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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红盖挂银铃 ...

  •   叶晓梦,一个没有远大理想的十七岁青春少女,我,在自己正常努力拼搏下,通过严格的高考,终于跃过了大学门槛,顺利步入了人生的下一个篇章。
      这可高兴了一大家子人,纷纷围着我就坐,七嘴八舌给我出谋划策。天南地北,高铁火车飞机轮船,大米馒头烤馕米线,青山绿水黑土蓝海。。。绕得我脑子都转不动了,仿佛看到了好多只蜜蜂在飞舞,耳边只剩嗡嗡嗡。
      最终在票数过半下,一家之主的我爸,敲定了本市的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
      没啥意见可反驳的我,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带着微笑,向亲戚们单纯的点点头致谢,畅想着自己背上轻薄的行囊,赶赴一场洒脱的盛宴。
      可实际情况是,第一学期成绩勉勉强强,恰恰及格。经历了过度放浪形骸的我,在最后半个月突击熬夜备考后,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目标,就是能够不挂科顺利毕业。
      为了这个小目标,我从第二学期开始自我收敛,不旷课不逃课,加油认真听课。
      今朝刚满十八的我,高高兴兴地用老妈发的生日红包点了块芝士蛋糕,乖巧地坐在寝室的书桌前,一勺蛋糕,一页书,看似悠闲地苦啃着奥斯勒的《生活之道》。脑子里突然蹦跶出老子的千古名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晓梦,中午就吃这个呀。”室友昊芹洗完澡擦着头从卫生间走出来。
      我看了她一眼,无奈着:“下午的课,教授要提问。”抖动着手里的书,装了太多的字,沉甸甸的,拿不动,看不完,记不下。
      昊芹十分轻松地一笑带过:“呵,你们走大运了,还好我们不是他上。他最喜欢课堂提问,然后记小分,最后挂人。”越说她越激昂,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说我们都是同系,却在不同的班。昊芹一班,我二班。
      临时抱佛脚的我被痛击了,有气无力地哀嚎了一声,直接瘫靠在椅背上,放弃式地将书扣在自己头上,碎碎念着:“知识知识,快快进来,一字不漏,通通留下。”
      “怪不得你点了块芝士蛋糕。”昊芹打趣一句,然后爬上自己的铺。
      为了更好地迷惑自己,我闭上眼睛,努力念咒,希望用意念感动上帝,让自己下午能泯然于众生之中,平安渡过。再说了,自己今天年满十八,成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大寿星,凡事还不得通融通融。
      突然,一阵凉风钻进自己的衣袖,冷得我一身激颤,猛地一起身,入眼的竟是一片密林。一抬头,一轮清冷的月正高挂漆黑的夜,好似一盏蒙了块白布的灯,晕晕乎乎。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眉头微皱,心头微颤,赶紧闭上眼,急促地默念:“寝室、蛋糕、奥斯勒。”可再一睁眼,入目的还是那一片幽深的密林。
      冷风就像冰做的刷子,从我的后背一直刷到脸颊,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得凝固了。
      一转身,一座小丘远远地勾勒着它的轮廓,上面隐隐约约散落着几点灯光。心底的凉意让脑袋空空的我急得想大喊,却清晰的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有规律的节奏,震在我的五脏六腑上。我感觉这声音越发的近了。我更感觉自己千万不能回头,想跑,双脚却仿佛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呵。”是身后发出来的轻笑声吗?
      冷风如刀子般擦过耳畔,心乱如麻的我用强大的意念破除脚底的禁锢,在提脚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微微转头,看清了自林中蹒跚走出一位披着大红盖头的女子,玉脂般的素手向我直直伸来。吓得我瞳孔地震,看得更清了。
      那女子尖锐的指甲好似课本上冰冷的手术刀,泛着寒光。清辉白月穿透枯枝印在她分明的骨节上,看不清几丝血气,只听到她红盖头四角扎的铃铛发出的清脆银铃声,一声声,惊得我急忙往前奔,踩裂了树枝,又是一声声爆裂。无形的压迫感让我觉得自己的细胞都要爆了。
      胆战心惊的我怕她追上来,又往后瞟一眼,眼角瞥见了红盖头下漏出的一条嗤笑,没有声音,没有白齿,只有及耳的大红唇,心头又是一颤,还来不及再跑一步,便一个趔趄,匆匆自梦中惊醒了过来。
      《生活之道》从我的脸颊滑落在地,发出嗒的一声。梦魇之中的惊恐还萦绕在我的四肢百骸,令我神色有些呆滞。
      “你怎么了?”铺上的昊芹把毛巾挂好,看了眼我,随意的关怀了一句。
      神识未归的我微颤着手,去挑了口蛋糕吃,眼睛不敢眨,怕一闭眼,又是那个恐怖的红盖头。缓了几秒,我才又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的书,朝昊芹弱弱了一声:“梦魇了。”
      “你是秒睡秒醒呀。”说完,昊芹将自己的帷幔放下一半。
      我正想把书放回书架上,发现自己书架上的拍立得照片里,有点不对劲。
      我慢慢凑近了看,发现在自己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ktv的灯光有点暗,黑乎乎的影子有些看不清。但是我明明就记得这次团建是和隔壁寝室一起,一间四个人,两间八个人。热烈庆祝昊芹过生,大家都张牙舞爪的大笑着。从左到右地数,站成一排,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人,那身后这个人?
      越凑越近的我,一眼都不敢眨,屏住呼吸,刚才梦魇的心悸还没有完全退去,全身汗毛又站直了,冷汗开始钻出。
      “哈哈哈,你们还不感谢我。”寝室大门突然被打开,另一个室友常规子昂首挺胸大阔步走进来,直奔我,然后一个勾手,将我揽在怀里,举着手里的一沓纸,大笑着:“看,我从师兄的手里拿到了下午的考题。”
      被突然打断的我一脸呆萌,惹得常规子使劲地揉搓我的秀发:“你别担心了,有我罩着你,你挂不了。”然后就把准备好的答案塞在我的怀里,向铺上的昊芹炫耀:“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说得那叫一个得劲。
      昊芹低调地回敬她:“不好意思,我们压根就没有他的课。”
      这一击,直击常规子的心脏,令她连退几步,口里悲叹着:“是我方失策了。”
      在她俩的对弈中,缠绕我的恐怖散了不少。我再一转身,发现照片还是那张照片,我的身后哪有什么多余的人。心想着,一定是梦魇惹的祸,自己吓自己。便把书挤进书丛里,不再看那张花了眼的照片,拿着手里的资料向常规子道谢。
      可当我们都收拾妥当,起身离开寝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屋里,响起了似曾相识的银铃声,依旧那般清脆,好似来自空旷的荒野,无人惊扰下,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脆。
      而那张照片,因着从夹缝里偷进的凉风,动了动,画面上泛了一片白光。这一次,藏在我身后的那个人越发的清晰。
      我看不清,不是因为灯光昏暗,而是盖头,遮住了第九个人明媚的五官。她就躲在大红盖头下,也在笑。不信,你细瞧我的肩头,能隐隐约约瞧见从红盖头下露出的嘴角,正在往上扬。
      但这些声音这个人,都被我关在了寝室。
      按寝室惯例,大家从ktv庆生回来,喝了点小酒的我们,脚下的路有点漂浮,好似海浪,一浪一浪,高高低低,推着我们四人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
      踩着浪尖的我们笑着,不知道笑什么,随浪晃着,左左右右似鬼舞。路上的行人似乎看透了我们的醉翁之意,都主动往两边靠,给我们腾出一个大大的舞台,好继续撒欢。
      就这么嘻嘻哈哈回到宿舍,费了最后的气力爬上我的高铺,一头栽下去,整个身子就像跌入了冰冰凉凉的水中,似乎脚上还栓了一块大石头,一直一直往下沉。沉得我疲乏的身体开始透明,元气慢慢钻出,往四周散去。我感觉整个人都要雾化了。
      一个透气、一个闷声,好似真有调皮的水儿嬉笑打闹着窜入我的鼻孔,来抢夺我宝贵的氧气。生死之争,我立马醒了神,猛地坐起,却木然的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一座废弃的寺庙?!
      屋顶漏光,照不尽地面的尘埃;窗户透风,吹动着破损的帷幔;四下无人,只有草丛的夜鸣声。一股寒气从我的光脚丫向上攀爬,一个冷颤直冲天灵盖。
      我不禁身子一抖,怒怒暗道:梦魇,梦魇,又是梦魇!
      心有余悸的我小心翼翼地捏紧衣袖,悄悄地环顾四周,怕又看见什么狰狞的面孔,不停地安慰自己是在做梦,还在梦中,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突然,一声清晰的爆裂惊得我不顾高台,不管光脚,一跃落在散落着碎瓦砾的地面上。眼睛一瞟,心头一紧,瞄到一处,赶紧把自己藏身于塌了一半身子的土地公泥像后。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用不到眼睛的我却还要睁得大大的,认真听这个梦里的一切,心头不停地叨念着:这梦接二连三的,感觉也太真了。要是醒了,不管白天黑夜,我必须立马赶紧去寺庙烧香拜佛。所以这会儿,请各路佛祖仙家,帮帮我,帮帮我,我只求一个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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