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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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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钟晚在唐爸唐妈离开后的第三年辞职,用全部积蓄买回了唐家烧烤,改成了君无民宿。
也是那一年,她认识了桑倪。
桑倪是君无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的驻场歌手。
最开始,钟晚只觉得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姑娘实在是阳光开朗的聒噪。
但桑倪似乎觉得她很有意思,单方面觉得觉得和她很合得来,慢慢地,钟晚也觉得她没有那么聒噪了。
“她和唐棠是不同的人,我分的清。”
我再怎么迟钝,也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在她的爱人去世的第十年,她喜欢上了一个和唐棠全然不同的人。
桑倪肆意,并不柔软,谁让她开心她便和谁做朋友,谁让她不开心了,她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我对于这些问题,似乎总是迟钝的,”钟晚顿了下,随即好像释然了,“这也只是我给你自己找的借口。”
“我,太孤独了。”
十年,十年。
她守着回忆,面对着自己复刻的赝品,在回忆里走马灯,她是有资格说孤独的。
桑倪也不是谁的代替品,钟晚骗不过自己——她清醒的认知到了自己违法了自己的原则,清醒地痛苦着。痛苦的要向我这么一个外人倾诉。
天亮了,我们的对话便到此为止。
在嘉城剩下的几天里我没有再和钟晚对话,她总是待在房间里。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离开那天的清晨。
她披着针织的披肩,蹲在小后院,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猫一粒一粒喂着猫粮。
后来再听说她,便是如今。
我的一位学生来自嘉城,聊天时,我提到了君无。
学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深处想起来这么一个名字别致的民宿。
她说君无已经不叫君无了,重新开回了烧烤店,老板确实是一位女士,只不是不叫钟晚,店员都叫她阿黎姐。
我要到了阿黎的联系方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尾——
我离开的一年之后,钟晚去世了。
她溺亡在了大海里,远离嘉城,西北,没有给任何熟悉的人造成困扰,如同当年的唐棠,悄悄藏匿了起来。
或是长眠深海,或是葬于鱼腹。
钟晚留下了遗书,店拜托给了阿黎,还有一封自白,我拜托阿黎传给我。
网络信号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我举着手机等了半天,照片终于加载了出来。
泛黄的纸张上,字迹娟秀平稳,书写者书写时,心情大抵是平静的——
我爱你,在你离开的第十一年,我终于拥有了直面爱你这一事实的勇气;
我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即便是她的至亲父母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改意志;
我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爱你,可无可否认,我太孤独了。
我背叛了自己的原则,成为了懦弱的背信者,成为了不忠的囚徒;
可我爱你。
一心二用的人,要下地狱。
可我爱你。
落款的日期是二月份,正是最冷的时候。
海水刺骨,埋葬高洁。
钟晚啊,春天了,那只差半步成诗的断句,这次你补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