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冥冥不归

9、艾俄洛斯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雷文将信纸折叠起来，放入印着玫瑰家纹的信笺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便躬身把信交给一直守在他身后的棕发男人手中，彬彬有礼地说道。
　　“……这个，就麻烦你转交给齐洛尼亚了。”
　　“我会转交的……不过，只写这么一点好吗？你是知道这封信的意义吧。”名为艾俄洛斯的男人收下了这封信。仅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他问雷文：
　　“据我所知，阁下的妹妹是阁下唯一的亲人了，阁下不想趁这个机会多对她说些什么吗？”

　　雷文的姿势有一些不自在，艾俄洛斯因此注意到了他的手背。
　　不知何时，那上面多出了三道奇怪的深红色伤痕。

　　“我有必胜的信念，所以没必要。”雷文说着，把钢笔放入前襟的口袋里。

　　听闻此话的艾俄洛斯赞同地点点头，露出了平和的微笑： “是，这很好，在战斗中，信念是很重要的。”

　　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肤色沉着，头发卷曲凌乱。和那位难以捉摸，行事利落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起来，眼前这位是标准的战士形象。可他站在那里时，却并不给人怎样的压迫感。
　　这个人的反应让雷文有点困惑。
　　按理说，雷文的胜利对圣域一点好处没有，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圣域看起来也并不想失去弥黛尔。可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却能对他的自信露出如此赞许的神情？

　　“您不喜欢龙，对吗？”雷文鬼使神差地问道。

　　当看到艾俄洛斯迷茫的表情时。雷文立马就意识到了他完全错解了对方的意思，对方绝非怀有阴暗的想法，而是坦率正直地，对应当赞许之事发出真诚的赞许。其中没有偏心，没有阴谋，干净明朗的如同太阳一样。衬托着雷文犹如下水道里的老鼠。

　　真是，令人不愉快。

　　一种森冷的恶意伴随着愤怒忽地升起。雷文突然就想恶心一下这个人。他不再装腔作势，他摆摆手，嗤笑地说道：
　　“妹妹？齐洛尼亚不过是从属于我的试验品，我猜您还不知道这一点吧。”

　　在魔术师的家族里，继承者的弟妹通常被视作是继承者的“备用品”，生来就是活在优秀兄姐的阴影之下的。显然，雷文的妹妹齐洛尼亚在平日里就属于这样的定位。
　　齐洛尼亚13岁的时候才诊断出了魔术天赋上的致命缺陷，而在那之前，家族已经在她的身上投入了相当大的魔术资源，但结果却是彻底失败。
　　魔术上的缺陷会影响“试验品”的价值。失望的雷文不可能再对这个妹妹有任何好感。

　　毕竟雷文自己，可是这一脉的继承人，是在分家里屈指可数的天才啊。
　　只是在天才的程度上，没法比得过本家的那位的光辉罢了。

　　雷文的手指轻轻点着桌角。
　　“您兴许能理解吧，阁下是伟大的黄金圣斗士，像齐洛尼亚这种无用的残废，是不配被您郑重其事地提及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暗中观察着艾俄洛斯的反应。

　　艾俄洛斯听完雷文的话后，却没有任何动容，或者鄙夷的神情。他只是上下打量了雷文一眼，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同情。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事实上我也有一个弟弟，我是非常能理解手足之间的羁绊的。所以，请别再说什么配不配了，既然那是阁下的亲人，那过问一下是理所当然的事。”

　　雷文愣住了。
　　这个人什么意思？
　　他是在嘲讽他们那阴暗扭曲的魔术师的血缘吗？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光明磊落吗？分明圣域并不是什么圣地，看起来私下里的阴私之事也不少，这家伙，身为黄金圣斗士，分明也背负着东西。他凭什么就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雷文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
　　“想来，正是因为有着这样感人的亲情，圣域方才会连魔龙都接纳为自己的伙伴吧。”

　　艾俄洛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雷文，说道：
　　“时间到了，请阁下跟随侍从去往竞技场吧。”
　　说完这句话后，艾俄洛斯便离开了。

　　……

　　作为唯一拥有双翼的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在寻找弥黛尔上有着天然的优势。等到艾俄洛斯找到弥黛尔的时候，后者已经在钟楼上待命很久了。无所事事的弥黛尔早就发现了艾俄洛斯的存在，感觉到他的降落后，她问艾俄洛斯：
　　“怎么了？好戏就快开始了，圣域的大哥哥现在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别的事。”艾俄洛斯摇摇头，道：“弥黛尔，我只是觉得应该我有责任来为你说一声加油，毕竟你像鸟儿一样喜欢高处，可除了我，其他人都飞不到这个地方来。”
　　他的话让弥黛尔开心地笑了起来，弥黛尔边笑边说：“你又会卖乖了，艾俄洛斯，这一定是你自己拿的主意。”
　　艾俄洛斯笑着，也没接话。

　　少女撑着身体，微微侧过身，向艾俄洛斯伸出拳头。艾俄洛斯立刻会意，也半跪下来，认真地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碰了碰。

　　“我打赌你会赢的很漂亮，弥黛尔。”
　　“那是当然的啊。”

　　两人相视一笑。

　　……

　　而对于走上竞技场的雷文，周围的一切就显得没有那么友善了。
　　他原本准备了一篇精彩的说辞来为自己辩护。可惜听众都不是什么文人雅客，那种沸腾一般的热情和战意像暴风一样席卷了风口浪尖的魔术师。就算雷文做足了心理准备，长年在幽暗宫殿里行走的贵族青年还是难以招架这阵势，一阵阵眩晕感涌入脑海。

　　“虽然在圣域呆了几十年，但我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巨龙的真身呢。”
　　“居然敢不远万里前来圣域挑战，这小子有点胆气，但要是敢让我们失望，哼哼，这里没人会让他就这么走出这里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当然，他以为圣域是什么地方啊！！”

　　吵闹，嘶吼，兴奋，战意……
　　在这个当下，没有人在意雷文来这里的理由。没有人在意巨龙是否邪恶。情绪像烈火一样焚烧了整个竞技场，在战士眼里，一切由战斗展现，一切由战斗决定。这些人期待着刺激和厮杀，远超过期待真相。
　　原来，这便是那位教皇的目的所在。
　　真是粗野……

　　雷文抚摸着手背上的令咒，地脉的魔力不断自脚下翻涌。离大魔术的完全准备还需要一定时间，他在这个过程中开启了魔眼。而在见捕捉场地信息和魔力运行痕迹的同时，雷文也留意到了一个现象。
　　那就是，并非所有观众都是这么情绪上头，慷慨激昂的。
　　有那么几位……非常显眼的，犹如夜空中的北极星一般鹤立鸡群的几个年轻人，他们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这竞技场的周围，表情凝重，眼神锐利地注视这边。
　　其中包括撒加，艾俄洛斯，那日见到的紫发少年，还有其他的几位雷文不认识的人。

　　雷文可以肯定，他们是这个圣域最强的一批人。
　　就算过于年轻，没有成长完全，这些少年的内在潜力和实力也和周围的杂兵也不可同日而语。

　　雷文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圣域不愿意让出龙种的所有权。
　　就算整个圣域都厌恶龙的存在，但只要这几位还会对其露出这样关切的神情，她就不可能会被圣域轻易抛弃。
　　雷文无比庆幸自己让“谈判”变成了一场公开的竞技。
　　事到如今，圣域想反悔也没有用了。

　　雷文闭上眼，抚摸手背，口中念诵着召唤伟大英灵的祈祷词。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魔术圆的光环越发绚烂，其展现出的奇迹与神秘令周围人惊叹连连。而远处的教皇厅也发出了无声的信号。狂风大作，云层破开，巨大的阴影笼盖于圣域之上。

　　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