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神秘事件》鹿也惊呆

4、第 4 章

　　介绍完今年的课程安排后，元其又给大家发了一张问卷。
　　内容涵盖年龄、现居住地、爱好、特长等。

　　林敏意一路写下来，半是随便半是认真地回答。
　　写到最后一题时停下来，题目是带星号的。
　　【请问您最喜欢的配音演员是谁？请写出1-3个。】
　　题干后面还用括号加粗提示。
　　【认真写的话，或许有惊喜哦！】

　　林敏意笔尖一顿，回忆里温润的声线先是被一双眼强势取代，接踵而至的是那道声音现在的声样——阴哑，粗粝。
　　她咬着笔尾纠结起来。
　　声音变了，人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想象和现实存在着巨大鸿沟，让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消化。
　　都不一样了。
　　这样，还能算最喜欢嘛？她想。

　　*

　　录音棚里，时元湘抱臂斜倚在桌旁，欣赏着两人脸色从平静到兴趣再到惊讶最后定格在感叹的表情。
　　“怎么样？不错吧？”
　　关了声音，时元湘觉得自己像个买瓜的王婆，对着身边的人自夸，“我没夸张吧？”
　　周戊也承认：“没夸张，确实不错。”
　　时元湘轻快又骄傲地哼了一声，看向代孟卿，期待他的反应为自己的愉快添砖加瓦。

　　代孟卿转着手里陶瓷水杯，像在思考。
　　这杯子在听试音前倒了满杯的热水，此刻已经转温，传到手上的余温并不多。

　　“怎么不说话？”时元湘问。

　　代孟卿听想起刚才在等候室里跟那个小孩对视的瞬间。
　　他看人很难在第一时间留下印象，或者说很少有人能在第一时间给他留下能称之为印象的感觉。
　　但她却能带给他一种感觉，尽管代孟卿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样子。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当下不在意，事后也没有深究。
　　现在想想……有个词在隐隐浮现。

　　时元湘播放的是两人自由选段的试音。
　　深山远亲是一段情绪由浅入深的台词，不论是气口，台词，情绪调度都堪称完美，不像是一个新人该有的水平。

　　至于她嘛……
　　代孟卿摩挲着手里的水杯，发现杯身早已冰冷，而他的手心，却依旧温热。
　　发热的是自己。
　　他微微松劲，发现手心渥出了一层浅浅的汗。

　　林敏意选的是一段八号字母的戏。
　　缺点很明显，优势也很突出。
　　她的声音表现大胆，情绪丰满，让人听后无一不有感觉。

　　这个选法很聪明，也很敢。
　　结合试音内容的情感又联系上那道模糊的人影。
　　一边是大尺度的情欲试音，一边是模糊的五官人影。
　　却离奇给代孟卿带来这两者属于一人的感觉。

　　感觉？
　　代孟卿轻挑眉尾，一天之内，她让他有了两次称之为“感觉”的情绪。

　　见代孟卿不说话，时元湘还以为他摆谱故意装腔。
　　“孟老师？好还是不好，麻烦给句话呗？”
　　代孟卿闭目沉息，把杯子一放。咚的一声，仿佛醒目拍案后的定论：“还行。”

　　时元湘满意地笑了，代孟卿说还行，那就要往高了看。
　　她进一步试探：“既然还行，那今年……你要不要考虑带一个？”
　　代孟卿没说话，只是看了时元湘一眼，后者双手合十乞求道：“就当走之前做件好事吧，既然你都答应配合宣传了，那再顺便带个新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带。”代孟卿起身出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时元湘看着他堪称无情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
　　让代孟卿出山带新人的希望本就不大，她也只是试试，失败也正常，成了才是意外之喜。

　　三人出来的时候，新生见面也结束了。门前聚集着新人还在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只是人群外，两匹‘孤狼’异常显眼，吸引着三人的目光。

　　元其发现三人还没走，站在远处朝他们这边看，还以为有事要跟自己交代，赶紧走过来。
　　新人们顺着元其的东西，发现大佬们还没走，于是也不走，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聚在门前，都想要多待会儿。

　　时元湘见元其抱着一沓纸，问是什么。
　　“新生问卷。”元其递上其中一张讲解起来：“咱们这次时隔两年才招生，所以我就想，给这些小朋友们某个福利，时老师你看最后一个问题。”
　　随着元其的解释，时元湘看向最后的问题。笑了一声，“哇！写的是我欸！”
　　“对呀对呀。”元其说出计划，“到时候可能需要时老师签个名，给这些小朋友当作纪念。”
　　“这简单啊！”时元湘一口答应下来，“我的签名又不值钱，签一百个都行。”

　　元其笑她妄自菲薄，“别那么谦虚好不好？”
　　时元湘耸肩，“旁边站着大神，不谦虚不行啊。”
　　周戊接话，“不至于，顶多算个小神吧。”今天新生一直猜不出他的场景，现在想想还是挺伤心呢。
　　元气无奈看着自家两大台柱摇头，更是点名周戊，举着问卷说：“半数人都写你，这还不够啊？”
　　周戊扶额，故意说：“这还差不多。”
　　三人气氛热络，直到代孟卿一声咳嗽，大家才看向他。

　　元其是今年入职的，因此跟这位传说中即将离开的大boss接触不多，见面的次数拢共数起来都出超过一只手，此时听到他咳嗽，有些紧张。
　　想了想，忽然说：“对了，孟老师，我刚才收问卷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写你呢！”
　　代孟卿还没说话，时元湘和周戊就问：“谁啊谁啊？”
　　“就是那个ID很长的小林。”
　　时元湘、周戊异口同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对！就是她。”元其找出她的一页，“而且她看起来是老粉哦，写的还是孟老师早期的ID名呢。”
　　时元湘、周戊对视一眼：“嚯噢～”

　　代孟卿拿着问卷，眼风一扫，让两人安静。
　　问卷最后一个问题，被涂涂改改几次，只剩下一个名字。
　　代代相传。

　　那是他早期注册时随便取的名字，一直懒得改，直到后面参与网配，转商配又开工作室，才另取了一个名字，孟卿。
　　虽然也是偷懒用的真名，但起码比代代相传正常不少。

　　代孟卿看了一会儿，耳边传来时元湘的感叹：“这可是骨灰级的粉丝啊，孟老师！”
　　周戊也有些意外：“有点感动了，小粉丝奔赴偶像呀！”
　　元其也小心询问：“那等课程结束了，孟老师能签个名吗？”
　　时元湘慷他人之慨，“这情分，才有一个签名啊？不然孟老师带带她？给咱们小林一个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也不枉她千里迢迢的情谊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没直接替代孟卿答应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代孟卿只是把问卷还回去，转身走了。

　　老板走了，时元湘却还需要留一会儿。周戊见状，也留下来。
　　见新人在远处蠢蠢欲动，两人主动走过去跟他们聊天。
　　气氛再次热络起来，雨露均洒的跟每个人都聊了两句，最后轮到两匹孤狼这边。

　　孤狼之一的林敏意见他们过来，主动打起招呼，“时老师，周哥。”
　　另一个匹孤狼也紧跟着问好：“老师们好。”

　　时元湘笑得温柔：“不用紧张，别搞得我们俩像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周戊哎了一声，“看来这身行头还是正式了，好几个小萌新见到我都好紧张啊。”
　　时元湘打趣：“原来你是罪魁祸首！”
　　周戊双手投降，“我认我认。”
　　两个大佬在面前耍宝，林敏意忍不住笑了。

　　时元湘见差不多了，问：“我叫你小林，叫你深山，可以吗？”
　　林敏意点头说行，反正叫什么都一样。
　　深山也没意见，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时元湘其实更好奇林敏意参加培训的目的，但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迂回先旁边的人，“深山，我听了你的试音以后，决定非常好，你是专业院校的嘛？”
　　深山顿了一秒，才点头。
　　她的话不多，能用动作回答基本不开口。
　　“怪不得，一听就有功底。”时元湘点头，“是哪个学校啊？”
　　深山报了学校名字，时元湘一笑，说巧了。
　　“你周哥也是这个学校的。”

　　周戊一听，也笑了。
　　“我就说看着亲切，原来是师妹啊。”
　　时元湘也打趣：“这可真是缘分了。”
　　深山浅浅地勾了一下唇，没说话。

　　“对了深山。”时元湘问的时候，看的是林敏意：“那你是因为什么契机想要做这一行的？”
　　深山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周戊。
　　周戊发现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眉尖微蹙，看起来还有点委屈的意思，于是问：“怎么了？”

　　“……不是缘分的。”深山嘀咕了一句。
　　周戊没听清：“嗯？”
　　“你没有看到问卷嘛？”深山看着周戊说：“阵亡老师，我是为了你才入行的。”
　　周戊没想到自己来看戏还成了主角：“……额。”

　　时元湘猛地看向深山，“啊？”
　　这算是无心插柳，又挖出一个瓜了？！
　　“啊这……？”
　　这个场面自己该待在这里吗？林敏意屏息。

　　深山似乎没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失落而又认真郑重地说：“阵亡老师，我非常喜欢你。我进入这一行也是因为你，我以为你是看了问卷知道才过来的。”
　　周戊傻了。
　　这是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吗？
　　时元湘和林敏意也傻了。
　　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不是，深山？！你零帧起手啊！
　　林敏意话都不敢说了，垂着脑袋一边装蘑菇一边吐槽。

　　时元湘反应过来也有些惊讶。
　　不是，这，还有高手？！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周戊了，他本来只是过来看代孟卿小粉丝的热闹，哪知道情节一转，自己被小粉丝贴脸表白。
　　这让他怎么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