习的程序，都发展到咬笔头也理解不了的程度了，“我会拿F的，我放弃挣扎了。”

　　“不，你不可以，我不允许我的弟子是这样走出去的。”朴煜现意外的是个精神状态很稳定的人，白知愿都开始拿着视频给俞今咏安利自己的爱豆了，朴煜现还执着于让朴成训学会数学，“成训啊，学习的速度慢是没关系的，只有坚持才会有结果。”

　　朴成训就好像真的被朴煜现感化了一样，泪眼汪汪地点着头，继续头疼的学习。

　　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学习的话总是很煎熬，中间会被各种事物吸引走注意力，考前的手机格外得好玩，漫画小说电视剧反正不用动脑的就是最好的，白知愿揉着眼睛去窗边休息，看了眼还在讲题的两人，俞今咏轻声问了句：“饿了吗？”

　　没有等回答就知道答案，她起身去厨房，家里什么食材都有，她也经常动手，简单的午饭不是问题。今天的菜单是炸酱面，给小伙伴们做饭是第一次，她搓搓手有些期待，熟练的动作又不是第一次了，拿出需要的面条和酱料，整个过程都不太费劲，半个小时后，加上配菜就都准备完成了，摆在餐桌上招呼他们出来。

　　这时候的俞今咏像个仙女，散发着圣光的那种，朴成训追寻本能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先吃饭吧，不然你就不能再看到我良好的品质了。”

　　朴煜现拍拍他脑袋，无奈地笑笑，“饿了就先吃饭，没人阻拦你。”

　　三只被投喂的小狗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俞今咏把最后的黄萝卜切好端出来大家才开动，白知愿一向不吝啬自己对俞今咏的爱意，竖着拇指夸奖：“姐姐已经继承阿姨的厨艺了吗，也太好吃了吧。”

　　“今天时间稍微有些赶才做了这些，下次再给你们做其他好吃的。”

　　“呜呜呜，我好幸福。”

　　朴成训扇着睫毛，闭嘴安心吃着，经常来蹭饭的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吃到俞今咏做的东西，有时候他也会被打包丢进俞今咏家，这时候她就是他的专属厨师，虽然俞今咏觉得他只是自己的试菜员，偶尔还带着点万一没成功辛苦他味蕾的愧疚感，但朴成训不在乎。

　　晚上，店里不忙的时候父母会回家陪伴着他们。

　　和他们讲述着一天做了什么，得意地把朋友们的评价炫耀给妈妈听，俞善歌眯着笑眼抚摸着她的头发，“从这个年纪就开始的话，以后超越妈妈也不是问题呢。”

　　“不对，还是妈妈做的最好吃。”俞今咏钻进妈妈的怀里，头枕在她的腿上撒娇。

　　“好冷，暖气也该开起来了吧。”尹烁换上厚厚的睡衣，手插在兜里身体缩成一团，像个企鹅一样向她们走来。

　　尹治屿跟在他身后去把窗户关好了，“是你太怕冷了，冬天真正到了你可怎么办啊？”

　　“现在还不是冬天吗？已经是了吧！”他极力反驳，鼓着嘴靠在俞善歌的手臂上。

　　俞今咏躺在沙发上，用奇特的姿势观察着外面的月亮，弯弯的，细细的，总让人不太舒服，“冬天……”

　　俞善歌握住她的手，“之前一直没和你提起，不过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今年也……”

　　“非去不可吗？他们也不是非见到我不可。”明明见面了就会受伤，还要以亲情作为借口地一次次把利刃互相刺向对方，说实话她有些厌倦。

　　不想听亲情、原谅、和解这些废话，不如说不得已，别让她做出任何改变，“因为是约定，”知道俞善歌难以开口，所以尹治屿和她对视着，“能和你一起生活的条件，既然我们获得了更大的幸福，就要适当做出一点牺牲，我会陪你一起去日本的。”

　　其实是和他无关的事，俞今咏也知道。

　　“感到失望的话随时我会带你走，这是我对你的约定。”

　　她沉默着，默认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

　　第一个完成训练，俞今咏接过毛巾擦着汗，崔制熠满意地夸奖：“最近的状态很好。”

　　白知愿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和朴煜现对视着，打着口型：她怎么了？

　　朴煜现耸肩，他也不清楚。最近俞今咏和着魔似的努力训练，气压很低，虽然对他们还是很和蔼，但一不对视就降下的嘴角，看着十分吓人。

　　“我等下要去趟成训的训练场，金阿姨有事先离开，我要带他一起回家。”

　　“你自己坐车去？”

　　“坐公交也不是很复杂，我已经把安养的交通都摸透了。”

　　“还是让司机大叔带我们一起吧，我刚好去看看他。”

　　白知愿喝着水，突然想到什么，“你可不要到训练场去抓他的学习，他会崩溃的，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朴煜现眨着眼，“被发现了呢。”

　　白知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哥！这样的玩笑不好玩。”不知道这对于学渣来说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吗。

　　他们一起坐着朴煜现的车过去，俞今咏在车上闭目养神，白知愿带着耳机哼着歌。三十分钟，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还好坐了煜现哥的车，坐公交还不知道要绕多久呢。”白知愿下车后伸展着身体，她是第一次来，好奇地观察着四周，和他们俱乐部也没什么不同嘛。

　　俞今咏提着大包，因为锻炼而更加挺拔的身姿看着十分显眼，她个子本就不矮，体力消耗太大进食就更多，这一年一下子蹿高了不少，脸颊肉也消瘦下来，露出痕迹分明的五官，无表情的时候很能唬人。

　　“你们要先逛一下吗？我先去找成训。”

　　接受了她提议的白知愿拉着朴煜现走开，俞今咏轻车熟路地进入训练馆，来了几次十分熟悉，大门一进去就有不少跟着父母在训练的孩子，再进去些就都是做着基础训练的运动员，朴成训的东西就放在一边的座椅上，她顺手把包堆了上去，给妈妈发讯息自己已经到了训练馆，让她不用担心。

　　她坐在位置上寻找朴成训的身影，虽说学习花滑的选手们气质一般都很不错，但朴成训有天生突出的白皮，在人群中也闪闪发光，她总是能一眼找到他，像是打开了雷达。

　　他被女孩子围着的样子很窘迫，害羞地往后退着，孩子们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很特别，喜欢的话不会说出口，只是表现出你是特别的，特别喜欢你，特别讨厌你，有时也分不清。

　　嬉笑声一阵一阵，女孩子不满于嘴上的调笑，俞今咏突然站起身，看到她们拽着朴成训的手臂，有些指甲向下用力着，朴成训尴尬地笑着。

　　“你们干什么呢？”

　　转过身就看到俞今咏的黑脸，有些混血模样的俞今咏冷着脸很不好招惹，相比较起来的优越身高套上短道俱乐部的运动服，握着的矿泉水瓶像是下一秒就要朝她们的脑袋上进击，因为用力而凹陷发出的声响，几个女孩子害怕地后退。

　　“不……不是……我们在和成训……玩呢……”磕磕巴巴地说完，她们并没有恶意却完全被吓到。

　　“有意思吗？”她大步上前拉起朴成训的袖子，看到他胳膊上有些发青发红的印子，新旧交织的，她一下子火大起来，“这是你们玩的方式吗？”

　　她们红着脸快要哭出来：“对不起，我们只是……”喜欢。

　　“想要亲近却用这样的方式，然后期待他也接受你们的游戏吗？你们脑子正常吗？”

　　朴成训反手握住俞今咏的手，勾勾指头她了解了他的意图，俞今咏冷冷地说着：“再有下次我们就在校暴会上见面吧。”

　　把他拉离开那个地方 ，到训练场外的椅子坐着，俞今咏的气还没消，板着脸不说话，朴成训晃着她的手臂：“不要生气，前辈们不是真的伤害我。”他能感受出她们并不是讨厌他而做出的过分行为，但在体育圈这种注重等级的地方，他只能模糊地应付着。

　　“我知道，不然能这么容易放过她们吗。”她一口喝完了水，把矿泉水瓶捏扁，“你是笨蛋吗？什么也不说。”

　　“对不起今咏，让你担心我了。”他软软地说着，顺毛和他的心情一样耷拉下来。

　　“人是很难意识到自己行动的错误的，如果你也不去纠正的话，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忍受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学会得寸进尺。”

　　有一个秘密，朴成训其实不是完全的笨蛋。大家都喜欢他，当然也会有不喜欢的人，他沉默寡言的时候就在感受着别人的情绪，他很细腻，从小和这些人、这些事打交道，他会规避风险，用小的牺牲避免大麻烦，是合算的买卖。但他忘记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还有几个好朋友，会为他生气出头的俞今咏，见到他手臂大惊小怪跑过来的白知愿，和立刻去买了药膏帮他涂上的朴煜现，他再一次诚恳地道歉，说以后会好好爱惜自己。

　　“该道歉的明明是她们。”

　　“但是我突然觉得很幸福，有你们在。”他忍不住露出尖尖的虎牙。

　　俞今咏瞥了他一眼，“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