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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命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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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江群就后悔了。这不废话吗?普通人能做到头发伸缩自如?但他内心又隐隐期待听到那句保证。
世上怎么会有鬼?当然没有鬼!
有鬼也不该找他,他可从来没做过亏心事。
好在,许忘川斩钉截铁地回了话:“当然是人。轮回井跳了,胎也投了,还能有假?”
言语诚挚,不似诓人。
江群心里踏实下来,看到刚才那一幕的慌乱感也已经如潮水般退去。他确实没有在许忘川身上感到恶意,何况他也不希望好好的邻家弟弟忽然就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便边捂着鼻子边往后挪。
他得先离许忘川远点才行。
直接忽略刚才屋内的不自然变化,江群眼神游移,像是在找东西,“这魔术挺有意思的,下次你教教我,我也拿去吓人,哈哈。”
不得不说,有时候江群真的心大到离奇。
大约是江群的反应始终不对,许忘川便没有步步紧逼,只柔声提示道:“你再好好想想,最近没有梦到什么吗?”
梦?
对,他是做了个怪梦来着。
江群爬起来,找到桌上的纸巾,背对许忘川,掐住没见过世面的鼻子,瓮声瓮气回:“是有做梦,但起来就忘了。”
“怎么会忘,”许忘川绕到他面前,语带急切,伸手抚向江群眉心,“让我看看,是不是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方才那幕急速生发还深深烙在江群脑海,生怕少年伸过来的手会忽然长出深山老妖同款长指甲,给他脑袋戳成炸串,江群下意识偏头躲开。
许忘川见状,动作一顿,自然地改去握江群左手,这回江群没躲。
掌心被推开,许忘川将他的食指与无名指搭上江群的中指与小拇指,中指微曲,大拇指轻覆中指甲面,这手势有点像在叩结某种印。
指尖相接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江群有些不确定是心理作用还是许忘川真的有在做什么。
闭目感受片刻,许忘川拧眉,封印明明已经解开,但……
“奇怪,之前‘鸿运’牌的气息还很浓烈,所以我一恢复记忆就马上来找你了,现在居然完全感知不到。”
鬼魂投胎转世,都会携带命牌。命牌顾名思义,是种能影响此命今生经历轨迹的东西,虽称呼其牌,实际却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与魂魄相融合,可以用特定的手段感知或掠夺。
鸿运则是命牌中最为特殊的一种,持有者可知晓他人携带的命牌,还可保持魂魄状态修炼出来的能力,出生即拥有前世记忆,不会被重置。今生诸事顺遂,万事顺意,好运连连,倒霉多舛的事压根不会找上门来。
有许多天才儿童便是拥有鸿运,学什么都快人一步,毕竟起点不同。
可惜好东西谁都想要,拥有鸿运不难,想守住它不被其他人夺走却很难。夺取命牌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杀死持有者。
所以有很多鬼魂在得到鸿运牌后,会选择将它封印,直到渡过脆弱的孩童时期再解开。
许忘川似乎才注意到江群长时间捂着鼻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鼻血没流太多,大概是今天状态有点不太好导致的,江群默默拭去,回答:“没事,可能昨天晚上视频看得晚了,所以现在有点虚。”
许忘川忍不住看向江群的电脑桌——旁盖头紧闭的垃圾桶,联想到江母刚刚在电话里语义含糊的“癖好”、“熬夜”、“伤身体”等字眼,立刻有画面浮上来,脸上不禁浮起热度。
许忘川轻咳一声,“你要是有喜欢的类型和姿势,以后可以试……”
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会十分不妙,江群光速举起手机解释道:“正好刷到隔壁省凶杀案的案情分析视频,讲的超精彩,一时忘了时间。我平常的作息还是很规律的。”
意识到误会,许忘川耳尖都烧起来,愈发衬得他那张脸粉雕玉琢般好看。
江群:心动过速,大脑即将宕机。
连忙抽回手,江群假装寻找垃圾桶,实际为远离某人的荷尔蒙磁场范围。
被这么一打岔,江群直接忘记问许忘川说的鸿运和命牌是什么意思。
好在许忘川很快摆脱尴尬,顺着话问道:“这么晚看这些你不害怕吗?”
江群:“没什么好害怕的,再凶恶的匪徒也有法律会惩治。”
“那下回我跟你一起看,我一个人不敢。”
“好啊。”江群答应完,心想许忘川小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嘛,怎么现在连个刑侦片都不敢看了。
正说着话,江群的手机叮咚一声。
翻过来一看,是舍友廖途安的私信。
[此路平坦:群哥,四点见哈,别忘了。]
[此路平坦:我拉你进群。]
哦对,他前几天答应过廖途安要一起去废楼探险来着。
其实江群没这爱好,只是平常被朋友们拉去玩密室,大家都被NPC吓得鬼哭狼嚎四处乱窜的时候,就他一人搁那老神在在的。久而久之,又爱玩又胆小的类似廖途安这种,就总要拉着他。说什么有他这样的“强力坦”站在边上,哪怕什么谜题也不解,光是站在那儿,都巨可靠巨有安全感。
加上廖途安是解谜社元老,每个月他们那个社团都要整一次大活,先是组织玩狼人杀,后来组团刷密室、下剧本杀。到了大四,有些社里元老就不满足搞这些小打小闹,撺掇着要去真实鬼屋见见世面。社长给他们闹腾得不行,担心出意外,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在郊区物色好一栋相对安全的废置烂尾楼,让这些人去拍个废墟探险Vlog,明年招新还能拿来撑门面。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廖途安肯定踊跃报名啊,大四狗马上毕业,还能有几次跟兄弟们出去疯的时候?于是顺带着又把江群扯进了队伍。
本来像这种社团江群不可能加入,也很难融入进去,要不是毕业对学分有要求,规定学生至少参加一个校内组织,他早就退出了。社团里挂个名,大活动不缺席小活动签个到,群里潜水偶尔冒个泡,每学期至少加10点学分,还是蛮香的。
所以大一那会为凑数加的社团就留到现在。
许忘川就站在旁边,眼睛瞥到,问:“下午有事?”
江群就给他把社团活动的事情讲了一遍。
许忘川听完,立刻道:“我也想去。”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许忘川却最了解江群的本性。他表面看上去对这些吓人的玩意毫无反应、古井无波的,实际上是已经被震到四肢反应迟缓,大脑无法思考了,就像刚才那样。而在旁人看来,他伫立不动却是镇定非常的勇敢表现。
江群正回着信息,没怎么过脑子:“嗯?可以。”他们社团活动从来不会规定不让带“家属”,有时候还就希望人多热闹呢。
然后江群才后知后觉想到,许忘川前脚刚说不敢看刑侦罪案片,怎么后脚就要跟他一起去废墟探险?
没想到许弟弟也是个又菜又爱玩的。
两人简单收拾好行李,江群看了眼手机,已经到饭点,便提议道:“中午想吃什么?火锅怎么样?我请客。”
许忘川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不忌口,对此毫无意见:“都行。”
临到出门,江群提醒他:“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先把背上的……桃木剑放一放?”就这么背出门不奇怪吗?
许忘川听后一脸认真地考虑了会,拒绝了这个提议:“没关系,带着这个安全些,还可以保护你。”
江群:……大可不必。
不过许忘川执意要带着这柄剑,江群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大街上带奇怪小玩意的人海了去了,也不多他一个。
今天下午俩人都没课,不用去学校,吃完饭江群还能带许忘川在附近转转熟悉下环境。
江群租住的公寓对面就是大型购物商圈,周边配套的饮食店铺繁多,什么类型都有。
这会正是送餐高峰期,坐电梯下楼,轿厢一开就是扑面的食物香气。
不等二人走进去,就有个外卖小哥火急火燎地从楼道里冲进电梯,进去便猛按关门键,边按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着急上去,超时要罚款,真的对不起!”就连电梯关门这点等待时间,他都在不停确认手机上的钟点。
江群和气摆手:“没事,我们等下一个就好。”
他来的也巧,这会楼下没人按按钮,这台电梯可以直接上行。
小哥从快合上的电梯门缝里冲他们频频鞠躬:“谢谢谢谢。”
江群租房的楼层是五楼,说是五楼,其实是四楼,因为逢四的楼层都被抹掉了。
又因为公寓建得早,配套设施也就没有新建公寓那么合规,公寓被划分为东西两个区域,拢共只有四台电梯供人上下,东面西面各两台。东西两侧区域还不通,时不时就有外卖小哥因为坐错或等待电梯而超时,所以低楼层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在楼梯间狂奔的动静。
之所以租这层,除了房租比较便宜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层楼跟一楼大厅格局类似,中间有条走廊将东西两边衔接在一起,电梯的选择多一些,中间的户型也会更宽敞。
像是注意到江群看向外卖小哥的眼神不对,许忘川偏头:“怎么了?”
这会,借着电梯门的金属面反光,江群留意到自己头顶一早上光芒耀眼又俗气的“鸿”字突兀地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反观许忘川头顶那个字还在,就证明他眼睛能看见字的这个毛病还没好。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群刚才匆忙间扫过外卖小哥头顶时看到的。
小哥头上的字异常醒目。
是一个冒着黑气大大的“衰”字。
加黑,粗体,很“衰”。
并且小哥的头盔和衣服上都有擦伤,看起来在来的路上还可能摔过跤,不用猜都知道,他今天过的应该很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