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风》逢央

29、-29

　　云家厨房中云櫂和陆今聿一边聊着天，一边忙着手中的事。

　　在云晴第三次走进来的时候，陆今聿伸手递给了她一个已经被削完皮的苹果。
　　“给我的？”云晴没接，双手还背在身后，仰头看着他小声问道。
　　就算她刻意压低音量，一旁的云櫂还是听到了。

　　他头也没抬洗着手中的青菜，说：“我说小陆刚才怎么突然削起了苹果，原来是知道晴宝还会进来给准备的。”

　　“爸爸……”听到他的话，云晴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他一声。
　　然后对陆今聿说：“我先去洗手。”
　　说完走到他身侧洗干净手后，一只手适时递过来纸巾。
　　“谢谢。”云晴接过道谢。

　　等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那团被浸湿了的纸巾被陆今聿接了过去。
　　看着他这样自然的举动，云晴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那些充盈在心中的话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出来。

　　知道他的处境也知晓他的担忧，就算无比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但云晴更知道这一步只能他自己走出来。

　　把刚刚切好的果盘递上前，还在想事情的云晴没接，陆今聿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云晴？”
　　很快回过神来云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从他手中接过已经被切成小块苹果，说：“谢谢。”
　　在厨房中看了一会云晴才端着果盘离开。

　　等她走出厨房云櫂和陆今聿说了很多云晴小时候的趣事。

　　“晴宝从小性格就安静，身边的朋友不多，之前邻居因为担心来问过我和她妈妈。”说着他无奈摇头低笑了一声，“问我们晴宝是不是自闭。”
　　“不是。”陆今聿说。

　　云櫂将水池中的食材全部清洗干净，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位他很欣赏的学生。
　　“是啊，你也能感受的对吗？”云櫂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陆今聿点头，“嗯，我能感觉得到。”

　　“那就好。”云櫂用那只干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们做大人的不会多问，但是借着今天这个时间我还是想要和你说，晴宝从未在我们面前坦言过喜欢谁，你是第一个。”

　　听到他这样说，陆今聿内心中像是掀起了数米高的惊浪，久久难以平复。
　　转过头视线穿过厨房门在客厅中并未找到云晴的身影，同样没有看到的还有那盘他刚才准备好的果盘。

　　这个时候云晴端着果盘和邬雅宁一起去了那间小花房。

　　身后再次传来的声音将陆今聿的思绪拉回，云櫂说：“作为父亲，我想对你说，不管以后你们会发生什么，是选择在一起还是会分开，都不要互相说出伤人的话，可以有矛盾但那些伤人伤己的话，不能说！”

　　“老师。”陆今聿同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您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向您保证！”

　　那位藏在心中默默喜欢了六年的人，自己怎会对她说出一句不好的话来。
　　陆今聿无比肯定的知道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很久的以后，自己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云晴。
　　用尽自己所有的情感去爱她，护她。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云櫂再一次拍了拍陆今聿的肩膀。

　　关于其他的任何，就像是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作为大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多问，怎样决定这份感情的结局，是云晴和他之间的事情。
　　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作为云晴父母的他们全都支持。

　　当然，作为云晴父母的他们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孩子，对于云晴的选择还有他们这份感情的结果，云櫂似乎早就看到了结局。

　　这顿晚饭吃得很温馨，四人围坐在餐桌旁，面前摆放着的都是云櫂的拿手好菜。

　　陆今聿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中全是云晴刚才用公筷夹的菜，堆成小山的形状。
　　见她又在准备夹菜，陆今聿垂下手伸过去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在云晴看过来的时候，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云晴用嘴型无声问道：“不喜欢这个？”
　　这个指的是她正准备夹的菜。
　　陆今聿再次摇了摇头，用很小的声音回道：“不是。”

　　他们两人的举动全都落在餐桌对面云家父母的眼中，他们两人对视过后邬雅宁很快看向他们笑着问道：“小陆觉得你云老师的手艺怎么样？”

　　正在看着云晴的陆今聿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倏地抬头看了过去，此时的目光中还带着未来得及收回的情意。
　　仅仅是这样的一个眼神，邬雅宁原先还隐隐担忧他们这段感情的心就定了下来。
　　看向爱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

　　“很好吃。”陆今聿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邬雅宁脸上还有眼中都带着满意的微笑，点了点说：“那以后常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
　　陆今聿应：“好，谢谢师母。”

　　这顿晚饭吃了许久，等吃完后云晴站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和往常一样，云父负责做饭，云晴负责饭后清理碗筷这些。

　　不同的是，今天在她站起来后陆今聿也跟着站了起来，和她一起收拾着。

　　还坐在餐桌旁的云家父母看着他们一起端着碗筷走进厨房的身影，两人的手也握在一起。
　　“他们会幸福的。”云櫂说。
　　“嗯。”邬雅宁点头应道：“我也这样觉得。”

　　厨房中站在陆今聿身后的云晴看着他宽厚高挺的背影，在他手下的水流声中，用几乎被盖住的声音说：“陆今聿，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这句很轻很轻的话说出后，陆今聿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包括他手中正在洗碗的动作。
　　云晴知道他听到了。
　　但是陆今聿并未回身也未说什么，在短暂停顿过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云晴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一人清理完所有的碗筷。
　　厨房也整理好后，外面的天早已黑得彻底。

　　和云家父母道别，陆今聿拿过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云晴也拿过外套和他一起向着玄关走去。
　　当着云家父母陆今聿未说什么，但是当云晴和他一起来到玄关的时候。

　　陆今聿和不久前在饭桌下的动作一样，拉住了云晴的衣摆说：“外面有风 ，送到这里就好。”
　　闻言云晴正准备弯身换鞋的身子顿了一下，抬眸看着他，“可是我想送你。”

　　身后的云家父母还在看着他们，云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我有话想要问你，关于亦家。”

　　陆今聿知道她会问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这样的时间地点下。
　　点了点头，“好，我们去车里说。”

　　然后他们两人在云家父母目送中离开，刚走进院子内一阵晚风吹来，本在想事情的云晴只觉得肩上一沉，熟悉的香味传来让她停下了脚步。

　　陆今聿也在她的身侧停下，低声问：“怎么了？”
　　“陆今聿。”云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今聿应：“嗯，我在。”

　　“我不想待在车里。”
　　陆今聿看了一眼她肩上披着的自己的衣服，回：“好，你想去哪里？”
　　“随便。”云晴这时才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说：“哪里都好。”

　　深秋的夜晚风凉，她身体并未完全好，陆今聿不想她在冷风中吹就开车带着云晴去了在这附近的一处房子。
　　车子驶进车库后云晴先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陆今聿和她一起下了车。

　　在走向电梯的那一小段路上，车库中的灯光稍显昏暗，他几乎不住在这里，车库内只停着一辆备用车，空旷的视线内再也见不到其他。
　　就在他们经过那辆车子的时候，因为一声很轻的叫声两人全都停下脚步。

　　安静下来后那叫声就消失了，云晴转身问身侧的人，“刚才是猫猫的叫声对吗？”
　　“嗯。”陆今聿点头，“是的。”

　　那叫声太虚弱了，云晴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走了的过去，在靠近那辆车子的时候手腕被身后的人握住。
　　“我来。”

　　话落手腕上的温度离开，云晴看着他绕着车子转了一圈，等到从车尾走出来的时候，上身只剩下那件白色衬衫，之穿着的马甲包着他怀中那只团着的小家伙。

　　它真的太小了，露出的半边脑袋无力的耷在衣服上，叫声虚弱到几乎听不见。

　　抱着它来到云晴的面前，陆今聿说：“可能先需要去医院。”

　　云晴点头就要伸手从他怀中接过猫猫，“我来抱着吧。”

　　小心地把猫猫递到她的怀中后，陆今聿把刚停下的车子开了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护着云晴和她怀中的猫猫在车内坐好后就要转身关车门。

　　“陆今聿。”云晴喊他。
　　陆今聿正准备关车门的手一顿，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了？是这样坐着不舒服吗？”
　　“安全带。”云晴说：“可能需要你帮我系一下安全带。”

　　陆今聿放在车门上的手松了又握紧。
　　“好。”
　　应了一声后在云晴的目光下探身进了车内，伸手扯过一侧的安全带。

　　车库内是安静着的，这个时间就连云晴怀中抱着的那只猫猫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安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发出虚弱的叫声。

　　在这样安静又有限的空间下，在陆今聿靠近过来的时候，云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中，一人个控制了的呼吸，一人红了耳尖。

　　扣上安全带后陆今聿在退出去之前看向了云晴，视线和她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们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对方的脸。
　　“呼吸，云晴。”
　　“陆今聿，你的耳朵又红了。”
　　两人一同开口说道，然后在下一秒的时间中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笑着的模样。

　　去宠物医院的路上云晴一直低头看着怀中的猫猫，小小的一只就算被用衣服包着也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太轻了，好似会随时飘走一样。
　　察觉到她情绪的低沉，陆今聿说：“会没事的，别担心。”
　　云晴无声地点了点头。

　　距离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门外，陆今聿虚揽着云晴走了进去。

　　宠物医生先是做了基础的检查，情况算不上好，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看着被抱进去进行更多检查的猫猫，等在外面的云晴一脸的担忧。

　　检查需要时间，知道她的担心，陆今聿出声分散她的注意力。
　　“晴梧是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她的身世？”
　　云晴点头回：“嗯，说了。”

　　“生气吗？”陆今聿问。
　　云晴摇头轻声回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那样的关系她选择隐瞒我理解。”
　　说到秘密二字，云晴抬眸看向他，“你我不都是秘密的不是吗？”

　　知道她这句话中指的是什么，陆今聿还是回答不了，只能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回应这份喜欢，就算在他的心中这份感情几乎快要冲破自己的理智，可是他还是不敢。
　　不敢让云晴见到自己身后那些早就烂透了的家庭关系。
　　尤其是在感受到云家那样温馨满是爱意的家庭氛围后，他更加不敢了。

　　云晴看着这样道歉的他，嗓音轻柔带着安抚之意：“我在等那张书签回到我身边。”

　　一句话近乎彻底击碎陆今聿心中那道自己筑建的坚硬城墙，最后一丝理智在心中一遍遍提醒着他，“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再等等。”

　　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陆今聿对云晴承诺，“嗯，书签我会还的。”
　　“好，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云晴说。

　　后面在等猫猫检查的时候，云晴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陆今聿一一回答。
　　“你和亦野现在是合作关系吗？”
　　他回：“嗯，他想要亦家易主，我想要护‘J.Y ’，互助合作，目前看来就是这样的关系。”
　　“目前？”云晴问。

　　陆今聿正了正脸上的神情，说：“他喜欢你。”
　　和他可以是合作的关系，但前提是他不能有任何的心思，对云晴。

　　今天下午几人在亦家见面的时候，在看到和亦凯一起走进来的人，亦野眯了一下眼睛，那双望向陆今聿的目光中带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深意。

　　一场谈话下来，两人都努力让自己的心思放在合作上。
　　至于他们之间关于云晴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的推迟到了最后，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来进行一场只有他们明白的一场谈话。

　　可是最后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时间，因为突然出现在亦家的云晴她们。

　　“我喜欢别人。”云晴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这个别人，就在眼前。
　　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陆今聿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胆小鬼”。
　　一个只会再三躲避了的胆小鬼，无比的丑陋。

　　“陆今聿。”在他的沉默中云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然后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接着说道：“不管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样子的合作，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伤害晴梧？”

　　“晴梧？”陆今聿看着她眼中的担忧，那样清醒的目光中，是不是早就在心中把下午发生的那一切全都整理清楚。
　　突然坦白的身份。
　　那个需要她们送过去的包包。
　　还正好是在他们一起出现在亦家的时间节点中。
　　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云晴收回看着他的目光，宠物医院中时不时从另一扇门中传来不同狗狗的叫声。
　　视线漫无目的地看了许多位置，可是都没有找到一个能久落的地方。

　　“我相信她。”云晴说：“我相信梧姐姐不是在利用我，我也相信她一定是有自己的难处，我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云晴那没有落点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陆今聿。
　　两人离着的距离很近，陆今聿能清楚地看到她在说话时随着颤动着的眼睫。

　　“好，我相信你。”陆今聿说：“可是云晴，有句话我还是要说。”
　　云晴点头，“你说。”

　　“后面遇到什么让你觉得异常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异常的事？”云晴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那些之前在心中的疑惑好像在这一刻全都理顺了。

　　知道他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云晴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的回答后，陆今聿默默松了一口气。

　　刚安静下来的走道很快被宠物医生推门声打断。
　　见她手中拿着检查报告单，他们走上前，云晴开口问：“医生，猫猫怎么样？”

　　医生把报告单递给云晴，简单快速解释了一遍，总体情况还算乐观，但是因为后腿之前应该是被人恶意折断，需要住院处理。

　　闻言云晴稍稍放心了些，点头说：“好，谢谢医生。”
　　陆今聿去交了费用，云晴跟着医生去了观察室看猫猫。
　　注射的麻醉还未完全散去，小小的脑袋垂放在柔软的毛毯中，胸脯随着它的呼吸微微动着。

　　云晴就这样站在观察箱子看了许久，身边何时换了人都没有察觉到。
　　“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陆今聿和她一起看了好一会，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云晴适时被拉回思绪。

　　“嗯，我们走吧，我明天再在看它。”
　　陆今聿点头，两人在离开前又问了一些问题，最后云晴问医生，“我后面可以每天都来看它吗？”

　　医生点头：“当然可以，其实猫猫什么都懂的，它知道是你们救了它也会记得你们，你们能每天来陪它，相信它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两人一同点了点头。

　　医生看着他们笑着说：“昨天也有一对小情侣在小区里捡到一只流浪猫，检查完就带回家领养了，你们……”

　　“医生，我们不是情侣。”云晴说。
　　“啊？”医生有点不相信，又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无论是颜值还是有谈吐举止中全都写着般配。

　　“不好意思哈，是我看错了。”说完医生又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在心中纳闷着：“这样般配不是情侣吗？”
　　云晴对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事，那医生再见，我明天再过来。”

　　医生看着他们并肩走了出去，这时助理也走了过来和她一起看着。
　　“他们真的好般配啊！”
　　“是吧？”医生转身看着她问：“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

　　助理的视线根本不舍得从他们两人的背影上离开，但是口中下意识地接话反问道：“他们不是情侣？”
　　“不是。”医生说。
　　“啥？”助理顿时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人问：“他们不是情侣？”
　　问完又自我否定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没有骗你，他们刚才自己否定的。”医生在说完这句话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留下助理独自站在靠近门的走道中，久久不能接受刚才的那些话。

　　过了好一会，她回神笃定地对自己说了句，“现在不是情侣关系，后面可不一定，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清白。”
　　这样自言自语完，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自己恋爱了一样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