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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并肩作战 ...


  •   “够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你讲道理了!现在必须关门,所有生意都要停一停,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兰陵金氏的面子!就是不给仙督面子!”金如松转过身,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威胁着老鸨,“你最好掂量一下,你这小小的勾栏得罪得起我们吗?开不开得了张,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她当然不爱恃强凌弱,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法子,显然此人不适合讲理。更何况既然有强大的家族,为什么不拿来为自己服务呢?如果这样做能救更多人的话,哪怕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也无所谓。

      老鸨本来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根本没把兰陵金氏放在眼里,如今见这人居然还和江澄认识,便也不敢乱说什么,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哎唷,公子说的哪里话?”老鸨眼珠子一转,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脸色不太好看,“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姑娘们要挣钱吃饭呢。唉唉,江宗主您高抬贵手,我们这做老实生意,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时不时扫几眼江澄,想起他们说除邪祟的事,暗暗发怵。她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怎么会呢,那次只是……那次只是搞错了,人死了怎么会活过来,肯定是看走眼了。再说只要还在接客就好,谁管是不是……是不是人啊,只要能挣钱,管她有没有害人呢!

      “她说什么你就照办!耽误生意,多少银子,我给!哪个客人敢有意见,找我!”江澄瞪她一眼,恶狠狠道,丝毫不给妥协的余地,“再废话,当心你的店!”

      “李朗,你肯定认识吧?他爱点哪个姑娘?给我也点一个。”金如松听他这么说,思路也打开了,关键还是钱的事,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把银子花到青楼里。这要是被父亲知道,被打死都是轻的。

      拿到白花花的银子,老鸨什么忧虑都忘了,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还乐呵呵领着他们上楼。金如松嗤笑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

      于是,江澄推开了花魁柳蝶依的门。金如松在他身后探出脑袋,道:“姐姐,你近来身体有不适吗?”

      “小公子,不是过来玩的么?”屏风后,柳蝶依抬起手,彩袖掩面,长睫翕动,媚眼如丝,声音都带着醉人的款款柔情,“怎么这么多人呀?奴家一次可只伺候一人。”

      金如松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尴尬地颤声道:“在下只是个医师,花钱来给你治病。希望姐姐卖个薄面,让我看看。”

      “奴家未曾求医,这是为何来治病?”

      金如松就把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表示她很怀疑是她传染给李朗。

      柳蝶依听得入神,神色有些古怪的变化,她的眼睛不自然地闪了一下,随即嘴角扯起古怪的弧度。

      “既然如此,小公子,你过来,我讲给你听,你可帮我仔细看看。”她从屏风后倾出上半身,直视着金如松,挥着手。她的嗓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对狐狸眼更是摄人心魄。

      可惜了,我可没那二两肉,金如松暗自冷笑。没有磨镜之好,又缺乏爱美之心,还极度自恋,这就是她。

      若论样貌,兰陵金氏基本上都是俊美无比,金光瑶有个花魁母亲,自然更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于是和父亲长相极相似的金如松,从小就吃尽了美貌的红利。

      她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扶着箱子想过去,却被江澄拦下。

      “慢着。你教狐狸精勾了魂么?不怕被啃了?我先来会会她。”江澄此人,眼光毒辣,基本看谁都不顺眼。他觉得这女人毫无魅力,反而还让人不适,从进来开始,这房里就给他一种压抑感。他没好气骂着,手上的紫电忽明忽暗。

      他上前细看了许久,怎么看也没有妖气,于是他叫来金如松:“用你的栖凰试试。”金如松用指节叩了叩手上的镯子,恶趣味地念道:“齐天大圣,火眼金睛。”

      “你为什么总是给自己的法器设置这种口令?”

      确认没有异常后,金如松俯下身,面对着柳蝶依,刚想问询。

      “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柳蝶依一双美目突然可怖地圆睁,刀光一闪,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伸手袭向金如松,刀锋直逼咽喉。

      “退后!”江澄本就有意将金如松护在身后,此时迅速一掌压在她左肩,将其往后一推。

      那匕首带着黑气,堪堪擦过他的衣袖,一股令人反胃的恶臭从黑气散发,瞬间在两人中弥漫。

      江澄快速与其拉开距离,手一甩,紫电便现了形,四道霸道的电流从地面划过,像猎犬般扑向敌人。

      柳蝶衣这才显出身手,她抱着琴凌空一跃,长长的指甲在琴弦上一拨,江澄便觉得心口一紧,一阵眩晕袭来,身子微微晃了几下,金如松忙上前搀扶。

      身后的门生更是饱受其害,纷纷痛苦地捂着耳朵,有的鼻子还流出了血,站立不稳。

      “大家先退出去!”金如松喝道,忙从乾坤袋中召出了自己的灵器琵琶——曜金,一面发动栖凰罩住了江澄和自己。

      这是一把铜鎏金凤凰纹琵琶,颈雕则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乌鸟,正行朝凤之礼。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便也是蓝曦臣教授的成果,在心中默念破阵的音律,可以暂时抵御类似的攻击。

      指尖看似随意地落在弦上,并未施加过多的力道,嘈嘈切切不过两声,却是叫人听出了肃杀之气,这正是《霸王卸甲》前调。

      蓝曦臣曾说她的琵琶声似“玉盘走珠”,却并未听过她弹奏任何有战意的曲目,他所教授技巧皆为修生养性,自然偏重柔和高雅。

      声一出,法紧随其后,金色的灵气化形成一条条丝线,缠绕在她上下翻飞的手指上,如刀刃般的金光弹指一瞬,隐匿了轨迹后直直打在了对方藏在空中的韵律。曲子被打断,意为妖术也有了空隙。

      “杀。”金如松余光一扫,看向不再被琴声所扰的江家修士,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你们先去把这楼里的其他人带出去。”敢伤江叔叔的人都得死。

      接着增添了三分力道,似是发狠地砰砰砸在了弦上,仿若隆隆咆哮的战鼓,沉雄悲壮又凄楚婉转,催着人欲提剑死战。琵琶声越来越急促,破空之势凛凛,在地面上带起一条条沟壑,彗星拂地浪连海,战鼓渡江尘涨天。本来是销人肌骨的香软淫窝,此刻却如同杀机四伏的古战场。

      江澄身法轻盈,剑锋猎猎,三毒剑所持紫电雷霆之怒,直取柳蝶依项上人头,宝剑未至,紫电先一步让对手伏了诛。然而柳蝶依的身体在被鞭子触及到的那一刻,便化作了透明的液体状,接着又闪至一边再次汇合。

      “哈哈哈哈!来啊!你们都得死!”她癫狂地踩在桌子上,脑袋不正常地往后抻着,仰天大笑,手指来回扫着琴弦,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杀机四伏。

      ????

      顿时,房外一阵骚动,传出了两三声惨叫,楼上楼下似乎生了什么异变。

      “发生什么事了?”金如松不安地跑去走廊,伏在栏杆上四处张望。

      原先楼里的客人和姑娘纷纷散发着黑气和恶臭,从各自的房里托着身躯,面目狰狞如凶尸般走出来,修士们提着剑在前面被他们逼着聚到一起,他们不确定要不要动手,这些人分明还是活生生的。

      “先用阵法困住他们!快点远离,封锁出口,不要伤人!”金如松看着在鏖战的江澄,随即对下面的人指挥到。

      “外面如何了?不准离我太远,到我可以护住的地方来。”江澄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觉得金如松恐怕无法下楼了,只得留在身边才安全。

      她到底是什么呢?金如松拼命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奇怪的身体,熟悉的恶臭味,还有被我杀掉的孩子?我做了什么?治了滴虫病。

      她好像知道了,那恶臭味不就是她治病时在病人亵裤上闻到的吗?可是怎么会呢?滴虫是那么低级的东西,怎么可能开启灵识,怎么会呢?

      她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翻身一跃回到房内,手中射出三枚银针,见对方毫无躲闪之意,却是一笑。

      柳蝶依衣袖拂过,琴弦脱离琴身向她射来,威力不逊于利箭。“不要命了!”江澄蹙眉转身,反手就是一剑,挡在金如松面前,琴弦像有了意识一样,灵活地闪避着。

      金如松躲去门后,目光始终不从柳蝶依的琴上离开,她把栖凰绕着手腕转动一圈,金光外泄,从鞋底蔓延。

      江澄压低身体的重心,将紫电横在眼前,又是一鞭,不偏不倚打中了柳蝶依,抓住化形那个空挡,金如松又射出五根针,趁着琴短暂脱离她的手,刺断了琴弦。

      江澄讶异地看着她,遂面露喜色,哼道:“丢针准头倒是不错,怎么射箭死活学不会?是师父不好?”

      “是学生笨,不是师父不好。您下次再来金麟台,还要请您再指点指点。”金如松不好意思地笑笑,打开自己的木箱,从其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在了江澄的剑上。

      江澄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的动作。

      “去砍她吧,她活不了了。这是对付滴虫的药,我想方才在楼下您是猜中了。”金如松又将几瓶药塞到了他怀里,“您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你先出去躲着,我来对付她。”

      凭江澄的剑术,想刺中柳蝶依根本不是问题,而这次伤到的地方再也没办法转化,而是直接断裂。

      金如松从栏杆翻出跳下楼,见门生已用结界困住那些受控的人,便画了个阵法,将药汤子倒在阵眼。

      “沐浴更衣。”她指诀一掐,液体在九瓣莲结界上喷洒而出,把下面的人淋了个透,顿时黑气消散,恶臭也不再有了。

      “为何之前看不出一点妖气?”金如松对这点始终不解。

      “无非是本体太低级,都不算是能得道的东西,不过是数量太多,混杂起来,算是凑了个意识。以那个女子的残魂和怨气为食,竟然将其束缚至如今。”江澄和她解释道,命手下门生前来度化她的残魂。

      “因为我……是我的错……是我变成那副样子……张郎才不要我了……是我不干净……是我……害得他不能有子嗣……”那具快看不出样子的身体,嘴巴已经彻底没了形,不知从何处发出沙哑的声音。

      “滴虫吃元阳,自然导致不孕。不过你怎知是不是他传给你的呢?嫖客还嫌别人脏?终究还是他妻子最可怜。”金如松看着她快要消失的身体,并无多少同情之意。

      “有些风尘女子是很可怜的,那些人毫无选择,被人拐卖,为生计所累。你或许可怜,但也可恨。滴虫太低级,靠它们自己,不会有行动的动力。它们是在执行你留下的意识。你心中希望其她女子都和你一样,你想让她们也尝尝你的痛苦,她们何其无辜。”

      那魂魄临走前,从金如松身畔飞过,这不是一个救赎的故事,也没有感谢恩人的桥段。

      她看到女人疼痛难忍,连起身都很困难,却不敢有所表露,强撑着接客。异味吓跑了客人,被老鸨打骂,被所谓的心上人嫌弃,日复一日郁郁寡欢,在怨毒和自我厌弃中度过,终究灵魂被蚕食殆尽,只剩皮囊一具空壳。

      “唉,所以我说可怜。江叔叔,您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金如松叹了口气,闭上眼问道。

      “可怜,何时成了可恨的理由?”江澄想也没细想,就回她一句,“人变恶或许有过程,但谁会在乎?他们只看到结果。”

      金如松对他第一句话不置可否,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要去给楼里那些人做做检查,分发药材,江澄便叫来人给她打下手。

      “我就在这,等着。一个大小姐独自在外跟会走路的肉有什么区别,你父亲怎么也不叫人跟着你。金凌那臭小子横竖爱乱跑,以后干脆叫他跟着你。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顺路的话,和我一道便是,反正我这趟出来,不止来这一个地方。”江澄皱着眉抱着臂,话里话外都暗暗责怪金光瑶不负责。

      “当然有人在跟着我,只是不贴身保护罢了,因为我喜欢一个人。”金如松不以为然,淡淡道,“有生命危险了,他们会出来的。这次因为有您,我叫他们不要来,您不会输的不是吗?您总是把我保护得很好。”她低着头,发丝有些凌乱,下垂的几缕遮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是当然。”江澄对这话很受用,心情大好,还是那一脸傲气,嘴角却不着痕迹起了笑意。他下意识去帮她把遮挡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却碰到有些发烫的耳垂,阿松的身体小幅度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抽回了手,装作无事发生。

      “能和您一路叙叙旧,再好不过了,我在金麟台时,就天天盼着能见到江叔叔呢。”金如松仰头望向江澄,笑得天真烂漫。

      那么小的针都射地又狠又准,怎么可能不会拉弓搭箭,学不会不就有师父一直来教了么?笨蛋徒弟,能得到很多偏爱呢,金如松深感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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