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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血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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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好多血...
好多人,慌慌张张,跑来跑去,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父亲哭了。他看起来,很害怕。
娘亲在房间里面,叫声好疼好疼。
都过去好久了,娘亲怎么还不出来?渊儿听不到娘亲的声音了。
娘亲、渊儿要娘亲!
渊儿不要弟弟妹妹了!......
“渊儿、乖...你要照顾好、自己。帮娘亲、保护弟弟...娘亲永远、永远爱、你。”
娘亲。
渊儿一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保护好弟弟。
娘亲。
渊儿很爱很爱你,永远爱你。
娘亲。
......渊儿想你了。
这噩梦做过太多遍,日日夜夜,二十一年。
唯有这次最真实。像当年一样,渊儿握着娘亲微凉的手...不松。
“贤侄啊,你指尖都泛紫了,别再让圣上握着了。”
龙榻旁。肃亲王愁眉不展地相劝。虽然凌墨渊用的力气不大,可架不住时间长啊。
“不碍事。”
凌墨安坐在床边,轻柔凝视着兄长。
“我能感觉到哥哥需要我。”
“唉~”
肃亲王气叹一半,养心殿的门忽然开敞。楚盈和云儿焦急跑来,却又怕惊到人,在快靠近时缓了步子。
肃亲王施礼。凌墨安道。
“皇嫂,我...”
“无妨。”
楚盈满心满眼只有凌墨渊,什么礼数都不重要。太医已经跟她讲过圣上昏迷的缘由了,但她明白,远非气急攻心那么简单。
肃亲王见二人床头床尾地守着凌墨渊,道。
“既然皇后娘娘来了,臣就先行告退,代圣上料理好今日的朝堂后事。”
朝臣需安抚,罪臣要监押。这些总得有人做。
“有劳肃亲王。”
楚盈未起,说。
“圣上抱恙,本宫不便远送,肃亲王慢走。”
凌墨安对他点头示意。人离开后,房间里寂然无声。楚盈看着丈夫,突然问。
“死士身上的药粉,你留下了,是吗?”
楚盈这话无异于承认了是她对凌墨安下的手。
凌墨安看了看她,垂眸。
“嗯。”
俩人没再说话。
一刻钟后,刘正快步赶来,禀报说。
“皇后娘娘,恒王府统领和客卿正带着医师候在宫门外,意进宫为圣上诊治。”
!凌墨安情急。
“快让他们进来。”
“这...”
刘正望向楚盈。这皇宫里只有两位主人,其余谁说得都不算。
“皇嫂。”
凌墨安恳求道。
“我绝不会害兄长的,求皇嫂,让他们进来。”
楚盈知道凌墨安定是寻了非比寻常的医师,再瞧瞧他发紫的手...
“去请。”
“是。”
刘正转身,可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慢着。”
凌墨安猛地抬头!以为她反悔了。结果楚盈起身,说。
“本宫亲自去。”
太和殿生乱时,凌墨安抱着凌墨渊急得不行。他清楚哥哥体健、不会轻易晕倒,便于人群中给承祈递了个眼神。
承祈会意,急忙带如锦回府找白羽遥。
白羽遥一听也急得不行。
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将如锦护送回花柳阁,一个跑去柏岱山把曲苍月揪了出来。
说来搞笑。加上柳庭风,他们一行四人三神一妖,愣是进不去凡间的门。
皇宫路长。
白羽遥急切等待回应的同时,东张西望地四处瞅。
承祈问。
“你找什么呢?”
“圣上不是说将陈悯拖出午门外凌迟示众吗?咋没有呢?”
承祈哭笑不得,说。
“拖远了。谁会在自家门口杀人啊?估计在闹市。”
白羽遥“哦”了一声,道。
“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看不到。”
“!”
承祈震惊。
“你连砍头都不敢看还敢看凌迟!?再者那全身血淋淋有啥好看的?”
曲苍月凑过来,一脸高深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夫不在,我哥才懒得装。”
白羽遥佯怒。
“有这么戳哥哥小心思的妹妹吗?我就是怕,真怕,不行啊?”
他是怕。从小到大被离钰保护得紧,张誉那次真是第一遭看人头身分离。但,他也没那么怕。往凌墨安怀里躲纯粹是想依靠他,男人在旁,有娇必撒!
“行行行。”
曲苍月妥协,问。
“那这回怎不怕了?一刀刀刮肉可比斩首恐怖吧。”
白羽遥言之凿凿。
“主要是陈悯他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墨安。我不得去领教一下?”
承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白羽遥竟这般认真,不由道。
“这话有的是人说,别较真儿啊。就陈悯那样的,下去后不得被火烧石磨、碾成肉酱?”
“咦~”
曲苍月打了个冷战,默默朝柳庭风挪步。
“我也是不放心。”
白羽遥悄声说。
“如今冥界管辖不严,要真上演‘借尸还魂来复仇’的戏码怎么办?”
承祈举手保证。
“别担心。有我在,陈悯借谁的尸都伤不到王爷分毫。”
“哎别说了,有人来了!”
曲苍月拉了拉承祈衣袖,提醒后又好奇地问。
“她是谁啊?”
“拜见皇后娘娘。”
宫门守卫帮承祈回答了这个问题。楚盈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一遍,说。
“你们随本宫进来。”
承祈行礼。
“谢娘娘。”
守卫不再阻拦。但进入皇宫搜身必不可免,何况才有一批人因这事儿丢命,他们自当仔细搜查。
“请你把箱子打开。”
闻言,柳庭风的手盖上箱锁。他看向曲苍月,曲苍月又看向白羽遥,白羽遥与承祈对视一眼,问。
“这个不查行不行?”
皇宫地底有上古圣物相护,神力施不出。曲苍月顾及这点,先一步将所需的东西收进了医箱里。其中药物不少,还有些对凡人来讲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一搜下去...
“你开什么玩笑!?”
守卫惊呆了!这还带商量的?
承祈都替白羽遥尴尬。正想跟楚盈求个情,不料楚盈先声道。
“不必搜了。”
“!?!?”
守卫更惊呆了。为避免出现意外小命不保,他斗胆道。
“娘娘、这不合规矩。”
楚盈盯着他,朝人走近一步。
“本宫说,不必搜了。”
“!是。”
出不出意外不知道,可若不听,马上没命是真的。
凌墨安知悉楚盈亲自前去的用意。
终于,门被再度打开。几人迅疾的脚步声入耳。白羽遥直奔凌墨安而去,一看见他的手,瞬间就不淡定了!
“墨安你...”
白羽遥心疼,但到底没直接把他们分开,哄说。
“我们给苍月让个位置好不好?”
曲苍月道。
“放心吧哥夫,一切有我,你们先去外面等。”
楚盈吃了一惊。她原以为医者是柳庭风,没想竟是小女孩儿。
“好。”
凌墨渊在弟弟拿开手时皱了下眉。白羽遥赶紧给人揉揉,那都不过血了。
凌墨安对楚盈说。
“请皇嫂移步。也请皇嫂相信臣弟,那药粉除苍月外,无人能解。”
楚盈没法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谈不上信或不信。这世间玄幻她已在亲缘祭上见识过了。犯了错,便没有选择。
“云儿,我们走。”
凌墨安等人紧随云儿身后。柳庭风留下给曲苍月打下手。
众人在外一等就是小半柱香。
当楚盈再次看见丈夫时,忙问。
“这位姑娘,那东西可解了?圣上他何时能醒?”
曲苍月答。
“皇后娘娘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方面圣上这几年被亲缘祭折腾的太狠,心脉受损。我需先将他的身体调理过来,再循序渐进使用解药。”
“另一方面......我是被我哥拎出来的,所以解药进度还差一点点、不过你们放宽心。七日之内,我保证还你们一个生龙活虎的圣上。”
楚盈垂下眉眼,呢喃说。
“原来它叫亲缘祭...”
凌墨安接着问。
“苍月,既解药还未完善,你是打算回柏岱山,还是就近去我府上?”
“府上。铜炉什么的我都收乾坤袋里了,离开皇宫哪儿都能取。只是在此期间我出入皇宫的次数会很多,还望娘娘同守卫交代一句,别搜我。”
楚盈想了想,扭头道。
“云儿,等会儿姑娘走时你代我送送。一并告诉守卫,不可检查姑娘的私物。”
“是,娘娘。”
为尽快让凌家兄弟的关系回归正轨,曲苍月当即提议要走。承祈见凌墨安恋恋不舍的,就主动带她先回去了。
白羽遥搬来椅子,挨着榻边的凌墨安坐下。
楚盈浅浅打量着他,问。
“那位姑娘,是白客卿的妹妹?”
白羽遥点头。
“是啊。”
“......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皇后娘娘无需执着于我们身份,我们不是奸细,没有害人之心。从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现在需要我们,帮他度过难关。”
“......”
楚盈哑口无言。
临近正午,养心殿里才彻底剩下楚盈一人照顾凌墨渊。她再也不用忍住泪水,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说。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的......”
她的忏悔没人听见。
当晚,楚盈歇在了那儿。她熄烛上床,随意摆了摆枕头,却蹭出个红色穗子。
楚盈将枕头拿开,发现下面放着她在御书房寻了多日、刻有白色重明鸟的、本该在楚川身上的——
楚家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