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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自作自受 ...

  •   侯府下人顺着红昙发出的刺耳尖叫赶到时,正看见夏侯宣的小厮福来衣衫不整地酣睡在西暖阁的软榻上。

      红昙颤抖地缩在床边一角,身上的罗裙被褪了个干干净净,只能用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身体。

      连连的尖叫让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但看到夏侯宣进来的那一刻,红昙仍竭力呼唤着他.

      “大公子为奴家做主!”

      夏侯宣没心情理会耳边的叫喊,他盯着眼前不堪的情状,只觉得颇为震惊。

      福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小厮离开后不是应该回去给母亲报信了吗?还有红昙这丫头,如何忽然与福来纠缠在一起?

      红昙望着呆愣在原地的夏侯宣,只以为他是恼怒自己和福来的不清不楚,踉跄地抱着被子滚落在地,也顾不上此时的自己还怀有身孕,哭着向夏侯宣乞求。

      “大公子明察,这些都不关奴家的事啊!奴家刚回西暖阁,福来就送了一盒糕点让我吃下,说是给奴家压惊用的。”

      红昙的转头望向一旁的檀木桌子,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上面的确放着一盒精致的粉色糕点,少掉的那些想来正是被红昙吃掉的。

      “奴家吃完糕点后便人事不省了……奴家没有和福来私通,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红昙的状态已有些疯疯癫癫,她今日所受的惊吓不少,原本被周氏授意接近夏侯简已让她胆战心惊,后来又差点被君潇施以仗刑,好不容易以为自己保住了性命,一觉醒来却发现院里的小厮竟赤裸裸地躺在她的身侧。

      此时红昙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只知道着要赶紧将自己从这些事情里摘出来,不然就算怀了大公子的骨肉,这辈子也算完了。

      门外的周羡容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她一边暗骂红昙和福来这两个不成事的奴才,一边又担心侯爷注意到桌上的糕点——这是她吩咐福来拿给红昙的,里面掺着分量不少的蒙汗药,为的是把夏侯简骗来之后能让红昙在暖阁里待得更安分些。

      倘若一会儿福来这小厮醒了,像红昙一样稀里糊涂地把什么都交代出来,侯爷顺着糕点追查下去,铁定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思及此处,周氏连忙怒声开口道,“该死的丫头,竟敢在公子院里与人私通,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快,把她和奸夫拖出瑞园,发卖出府!”

      婢子素妆和其余两个得用的嬷嬷得令,几步上前将紧抱着夏侯宣大腿的红昙的胳膊使劲掰开,七手八脚地制住她乱动的身子,又将随手掏出的一张手绢狠狠塞到红昙的嘴里。

      红昙被堵着嘴巴,只能泪眼婆娑地无力挣扎,望着夏侯宣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夏侯宣本也有些于心不忍,但瞥了眼床榻上沉沉酣睡的福来,顿时觉得自己被红昙抱过的大腿都有些脏了,不耐地挥手命人将她赶紧带出去。

      而睡如死猪的小厮福来,此时也被几个精壮家丁从榻上粗蛮地拖了下来。奇怪的是他虽被重重摔在地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儿醒来的意思。

      夏侯霁岩被气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像遭受重锤般闷痛。他不是不知夏侯宣一向被娇惯得懦弱无能,贪图享受,可今日在自己儿子院里接连发生两件丑事,是安远侯从未料想过的。

      他此时心内郁结,只觉得夏侯氏祖上百年的名声怕是要在今天丢尽,故而也没心思关注两个下人之间的“奸情”,只任凭周氏在那里张牙舞爪地喊打喊杀。

      然而,今日注定不会让安远侯轻易消停。婆子们拖着红昙离开时,从她身下却汩汩地流出些血迹来。

      红昙在暴力的拖拽中已渐渐失去了意识,鲜血却变得愈加浓稠,在她身下裹着的蚕丝云被上渐渐晕染开,犹如一朵触目惊心的深色红莲,在地面形成一副散发腥臭的画作。

      拽着红昙小腿的婆子率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还没等素妆用眼神阻止,便颤抖着声音道,“血……红昙身下流血了……”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瑞园在场诸人的耳里。

      客房里的君潇抬眉,对跟前伺候的府医道,“麻烦两位大夫到外面给红昙诊治下,如果有人追究,便说是本宫吩咐的。”

      府医们一时愣神,踌躇着不知是进是退。

      夏侯简冷笑一声,“也罢,我看二位是想做我侯府命案的目击证人,反正见死不救也是你们一贯所为。”

      其中一位年轻的府医卫源,平日虽受周羡容辖制,在侯府里活得谨小慎微,但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又被夏侯简的话一激,便不顾另一位年长府医的阻拦,硬着头皮跑到红昙身边。

      卫源这一去,红昙怀孕又小产的消息便再也瞒不住了。

      夏侯简望着君潇疲惫的神色,趁君潇把注意力都放到红昙和周氏身上时,轻轻出手点上她颈后的穴道。

      君潇的眼皮渐渐沉了下来,不知何时失力地倒在夏侯简的怀里,看他在自己面前露出温柔的笑颜,继而便潜入幽深的梦乡。

      君潇做了一个悠长的美梦。

      她梦到自己仍然好端端地和琅弦公主与子佩在一起。公主在一旁行云流水地奏琴,子佩就折下一枝芳香四溢的茉莉花,笨拙却俏皮地在公主的琴声里翩翩起舞。而君潇则笑着为她们在树荫下烹煮花茶,一切阴谋算计从周遭退去,仿佛这世界本就如此无忧无虑。

      蓦地,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松竹清香,伴随着一声轻柔的呼唤,让她从这梦境中抽离。

      “潇潇?”

      茶香尽,舞蹈停,琴声止。

      君潇微微抬眸,眼前仍是夏侯简那张放大的俊俏面容。

      翌日的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扉照入潇园的起居室中,如今已是天光大亮。侯府诸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手中的活计,仿佛昨日瑞园里的丑事从未发生过,只是眼神里都多了些小心翼翼。

      君潇从梦中醒转,初初还有些恍惚,待嗅到夏侯简身上好闻的味道,又看见房间里熟悉的大红床幔时,记忆便倏地涌上脑海,灵台瞬间清醒过来。

      “是你点了我的睡穴?”

      君潇下意识将夏侯简推开,眼中蔓上一层薄薄的愠怒。

      夏侯简仍是那副嬉笑无辜的神情,“我是觉得你受伤辛苦,想让你好好歇息。”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耽误你的大计。”

      君潇向墙角靠了靠,离夏侯简更远了些,继而朱唇轻启,认真地盯住他的眼睛,“为什么?”

      夏侯简又露出皱巴巴的委屈神色,“我都说了,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君潇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或许在旁人眼中,夏侯简只是被那个荒唐哥哥无辜牵连的可怜驸马。君潇却在见到失去理智的夏侯宣时便心里清楚,此事绝对与夏侯简脱不了关系。

      夏侯简看君潇又摆出防备的姿态,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东西尖尖地刺了一下,但仍旧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你指的是红昙和福来,我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

      早在红昙捻碎“怜香丹”时,夏侯简便在席间认出此物,只是他面上不显,想看诸人究竟如何动作。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君潇竟先他一步阻止了红昙的接近,打乱了周氏的计划。

      待君潇和夏侯绢离开宴席,他又故意与夏侯宣推杯换盏,装出一副糊涂醉酒的模样,乖乖地跟随那个愚蠢的长兄一起离开了玉食阁。

      从头到尾,夏侯简都没有丁点儿醉意。应该说,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清醒。

      然而君潇对红昙的怜悯还是有些许打动了夏侯简。他甚至在想,如果夏侯宣和福来乖乖将他送回潇园,那么今日的事情或许可以作罢。

      只可惜他心里也清楚得很,这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小厮福来表面哄骗着夏侯简去潇园,实际一个转身便想给周氏报信。夏侯简哪里能让他跑到周氏面前讲明一切?夏侯宣的脑子一向愚钝,周羡容却没她儿子那么好糊弄。

      随手一记手刀劈下,福来便如烂泥般瘫软在夏侯简脚下。等他带着福来到了瑞园西暖阁,红昙早就被人扒了精光放在榻上。

      夏侯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周氏的恶毒他从小便心知肚明,但如今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给他设下陷阱,倒真有几分豁出侯府脸面的意思了。

      几块下了药的糕点被夏侯简接连塞进福来的嘴里,又被他用内力顺下咽喉,那诡计多端的小厮便彻底失去意识,直到“丑事”被彻底袒露在众人眼前,也依旧睡得人事不省。

      等他于次日悠悠醒转时,早已被打断手脚丢到了远离邺都的荒僻郊野中,彻底做了此事的“替罪羔羊”。

      周氏把“给通房红昙下药”、“妖言迷惑大公子”等罪名统统安到了福来身上,力图将自己得儿子洗白成“遭受下人蒙蔽“、“一时意乱情迷”的无辜模样。

      当然,周羡容觉得自己能勉强留下福来一命已经是佛祖转世,菩萨心肠了。毕竟若非他办事不力,夏侯宣昨晚的种种丑态也不会如此不堪地落在众人眼中。

      夏侯霁岩却不顾周氏的苦苦哀求,漏夜命人将长子关入祠堂,半夜便从里面传来凄艾的求饶与哭喊。

      周羡容被安远侯的贴身侍卫挡在祠堂门口,额角伴随夏侯宣难听的泣鸣声流出阵阵冷汗,眼眶被也被盈盈泪光打湿,但她仍强忍着不让眼角的泪珠滚落。

      “宣儿,今日你所受的苦痛,母亲来日定会为你加倍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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