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醒了》不火

1、第 1 章

　　这年冬天比哪年都要冷，天越黑越早。许介看了看时间出了门，他还有一份夜间的兼职要做。刚刚走到小巷口，许介就停下了脚步，巷口的路灯有些昏暗，在灯光笼罩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他迟疑的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提脚离开。
　　快过年了，饭店也没什么人，老板送走最后一拨人，向许介朝了朝手，许介快步上前。
　　“马上就要过年了，饭店也要关门了，今年我们过年不在这边，所以……今天过后你就不来了。”老板听说过一点许介的事，想帮也有心无力，只能给他个工作，但马上过年，他要和老婆孩子去隔壁市岳母家过年，饭店也必须要关了。
　　“来，这里是你的工资。”老板从兜里掏出红包拍在许介的手上。“拿去吃点好的，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好歹是过年。”
　　许介摸着微微鼓起的红包点点头，“谢谢老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老板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到时候饭店开了给你电话。”
　　许介点点头，小心把钱揣进怀里，又向老板点点头，“老板再见。”说罢拢紧身上的旧棉衣，向门口走去。
　　“等等，”老板忽然叫住他，许介回头，只见老板匆匆跑进厨房，过了几分钟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出来“拿回家吃吧，今天留下的有点多。”
　　许介顿了顿，接过又道了声谢。
　　许介走进寒风中，走过热闹的街头，拐了又拐，热闹被推向更远的地方，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然后在昏暗的路灯下再次停下脚步。这一次他没过多犹豫就走了上去，他蹲下身拍了拍一团黑影“喂……”
　　“……”
　　他手冻得有些僵，抬起的手指在发抖。他探了探身前人的呼吸，随即缓缓松了口气。活的，虽然气息微弱。
　　他僵硬的转过身，将人拢上自己的背，跌跌撞撞的直起身。他在原地缓了几秒，才迈开步子，身上的人虽然轻，但他也没多重，况且手脚冰冷有点使不上劲。
　　雪下的更大了，他艰难的向前走，边走边喃喃道：“你也没有家人吗？我也没有……我们可以做个伴……。”
　　大雪纷纷扬扬，远离闹市的一所破败的房子坐落在这拥挤的一脚。远远的有狗叫声传来，人们挤在自己狭小的房子里互相取暖。
　　小巷一片冷寂，只有那所暂时独属于他的小房子，远远隔着路灯孤零零的在大雪下眺望他。
　　他家离的不远，因此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就将人带回家，将人安顿在狭小的床上。
　　许介帮他把外衣裤脱了下来，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给人掖好被角后，他从保温壶里倒出热水给他擦了擦脸庞，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惊人。
　　许介给他敷上毛巾，在屋里翻了一圈没找到感冒药。他叹了口气，给人将毛巾放进热水里烫了烫拧干又放回了床上的人额头上，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又回来将几件仅有的厚衣服盖在了床上，才匆匆出了门。
　　老街这边的人们都睡得早，更何况如今还是冬天，许介折腾着出了门，周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光亮。此时门外漆黑一片，老旧的路灯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凛冽的寒风在狭窄的街巷穿过，显得道路有些阴森。许介脚步匆匆的向药店跑去，心里却是温暖一片。
　　第二天太阳蒙蒙亮，叶闻青睁开眼睛脑子还有写发懵，他盯着泛黄的墙面发了会呆，才猛然坐起身，烧了许久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不满的反抗，他的头嗡嗡的发晕，腰背酸软。
　　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他紧张的环视了一圈窄小陌生的房屋，他下了床，推开禁闭的窗，窗口对着的却依然是墙。
　　叶闻青收回视线，又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模样，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卧室、厨房和厕所在这里挤成一团，屋子虽然干净但总感觉灰扑扑的，一股衰败样。
　　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叶闻青开始害怕见不到父母，同时也开始后悔昨天因为不能出门玩而发脾气一气之下跑出门闹离家出走这件事。
　　他红着眼眶去拉大门，心里想着一定打不开，要完了。谁曾想，居然一拉就开了，并且直接和门外站着的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许介见到他有些意外，昨晚灯线太暗，他甚至没有看清面前人的长相，今早又匆匆急着去赶上最后一个班，只关注到人没烧着，就出了门。帮人老板打扫了店面，结了工钱就又急急忙忙买了早餐回来，折腾了那么久就没关注人长什么样，现在骤然直面一个清秀干净的脸，一时有些愣怔。
　　叶闻青也愣了，他不是应该被人贩子绑架了吗？人贩子觉得他逃不出去所以就没有绑住他的手脚，没锁门也是一样的道理，估计就在门口等着他。但是实在没想到开门会见到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你……要回家吗？”许介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叶闻青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愣了一下，他使劲咳了声，再张嘴仍然发不出声音。惊恐的情绪瞬间将他湮没，压下了疑问和紧张的情绪，说不出话的害怕让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眼泪决堤滚下。
　　许介察觉出他的情绪，将他带进屋，“发不出声音了吗？”
　　叶闻青只是瞪着眼，眼泪大颗大颗的冒，许介慌张起来，“不会是昨天晚上烧的吧？”
　　他急的满屋子打转，随后一把拉起叶闻青，“我们去医院看看。”
　　叶闻青挣扎起来，死命甩开许介拉他的手，许介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做过介绍，在面前人的心里还不能相信。他蹲下身，竭力安慰道：“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一直躺在路灯下，感觉你要冻僵了，所以才把你带回来的。我不会伤害你，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或者你要回家吗？我把你送回家，你是迷路了吧？”14岁的少年面对比他小的孩子，竭力的组织语言想要尽力的安抚。
　　叶闻青眼睛湿润盯着他没说话，半晌才拉过许介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到“不去。”
　　“不去医院？”许介猜测。
　　叶闻青点点头，许介沉默了一下，“那我们去诊所可以吗？”他实在担心对方的嗓子，刚才叶闻青的表现不像是一直是哑的，反而像是在他自己想要说话时才猛然发现的。
　　叶闻青眼泪又冒了出来。
　　许介再次手忙脚乱起来，“不远的，就在附近，”他尝试的拍了拍他的背，见人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动作，“你的嗓子我们还是去看看，可以吗？”
　　叶闻青抹了抹眼泪，才觉得难为情，他沉默的垂下头，过了一会才点了点。
　　许介顿时扬起笑脸，昨天晚上安顿好叶闻青后，他数了数拿到手的工资，除了应得的工资，饭店老板还多包了三百块，除去买药钱，他还剩2253.5。还好他也存了点钱，看病应该也够。
　　他攥了攥衣角，试探问道：“那我们现在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再去。”
　　叶闻青抿了抿嘴唇，点头。
　　许介松了口气，拿过刚才随便放在桌上的早餐递给叶闻青，又拿过放在床头的纸笔，低头记账。嘴里却絮絮叨叨道：“你刚发过烧，怕你没胃口，我买了点稀饭，还有点包子。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真的吓我一跳，温度高的吓人，后来喂你吃了药，又换了几次毛巾温度才慢慢下来……对了，”许介抬起头看向他“我叫许介，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闻青也抬头看他，几秒后指了指纸笔又指回自己，许介顿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将手边的东西递给他。
　　叶闻青接过，翻到最后一页，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出来，许介凑过去看，“叶……闻……青？”
　　叶闻青看着他点头，“名字真好听啊，应该有特殊的含义吧。”许介抚摸纸上的字，嘴角带着微笑，神情却有些难过。
　　叶闻青有些无法理解他的悲伤，只能沉默的摇摇头。
　　“对了，……叶闻青……你要……回家吗？等去检查过后？”许介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在纸上缓缓写道。
　　叶闻青拿着勺子顿了好一会继续埋头吃稀饭，虽然刚刚他产生了后悔情绪，但是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反正他现在很安全，面前这个比他还瘦弱的人一看对他就不能做什么。他应该继续在外面呆一会，好让父母知道他的重要性。
　　见叶闻青没什么反应，许介有些尴尬，空气陷入沉寂，不知道是不是头一次遇见差不多年纪并且好似有着同样的遭遇的人，他头一次热切又兴奋，好像有了可以相伴的家人一样，就连话都变得多了起来。可这样的热切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困扰和冲突。
　　意识到这点，许介再次沉默下来，轻声道：“对不起。”他又变回木讷寡言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张口解释自己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