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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同上 ...

  •   聂清风嘴角一翘,一手拉住我,开口道:“用力把左眼睁开。”
      非常听话的我真的用尽全力撑开左眼,但眼睑因为血水凝固和下眼皮粘得死死的。我必须将它们扯开,皮肉撕裂之疼,彻心彻骨,让我大声哀叫。
      可就在我的左眼模糊了血色世界的一刹那,我短暂的消失了所有的疼痛,仿佛从未受伤。浴血的世界也黑了一片。清明时,我发现自己正飘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吓得我左右乱晃。但左眼的痛似乎已经消失了。
      “别动。”一旁的聂清风将我抱着,急速往下冲,然后将一粒东西塞进我嘴里,“含好了,不然你会溺毙。”
      我一听,立马将嘴封死。眼看自己就要砸进大海里,一股呛水的窒息就提前来报道,慌得我赶紧闭上眼。可好一会儿,都没有不适感。再已开眼,自己已经深处静谧的海中,呼吸也十分顺畅。我这才放下心,跟着聂清风寻觅他们。
      “你既是她的肉身,必然和她有联结。试着找一找,她在哪儿。”聂清风本掐指在算,可迟迟得不到结果,便让我试试。
      啥也不懂的我,只能乖乖听他的话。试着闭上眼,用心去感受,那个她,能在哪里。在我静心静气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嘭嘭跃入耳朵里。我认真地分辨,将手指向了前方。就这样,聂清风在我的指引下,飞速的前进。
      而耳边不光有嘭嘭声,还有微弱的交谈声。
      “下云使,赶紧用你的惊鸿弩刺穿她的壁垒。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左使,还要劳烦借一滴精血助我惊鸿弩登峰。”
      “左使!”
      不知是海浪过大,还是其他声音干扰,他们的对话声突然中断了。
      我慢慢地睁开眼,眼前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芒一片,就像无尽的深渊。
      感觉嘴里的丹药含化了,我才试着开了口:“聂师叔,你怎么会在鬼蜮?”
      他直言道:“做了笔交易,来还账。”
      我粗粗一猜:“是和聂云霞吗?”在西荒的时候,好早呀。这一问,我发现自己有些后悔了。有些不能揭开的幕布正在缓缓落下。
      他并没有反驳:“她不亏是我师兄的好徒儿。藏书阁的禁书是一本都没有少看。你们找到我家的时候,她已经和我在河边谈了个可能。”说着,他瞟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专心带着我往前飞驰:“既然我习了鬼蜮的法术,算是半个鬼祟,自然能在鬼蜮活动自如。当你们在京城发现有鬼祟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我鬼蜮和人界的门禁裂缝应该很严重了。我根据她提供的海棠花精情况,找到了它的出处。便比你们先一步进了鬼蜮。”
      “让你来做内应?”这些谋篇布局,彻底让我刷新了对聂云霞的新认识。虽然我现在被她所暗藏的聂清风救了,但这些我不为所知的安排,又不得不让我有些发怵。毕竟,我俩可是亲密接触之人,我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那她的言行得多缜密才能背着我们仨完成这些谋划。或者说,是背着我。不得不说,我现在不能深思,不然大海的深邃会因为这一丝丝的恐慌而吞没了整个的我。
      “内应,谈不上,只是让我来帮把手,顺便救个人。”说完,他特意看了我一眼,然后泯然一笑,“我这个好师侄,可惜了。”
      他前面半句的救人还让我暗自欣喜,可后面的可惜又吊起了我的小心脏,急忙问:“可惜什么?”
      他淡然一笑:“可惜了,无量山,终不是她的归宿。”
      不涉及聂云霞的安危,我这才放了心。提到无量上,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他们后山的那个人:“聂师叔,无量山的后山禁地,封印的人,就是,她吗?”这个她,应该就是颜玉,但,也是我。我是她又非她。所以,搞得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直接喊出名字,现在总觉得的怪怪的。
      但聂清风懂了:“后山之人,并非谣言中的灭世恶灵。不过是当时为了保护伤重的她,一叶障目的权宜之策,好让逃出鬼蜮的邪祟们找不到颜玉,故意以讹传讹。但假身份传了这么多年,大家也就信以为真了。只有掌门口口相传,才知道真相。可师傅传我密语后,便因为禁术,自动把这段记忆销毁了。而我当时又赶着下山,还不及告诉旁人。所以这段辛秘就被我带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我:“西荒和无量山相隔甚远,我便忘了这个辛秘,导致被误会多年。不过,我已经将这个辛秘传给了聂清河。待你回归,定会给你个新的身份。”
      “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杀回鬼蜮?”这样,也就不会有我后面这些事了。
      聂清风没有急着说,而是看着我,似乎在细细打量,才开了口:“你可知她为什么出鬼蜮?”
      这个我听阿斗提过一茬:“人界有霍乱,请她出山?”
      对于我的答案,他似乎很满意,大笑了起来:“那几年,人界的确民不聊生,天灾不断,遍地哀鸿。不得不向蜮王求助。”
      这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了夏永卓:“是夏永卓当皇帝那几年吗?”
      他却摇了摇头:“在他父亲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他继位后,惨况更盛。”
      我不得不对这位为了守国护弟而英年早献的皇帝表示同情。说白了,他不过是接了个烂摊子,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回天。最后大家只能让他背锅。要是我,这皇帝不当也罢。
      见我有所思,他开口询问:“怎么,你同情他?”
      “难道他不值得同情吗?”我反问着,“生在皇家非他本愿,父亲早逝非他所愿,守不住一国难道只是他一人所为?”
      他呵呵一笑:“你倒是看得透,可世人连自己一瓢饮一箪食都做不到,对他人又能有几分宽容。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饥不果腹,衣不蔽体,自然得拿人来向天请罪。不然民愤一起,国将不国,一国之君又何处?顺了天意,自然也就救了人为。不然京夏这几年会这么安安静静地在积贫积弱中休养生息。天之道,讲的就是一个平衡。哪里失衡了,补哪里。”
      听他这么往大了一说,我又默默了。心里那些刚升起来的悲悯之情,好似被芭蕉扇轻轻一挥,都荡开了去。但空余之地,依旧留下了凉意。
      看着黑得穿不透的深海,我突然想问一个题:“有一条,不,你有一道免死诏书。你本来奉旨去赦免死牢里的一个人。但是你走到死牢前发现,左边是你要救的那个人,而右边也关着五个含冤入狱的人。你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救谁?”我将目光看向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对于我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并没有选择不答,反而极其认真着:“闭眼救一个人,是完成该完成的任务。睁眼救五个人,是善心泛滥舍小就大。但既已入狱,我什么要救?”
      对他这出其不意的反问,我一时语塞。可他却哈哈大笑:“一人也是人,五人也是人,百人也是人,千万人也是人。终归揭底,他们都是人。至于多少,有这么重要吗?”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冰冷却异常坚硬:“每个人的使命不一样,为什么结果要一样。其实,你怎么选,都对。”
      他这些话,说得比我看的专业书还要直白与深奥,不禁让我深陷了眉头。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句更深奥的话将我往深胡同里继续带:“天之道,道在心。心之性,善变也。故天道善变。而万变不离其宗,宗法归一。你眼中的一是什么?”
      这个突来的问题的确问到我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回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他看向我畅然大笑:“好一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具肉身,要不拜我为师。我定助你修成真身。”
      我不好意思着:“这句话是我看书背的。”
      他一听,并不恼,反而笑得更大声,仿佛这笑声能穿透这怎么也飞不出的深海。
      我则好奇上了:“那聂师叔认为,这一是什么?”
      他突然放慢了速度,我俩就这么悬在海中。他看看我,再环顾四周,似玩笑般:“一根扁担,两头挑。”我十分吃惊的啊了一声后,他又继续自然地补充着:“三界众生,四方正。你评评,我这两句如何。”
      这我简直不敢作答,只能装傻做痴地笑了。他却兴致盎然地边飞边吼:“一根扁担,两头挑。三界众生,四方正。一碗清水,两袖清风,三餐瓢饮,四季分明。天之道,道法自然,不过如此。”
      正在我脑袋悟不过来的时候,暗黑的深海之处,居然亮起了微弱的亮。这让我俩十分欣喜,急忙往那里冲去。而我耳边的声音也出现了。
      “好你个云霞,居然想弑主。你莫不是忘了和左使定了主仆契。”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能为颜右使做到这份上。”
      “我从未想过弑主,因为我的主人只有一个,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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