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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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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估计,要三个月。”
这已经算快的了。
亲缘祭的寻常解药,曲苍月都研究了小一年,更不要说凌墨渊比常人还多出了个心魔。
“三个月...”
凌墨安淡淡重复着,后心头又涌上欣喜,问。
“三个月后,兄长便能待我如初了吗?”
“当然。我在神凡入口的柏岱山上有处小屋,亲缘祭全程都是在那里研制的,稍后我就回...”
曲苍月言语一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未必能再自由行动了。
她垂眉看了眼柳庭风,转身小心翼翼地问离钰。
“我能回去做解药吗?离钰、叔叔。”
离钰本还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听见最后俩字,直接鲤鱼打挺般起身,震惊道。
“你叫我什么?”
犯了错误的人不配有架子,特别还是在可以对你进行审判之人面前。
曲苍月扣着手,头都快埋到地里了,轻唤。
“离叔叔。”
离钰呆住,迟迟回不过神。
四百多年了,他终于成功从“天庭小霸王”口中,听到了一声对自己的尊称。
“唉呀,不容易啊。”
继而话锋一转。
“不过以后别叫了,这称呼也显老。”
“......”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白羽遥心道,叫师尊显老,叫叔叔还显老,那叫啥?
叫哥?
不不不不,不行,辈分全乱了。
曲苍月一听他说不必再叫,以为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情绪霎时坠进谷底。
槐序见状走到离钰身侧附耳,酌情劝道。
“离钰,虽然苍月过多,但凌墨渊是无辜的,适才你也听到了,他已经开始对至亲有所漠视,若再不挽救,定会扩大其害。”
离钰原也没想过坐视不理。
“我知道。”
“但亲缘祭由禁药炼制而成,以斩断世俗血缘为主,违反天规扰乱凡人记忆为副,甚至还有可能间接影响了人间帝位。”
他长吁一气,接着说。
“天规处置与司皇簿由我经手,允些时日,问题不大。”
“只是,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七星君,放过那些已经被亲缘祭影响了的人。”
北斗七星君,司掌凡人命运。
世间有千万种缘分相互交织,其中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视的,便是亲缘。
人生来皆有血亲,所以鲜少有谁知道,无者,将被视为异类,或为其重铸血脉锁链,或直接抹消于世,唯二选一已。
槐序理解离钰的忧心。
既不想使那些苦命之人被抹杀,亦不愿让曲苍月白费这一番功夫。
他考虑了会儿,道。
“无论如何,事情总归要商量了才能定结果。正巧,我听四妹说开阳星君此时就在蓬莱,这事便交予我吧。”
离钰反正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点点头,朝曲苍月潇洒一挥手。
“小丫头,你去吧。”
曲苍月得到应允,立刻笑开了花。
“谢谢叔叔!谢谢舅舅!”
离钰赶忙出言制止。
“哎哎哎,可别谢我,我又没说不罚你,等事成之后,面壁思过五百年啊。”
曲苍月咬了咬唇,掷声道。
“好!”
只要能让段微微不再受其父剥削,别说五百年,就是五千年、五万年她都认了。
柳庭风清楚离钰已将惩罚降到了最低,朝他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离钰对这位侄女婿是相当满意,正欲展颜,余光却扫见了白羽遥和凌墨安紧紧相握的手。
...白菜跑的十分彻底。
“行了,你们快去吧。再不去,这小子可要急死了。”
凌墨安伪装的镇定全然被离钰看透,又尴尬又难为情。
白羽遥自是见不得他这样,半撒娇半强势地说。
“师尊,你能不能不要调侃墨安了。”
啧啧啧~
这护的。
曲苍月脸上泛笑,忽想起了什么,严肃对凌墨安道。
“对了哥夫,你兄长先前受了刺激,心魔已然占据上风。保险起见,在我拿回解药前,你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以免心魔再次加重。”
承祈抢先说。
“这怎么尽量啊?就算只论君臣,王爷也总得上朝吧。”
曲苍月不懂朝堂,单纯问。
“称病,不可以吗?总之若实在避免不了,就尽可能的减少次数吧。”
“时间紧任务重,各位,我们先走啦。”
说罢,她朝众人摆了摆手。柳庭风也鞠行一礼。随之二人共同消失在了恒王府。
门外依旧大雨倾盆,天色却似有转晴之势。
槐序见此,亦要动身前去蓬莱,但被离钰给一把拉住了。
“等会儿。”
槐序不明所以。
“怎么了?”
离钰的视线落在白羽遥身上,提醒道。
“还有一个没审呢。”
白羽遥恍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对、为何会得知曲苍月做了亲缘祭一事做解呢。
凌墨安听罢,从苦思中出来,看向他的眼神不解又委屈,就像是在问——
羽遥既一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白羽遥根本抵抗不住这种目光,朝他贴了贴身子,软语道。
“墨安别怪,我原以为那些断断续续、半实半虚的梦境并不可信,还是今日认定了此事真乃苍月所为,才理清其中关键的。”
凌墨安真的很好哄,疑虑马上就消失了。
“竟是这样,难怪羽遥总是睡不好。”
承祈抹了把脸,心说王爷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离钰的关注点总是与旁人不一样,暗自遐想——
羽遥睡得好不好,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又转念一思。
...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应当是羽遥同他闲聊时告诉他的。
槐序似是想起了什么,静默片刻后问凌墨安。
“恒王殿下,不知羽遥所赠的那株玉兰,现下在何处?”
凌墨安如实相告。
“在我卧房案几的抽屉里。”
承祈自告奋勇。
“我去拿。”
“不必!”
离钰制止了他的脚步,轻飘飘地说。
“我们一起去。”
随即他手腕急翻,鲜红的广袖隔空扫过所有人。
眨眼间,众人来到了香居雅室。
离钰一刻不歇地往里间走,仅过几息,里面便传出了怒喊。
“啊啊啊啊啊啊!”
承祈心道,完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白羽遥还以为有什么突发状况,忙松开凌墨安的手跑了进去。
“师尊!你...”
“这儿为什么会有两个枕头!”
离钰指着床的手狂颤,近乎崩溃地质问白羽遥。
“他碰你了?!”
白羽遥呆呆望了眼那套青绿被褥,脸颊泛粉,扭捏回答。
“嗯...”
事实证明,若真心动怒,六界第一美的面孔也是扭曲的。
凌墨安在外紧张站立,头一次感觉死亡离得如此近。
离钰目眦尽裂,转瞬便要冲出去。
白羽遥大骇!慌忙将人拦抱。
“师尊!你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小兔崽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我要弄死他!”
白羽遥不明白,不就是与良缘亲亲抱抱、同塌而眠而已吗,至于要打要杀?
“师尊我说实话,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我主动碰的他。”
“......”
离钰僵住,扭头发出灵魂一问。
“哈???”
白羽遥满脸诚恳。
“嗯。”
离钰十数万年的教导理念被一朝击碎,整个人迷茫不已。
他直起身,瞧着眼前软萌可爱的徒儿,咬了咬牙。
“那一定也是他诱导的你!”
话音刚落,离钰推开白羽遥就跑了。
槐序见他直奔凌墨安,怕他一时激愤做出祸事,直接化出树藤将人捆住。
离钰险些摔了一跤,听槐序道。
“离钰,他们两情相悦,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你情我愿,只要到时羽遥乖乖跟你回去不就行了,何苦做绝?”
他们虽关系不错,但若离钰没有同天帝结拜,槐序能在辈分上大他十几轮,因此离钰再气,也不好顶嘴。
这时白羽遥匆匆跑来,断了凌墨安本就欲言又止的解释念想。
离钰又恨又无奈地看着俩人,终是偃旗息鼓,打算作罢。
凌墨安本以为这事儿会就此过去,却不料承祈突然开了口。
“我有话说。”
没办法,凌墨安能忍受误解,可承祈向来不能。
离钰冷声道。
“你想说什么?”
承祈明白,凌墨安不愿对白羽遥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在其忧虑的视线下,开始对离钰和槐序传音——
“你们误会了。”
离钰见承祈说话时并未张嘴,惊讶之余用同样的方式问。
“你还会传音?谁教你的?”
承祈颇为骄傲。
“自学!”
槐序也道。
“自学全靠天赋,少主能达到此种境界,已颇为厉害。不过,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讲的,非要这样?”
承祈又看了凌墨安一眼。
“唉~我长话短说,其实...”
凌墨安不懂这三个人是在干嘛。
白羽遥倒是知道,只是他现在凡人一个,无法介入,又见承祈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敢阻止啊。
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承祈总结道。
“所以,白羽遥与离钰口中的‘碰’,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意思。”
离钰的愤恨无影无踪,带着丝侥幸说。
“我就说我没教过羽遥这种知识嘛。”
槐序不满,紧了紧绑着他的树藤。
“你还有脸高兴?这种事是最应该教的。亏得恒王殿下品行端正,若换作别人,羽遥还不清楚该如何保护自己,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嘶~疼。”
离钰认真反省。
“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