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风》逢央

31、-31

　　两人面前仅剩下的一步距离。

　　陆今聿走了六年。
　　云晴也等了六年。
　　好在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相拥。

　　“不！”陆今聿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这一次他知道，只要自己抬手就能握住她的手。

　　曾经那些年间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都有了结局。

　　“我喜欢你，云晴。”陆今聿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云晴听着上一次自己未说出口的话，闪着泪光的眼睛弯成幸福快乐的弧度。
　　点头。
　　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他说：“我愿意。”
　　话落。
　　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身子也被揽进一个温暖又安心的怀抱。

　　耳边是他明显加快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云晴的心上。

　　站在院门前紧紧相拥着的两人，不问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晚风也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安静了下来。

　　明明是深秋的凉夜，之前一直怕冷的云晴在今天感受不到任何冷意。

　　温暖交错着的体温中云晴抬手环抱住了他的腰。
　　更加清晰的体温从仅隔着一层衬衫中透了过来，这样的感觉太真了。

　　“陆今聿。”怀中的云晴在静默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我在。”陆今聿应道。

　　开口说话时下巴蹭着云晴的发顶，有点痒。

　　轻笑了一声，云晴说：“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闻言，陆今聿呼吸一顿，紧抱着的双手也松开了。

　　在分开着的一点点距离下垂眼看着云晴问：“你要反悔了吗？”

　　云晴被他突然不安起来的神情弄的也是一愣，环抱在后腰上的手下意识收紧。

　　“不反悔，永远不会反悔。”

　　听到她说的永远不会反悔后 ，陆今聿仰头呼出一口气，紧接着笑了一声。

　　还依偎在他怀中的云晴感受到他这个举动后，松开攥着他衬衫的手。
　　陆今聿立马低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浓重的夜幕中，从小巷的另一侧传来的晚风带着雨后潮湿的冷意。
　　他们两人一人垂眸，一人仰头回望着。

　　抽出一只手，云晴微垫起脚尖，微凉的指尖先落在他的眉心，然后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到鼻尖的时候停顿了几秒钟。
　　此时云晴的视线中只剩下他的唇。
　　附上的时候，指腹上传来更为柔软的触感，也是温热的。

　　感受着她指尖的动作，陆今聿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的目光随着云晴的动作跟着落在面前人脸上相同的位置上。

　　看着彼此唇的两人，谁都没有先收回视线。

　　耳边的风还在继续，云晴指尖在他的唇上点了点，好看的眉眼间也满是笑意，“陆今聿，你接过吻吗？”

　　陆今聿摇头。

　　“我也没有。”云晴又点了一下，继续说道：“听她们说接吻的感觉很神奇。”

　　说话间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看着面前像是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一样的他，云晴又踮了踮脚尖，指尖勾着他的下巴，轻声问：“陆今聿，我可以亲你吗？”

　　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人，为了让她的姿势舒服一点，弯着上半身，头也放得更低。
　　“你想亲我吗？”

　　云晴反问：“你想亲我吗？”

　　闻言陆今聿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睛问：“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云晴的话刚落，眼前仅剩下的那点光亮全都被倾身过来的人遮住。
　　之前指腹上感受到的温度传递到了自己的唇上。

　　第一次接吻的两人，唇贴着唇，眼瞪眼。

　　几分钟后，云晴含糊不清道：“我们…… 这样是不是不对？”

　　陆今聿抬起些头，两人的唇分开，看着云晴泛着红的眼尾，他垂头在上面轻轻亲了一下，“他们是他们，云晴……”指腹很轻地碰了一下她的眼睑，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着眼睫带来的触感，再次弯身，唇贴着云晴的耳边说道：“我们这样也很好，以后会更好。”

　　说完站直了身子，把人揽进自己的怀中。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两人拥抱了很久。
　　因为有他在，这个深秋的冷夜变得不冷了。

　　拥抱过后，陆今聿目送云晴走进了小院，等到那扇窗户打开，他对着被树稍遮住多数的视线的位置说了声：“晚安。”

　　这时口袋中传来消息的震动声，是云晴发来的消息。

　　【我听到了。】

　　陆今聿还未来得及回复，她的消息再次传来。

　　【晚安，男朋友。】

　　抬头看向那处亮着温暖光线的地方，陆今聿唇角弯起了弧度。

　　那些温暖的光亮仿佛穿过了露重的黑夜，流淌进陆今聿的心中，温暖着他。

　　蒙在心底多年的爱意，在这一刻彻底崩发。

　　拨了云晴的电话，在她接通的那一瞬间，陆今聿说：“云晴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此时站在窗前的云晴，试图透过那片树梢看到院外的人。
　　风停了，树稍也安静了下来，云晴更加看不清楚。

　　“我知道。”云晴拢紧身上的披肩，回应着：“我知道的陆今聿，还有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彼此的两人，此刻被爱意萦绕着，密不透风。

　　约好明天来看猫猫后，陆今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明明是和来时一样的昏暗小巷，再次走过的时候，陆今聿却觉得充满了光，无论何处全都被照亮。

　　确定关系的这个晚上，躺在床上的两人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翌日一早，云家父母看着顶着明显黑眼圈的云晴，两人相视一眼后，云櫂手中剥着鸡蛋问道：“晴宝，你昨天晚上出门了？”

　　正准备在餐桌前坐下的云晴，闻言动作一停。
　　“您怎么知道的？”

　　把手中刚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餐盘中，云櫂说：“年纪大了睡不着，有听到你下楼的声音。”
　　说完又笑着问了一句，“是小陆吗？”

　　因为这一个名字，那道在脑海中跑了一晚的人再次浮现。
　　“嗯。”云晴点头，“是他。”

　　云家父母又对视了一眼。

　　看着面前的父母，云晴放下手中刚拿起的勺子，端过一旁的温水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对他们说：“妈妈爸爸，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坐在对面的两人双眼中都含着宠溺的笑意。
　　点头，“好，你说。”

　　云晴看着他们的眼睛，说：“我和陆今聿在一起了。”
　　说着又补充一句，“陆今聿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邬雅宁起身来到她的身侧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轻拂开散落在脸颊两侧的碎发，说：“晴宝，爸爸妈妈为你感到开心，找到了可以和自己牵手的爱人。”

　　云晴好看的眉眼间全是幸福的痕迹。
　　还有上扬唇角时显出的那个小小梨涡，全都是美好。

　　张开双手抱住面前的人，云晴在她的身后说：“谢谢你们，我们会好好着的，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松开怀抱，云晴看着自己的父母，“就像你们一样，会牵着彼此的手走完每一个春夏秋冬。”

　　从小在父母恩爱的环境中长大，云晴的爱情观也早已在耳熏目染中变得简单纯粹。
　　不求怎样的轰轰烈烈，就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细水长流就好。
　　打动人的爱情也可以不用热烈。
　　在日常中一件件小事堆砌起来的也是幸福。

　　这样就很好。
　　就像六年前那张书签上写着的，【他人是他人】而我们永远都是我们。

　　邬雅宁揉了揉她的发，“会的，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妈妈相信你们。”

　　“嗯，我也相信我们，也相信他。”云晴应道。

　　吃完早饭，云晴上去睡了个回笼觉，等再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简单洗漱后站在窗边，在打开窗户的时候听到下面院中传来的交谈声。

　　熟悉的嗓音。
　　不同昨天晚上的低沉。
　　“老师，我和云晴在一起了。”

　　云櫂手中握着茶盏，垂眼看着里面因自己轻轻晃动荡起的痕迹。

　　陆今聿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八年前我去找您说出国的事，那天您给我看了你们一起的合照。”
　　云櫂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那天之前我经常会从身边同学的口中听到云晴的名字。”说到这他停顿苦笑了一声，“您应该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我家里的事情，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家里的事学业上的事，几乎让我喘不过来气。”

　　说着说着，陆今聿似乎再次回到了那段时间，微微抬起的头看着院中在秋日正午阳光下摇曳着的树稍。
　　每一片叶子都闪着细碎的光。
　　这样的光一点点吞噬着他记忆中的黑暗。

　　“是那张合照中云晴的笑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和前面一直笼罩着的阴霾完全不同的未来。”

　　楼上的云晴在听的入神时，脚边传来异样。
　　是猫猫在蹭着她的脚踝，小小的身子软软的。

　　一个晚上加上半天的时间，猫猫在新家适应的很好，在云晴弯身想要抱起它的时候，小家伙主动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你不害怕了对吗？”云晴把它抱在怀中摸了摸它的头说道。
　　猫猫在怀中叫了一声，似是它的回应。
　　云晴轻揉着它的爪爪。
　　一人一猫站在窗前听着从院中传来的声音。

　　“后来出国，在国外时我时常会想起那张照片中云晴的笑。”

　　云櫂喝了一口茶，指尖轻点着杯沿，“就是因为那张照片吗？”

　　“不是。”陆今聿说：“两年后我回国看望您的那次，见到了云晴，那天她独自坐在峪大图书馆的一角，脸上没有笑容。”

　　跟着他说出的这些，云晴从记忆不显眼的一处拉出那段不算好的记忆。
　　周围同学的指点议论，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多的敌意，就算自己从未做错什么。

　　“很快我从周围人那里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
　　云櫂皱眉，“什么传言？”

　　陆今聿有猜到云晴不会把那件事告诉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她会彻底瞒下。
　　“老师，之前云晴没有告诉你们，我想现在她也不会希望我说出来，您比我了解云晴，对于那些不重要人的言论影响不了她多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想她应该早就忘记，我还是不要说出来徒增您二老的担忧 。”

　　云晴的手轻轻揉着怀中猫猫的头，“是啊，后来关于那天的记忆只剩下他，还有那张书签，至于其他的人和他们说出的那些话，我早就忘了。”

　　隔天在离开的飞机上，陆今聿看着手中那张上面印着香樟树的书签，“她可以的。”
　　陆今聿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留下的那页书签，没有自己写下的那句话，她也能做得很好。

　　云櫂手中的茶盏空了，说完这些的陆今聿倾身上前将茶盏蓄满茶水，“老师，现在和您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您我很喜欢云晴，从六年前的那天开始，以后也是，我都会永远爱她。”

　　听着他这样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云櫂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准备午饭。”

　　陆今聿也要起身，“我和您一起。”

　　“不用。”云櫂放在他肩上的手按下他想要起身的姿势，然后抬手指了指楼上方向，说：“你们聊，午饭交给我就好。”

　　说完在陆今聿带着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
　　然后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未来的路你和晴宝两人牵手同行，不说谁照顾谁，那是相互扶持。”

　　“我知道，老师。”陆今聿眼眶微微泛红，压低着的嗓音无比坚定。
　　在陆家没有感受到的温情，因为云晴让他在这个充满爱的云家感受到了。

　　看着云櫂推开玄关门走了进去，陆今聿起身来到院中仰头看向站在楼上窗边的云晴。
　　对视后，两人都笑了。
　　这样的笑比此时的阳光还要耀眼。

　　云晴开口问：“要看猫猫吗？”
　　“可以上去吗？”
　　“当然。”云晴说：“男朋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云晴感到了迟来的害羞，藏在长发下的耳尖泛起了红色。

　　“好的，女朋友。”陆今聿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回道。

　　看着院中的人想向屋内走去，云晴对怀中的猫猫说：“他不是坏人，等下不要害怕好不好？”

　　几分钟后，云晴看着窝在对方怀中发出呼噜声的猫猫，指间碰了碰它垂落下来的尾巴，笑道：“我好像白担心了？”

　　“担心什么？”陆今聿问。

　　云晴放开猫猫的尾巴，换成用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逗猫棒和它玩着。

　　口中回道：“在你上来之前我和它说，你不是坏人，让它不要害怕。”

　　看着在他怀中安心玩着逗猫棒的猫猫，云晴有意把逗猫棒抬高一点，猫爪伸的更高了。

　　“没想到它这样亲你。”
　　“吃醋了？”陆今聿问。
　　被他这样一说，云晴停下手中摆动着的逗猫棒，抬眸和他对视。

　　唇角不由上扬着，“原来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啊。”她说。

　　陆今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什么样的感觉？”

　　云晴想了想，说：“有点奇妙。”

　　看着这样的她，两只手在抱着猫猫，陆今聿弯身凑近。
　　他的动作突然，云晴倏地就要向后仰头。

　　看到她的动作，陆今聿停在原地，问：“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这句云晴也是想都没有想就直接问了出来，等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耳尖再次红了起来。

　　陆今聿保持着这个动作几秒钟，就在他准备回到之前距离上时，怀中的猫猫自己跳了下去落在床上。

　　衬衫的领口被一只手勾住，陆今聿听到她说：“可以。”
　　然后就是眼前一暗，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有点甜。
　　云晴贴上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亲他。

　　主动权很快被对方掌控，云晴睁着眼睛仰头承受着。
　　视线中是他闭着的眼睛，眼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就这样亲了一会，换气的间隙陆今聿睁开眼睛想要看看云晴，还在喘息缓着的两人都没有想到就这样对视上了。

　　陆今聿在她的注视中笑了一下说：“云晴，闭眼。”

　　“为什么？”云晴问。

　　“因为……”陆今聿低头凑近，在唇几乎贴着唇的时候停下，说：“我还想亲你。”

　　话落，云晴再次失去了呼吸。
　　不同于昨天晚上，也不同于刚刚，这一次云晴闭上了眼睛。
　　从胸腔中传来的声音震动着耳膜，这样的感觉要比用眼睛看时更悸动。

　　这个吻结束后，陆今聿把她紧抱在怀中，两颗近距离下的心跳声逐渐同频。

　　云晴的侧脸贴在他的身前，双手环抱在他的后腰处。
　　等到两人的心跳声恢复平稳后，云晴从他的怀中抬起头。

　　“陆今聿。”
　　“嗯。”他低头回应着。
　　“在你喜欢我的那天，你也同样住进了我的心里。”

　　陆今聿开口想要说什么，云晴对他摇了摇头，“我们的爱情在同一天来到，你在国外的那几年其实我也有在关注着你，虽然不多，但是每次在期刊上看到你的名字时我都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云晴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心跳会比眼睛先教会你爱上一个人，我爱你，陆今聿！”

　　在六年前的那天，云晴就爱上了陆今聿。

　　“心跳会比眼睛先教会你爱上一个人。”陆今聿说。

　　“嗯。”云晴点头，“每次想到你都是心跳先做出反应。”

　　“我也是。”陆今聿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说：“陆今聿很爱很爱云晴。”

　　“我感受到了。”云晴更加紧地抱住他。

　　窝在床上的猫猫。
　　随风飘动着的窗帘。
　　洒落在床边地毯上的阳光。
　　紧紧相拥的两人。
　　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任由时间流逝而过，画笔落下的每一笔都不曾褪色，相反随着爱意愈显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