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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哥哥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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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怪我,对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二十一年的“欺骗”被陡然戳穿,凌墨安真是挖心挖肺的疼。
母亲竟是因自己而亡的。
这要他怎么接受...怎么原谅自己。
“!不是你的错。”
凌墨渊扔下剑,慌张把弟弟抱进怀里。
“小安,你不要自责。父亲没有怪你。他这一生,始终都在怪他自己。”
凌墨安哽咽说。
“可是父亲不想见我。他一定很讨厌我。哥,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你是不是...恨我。”
“......小安啊。”
凌墨渊更用力地抱紧他。
“哥哥爱你。”
五岁孩子听不懂太医的话术,他只知道弟弟是母亲用命换来的,他要爱他,要替母亲、加倍的爱他。
至于恨。
......
没人教过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
“不要道歉。”
凌墨渊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一样,想将哭鼻子的弟弟哄好。
“哥说了,不是你的错。父亲躲着你,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没办法面对。”
“小安你知道吗?”
“你静下来时的神韵,与母亲太像了...”
凌墨渊很讨厌这点,却也庆幸、因为或许只要不经意地一转弯,就又能看见“母亲”。
凌墨安听到这句,泪“哗啦哗啦”地流。
亏得现在是冬日,凌墨渊衣服穿得厚,不然就透了。
“哥......”
这声调一拉长凌墨渊便明白他在委屈,忙哄。
“哥哥在。这几年是哥哥不好,冲小安发脾气、罚跪、还拿奏折扔你。实在太过分了。快让哥瞧瞧破了的地儿好没好?”
“哎呀哥!...”
凌墨安一下躲开他的手。脸上还挂着泪呢,就被强行脱离了悲伤,嘟囔说。
“早好了。”
“欸对了哥,你身上的亲缘祭和心魔解了吗?还难不难受?”
白羽遥插话说。
“解了,但还没完全解。”
“?”
凌墨安投去疑惑目光。
白羽遥道。
“墨安你忘啦?苍月说过解药要循序渐进地用,她还在宫里等着呢。”
凌墨安一听又把头转了回去。
不用问。兄长肯定是知道肃亲王和他在一起,才急迫赶过来的。
“我能行。”
“嗯?小安说什么?”
凌墨安一指地上肃亲王尸首,说。
“我能对付他。”
“哈哈哈...”
凌墨渊忍不住笑。
“没错。是哥哥太急,使小安失去动手的机会了。小安再补两剑?”
凌墨渊恨极了肃亲王。
原本这件事,他是打算小心翼翼瞒一辈子的。结果让他给说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却也没办法,皇宫里使不上法术,他想出宫,必得费一番功夫。
“不要。”
凌墨安道。
“我不喜欢拿剑。况且此番是我冒失,亲王暴死,朝野间必定需要说辞,我...”
“我来善后。”
凌墨渊抢先说。
“总之柳晟章就一条命,多个刺杀亲王的罪名也砍不了他两回脑袋。不知者无妨,但门外那些人...”
他们目睹了柳晟章早走,怕是会留下祸根啊。
“不能杀!”
凌墨安抓住哥哥的手,急道。
“他们都是我的人,定然向着我。我回去、不!我现在就让承祈警告他们。”
说罢,他便吩咐竹亥将情况告诉承祈。速度快到凌墨渊插不上话,不满道。
“你这么在乎别人的命,为何就不在乎在乎自己的?倘若我今日尚未清醒,你是不是要为息事宁人而承担这一切?”
肃亲王的罪行无凭无据且与遗诏有关,不能声张,让他带着美名去死是便宜他,可相对的恶名,总要有人担。
凌墨安愿意去担。
只要他身边之人都好好的。
“哥,我把他们遣出去,就是为避免他们受牵。牺牲我一个便够了,这样损失最小。”
“!损失最小!?”
凌墨渊忽心窝阵痛。他抬手覆上,劝导说。
“小安啊,损失不是这么算的。你能做的事情,他们加起来也做不成一半。”
“但生命不能只用价值来衡量啊。他们或许...也有弟弟。”
“......”
凌墨渊真的十分肯定。就算自己要迫于局势惩处他,他也一定会在临死前为他们求情。
“还有柳韵依...”
“打住!”
凌墨渊神色决然,道。
“她们放不得。小安,哥理解你,可你也理解一下哥哥。任何细微隐患或都能酿成明日大祸,哥哥不会赌。”
凌墨安听此,默默撇开脸说。
“对,兄长是一国之君,兄长不会赌。”
“诶你!...”还耍起小性子了。
“兄长不必多言,全当我没说过。”
哼!
“......”
臭弟弟!
“除非她们永不再踏入景夏疆土。”
!凌墨安立即盈笑。
“谢兄长应允!”
“不用谢,我并不情愿。”
“那也谢谢。”
美好的感情很有感染力。白羽遥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不过...
他盯向肃亲王的尸体。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走快点儿。”
承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三人转头,见刘正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出现在拱门口。他看到凌墨渊,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疾步扑来。
“圣上!您真的在这儿,可叫奴才好找!”
刘正看似焦急,实则注意全在肃亲王尸首上。
“这!!肃亲王...哎哟、定是遭了歹人暗算,圣上龙体有恙否啊!?”
凌墨渊静静地看他表演。
倒是白羽遥不解,问。
“圣上没有吩咐人跟随,刘公公应在皇宫里等着才对,怎摸到这儿来了?”
刘正演技滴水不漏。
“白客卿说得是,奴才是该在宫里候着。可圣上大病初醒,还不携护卫独身出宫,万一再有个磕碰损伤龙体,奴才非悔得砍了自个儿脑袋不可。”
他“噗通”朝凌墨渊跪下。
“圣上!奴才宁让您降奴才擅作主张之罪,也不愿圣上再出意外。”
“而且奴才还撞‘鬼’了,眼睁睁见圣上一行人消失在皇宫前。青天白日遭怪事,奴才怎能安心?找寻路上闻柳府被抄了家,想圣上或许在此,才急急赶来,不曾料...肃亲王已遭毒手啊!”
凌墨渊真是看倦了,道。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谢主隆恩!”
刘正叩首,起身正了正帽子。不等他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凌墨渊便接着说。
“朕已知悉肃亲王之死乃柳晟章所为。刘正,你速去刑部传朕口谕,柳晟章不必严审,三日后午时,行刑问斩。”
“是!”
刘正非常庆幸能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原也没想进来,是在外张望时被承祈发现,不得不进。
凌墨渊弯腰拾起了剑。
刘正借着传信的急迫逃离。可还没到拱门,身后利剑破空袭来!瞬间骨碎肉割、一剑穿胸。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刘正,来不及思考就倒了下去。
凌墨安懵得厉害。他不明白哥哥为何连贴身太监都杀。是怕他瞧出破绽吗?还是......
“哥,他有什么问题?”
凌墨渊一听是询问、而非质问,笑道。
“行啊,看来在小安眼里,兄长还不是暴君。”
“兄长当然不是暴君!”
凌墨安已然心定,说。
“只是小安不懂。”
凌墨渊眼神宠爱。
“别撒娇了,哥又不怪你。你未查过刘正,自不会清楚他是肃亲王的人。”
“!刘正竟!!...”
凌墨安诧异万分,对那尸体的憎恶更加明显。
“他实在狡诈至极。”
白羽遥也不懂,问。
“所以让刘正传口谕的目的是...?”
凌墨渊郑重其事地回答。
“避免溅我们一身血。”
“......高。”
白羽遥竖起大拇指。
“实在是高。”
承祈不在意杀刘正的缘由,他只在意杀刘正的剑。那是凌墨安的。承祈拔出来,拿帕子擦干净,再还给他,说。
“王爷,我们的人在外休整,已引起众多百姓围观议论。若时间太长,恐怕局面难控。”
凌墨安点了点头,拿起遗诏道。
“承祈,这里交给你。哥、羽遥,我们从后门走。”
“诶等等。”
白羽遥制止说。
“走什么?我直接带你们瞬移回去呗,反正不会再有人撞‘鬼’了。”
凌墨渊道。
“还是不必了。一来我尚有疑团需请问白客卿,二来、我也要想想该如何同盈盈坦白楚川的事。这些需要时间。”
他看见楚盈袖中掉出来的玉佩穗子了。
“那好吧,我们边走边聊。”
“嗯。”
凌墨安在中间引路。
“这边。”
三人渐渐消失在承祈视野。凌墨安率先道。
“兄长,楚川不是肃亲王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凌墨渊一想起小舅子就头疼,从前人活着时疼,现在人死了、更疼。
“我早已派人去查了,还未有回音。”
白羽遥说。
“如今皇后认定楚川是墨安杀的,若真寻不到证据,不妨将楚今傲找来。堂兄的话,她或许会听。”
凌墨渊回。
“此法可行。但当务之急,是我回宫后要怎样安抚她。楚川再混账也是盈盈唯一的至亲。唉,她一定怨我。”
哄夫人凌墨安和白羽遥可帮不上忙。
凌墨渊想了一阵,越想头越疼。只好先问白羽遥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
这次白羽遥没瞒骗,几句话便将自己的身份和下凡目的讲清楚了。凌墨渊倒也不难接受,毕竟寻常人谁敢在龙榻上捏开天子的嘴、硬灌药啊?
“太子殿下,我...”
“别别别!别这么叫。”
白羽遥赶忙道。
“在人间被圣上叫太子,感觉特别奇怪。圣上可以唤我‘白客卿’或‘羽遥’。而且按照关系...我合该称圣上一声‘兄长’。”
凌墨渊闻言探头,才发现其二人的手十指紧扣。
凌墨安害羞低眸。
“咳。”
凌墨渊假咳,说。
“若白客卿唤我‘兄长’,便愈发显得我当初不是人了。”
“?兄长何出此言?”
白羽遥还真叫!
“...就,抱歉。那时在养心殿,我...”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
白羽遥颇为心大地讲。
“兄长不提我都忘了。其实那也是我与墨安商议的结果,目的为探兄长情况。兄长莫要放在心上,我的害怕全是假的。”
凌墨渊愧疚地看向弟弟。
凌墨安笑意更浓,道。
“我知兄长不会,不然皇嫂非要闹你。”
凌墨渊心思一松,言说。
“都是亲缘祭闹的。现今想来,当年父皇在病中突然疯癫,应也是受了它的影响。”
“!”
白羽遥乍然止步。
“不对。”
凌墨安不明所以,问。
“怎么了?哪里不对?”
“墨安,肃亲王是先帝的什么人?”
“弟弟。”
“是亲的吗?”
额...凌墨安望向哥哥。凌墨渊答。
“是。与我和弟弟一样,一母同胞。”
白羽遥大骇!!顿时后脊发凉。凌墨安见状急切道。
“羽遥你究竟想到什么了?”
白羽遥咽了次口水,说。
“我们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兄长身上,忽略了肃亲王。既然他是先帝的亲弟弟,那为何先帝疯癫,兄长生出心魔,而他却始终未受亲缘祭影响?”
“即便他对你无情,也应该忘了你。”
“可为什么...”
白羽遥的话似令人深夜遇鬼、毛骨悚然。对啊,肃亲王从未受到亲缘祭丝毫影响。
那尸首......
“!!承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