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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赤色月,奉全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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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乱葬岗。
借着月光,两人正躲在不远处看着前方车夫,将板车上的草席,随意的扔在众多尸体之中……
“真晦气”,车夫哈了一口痰吐在草席上,拉着板车离开。
待到车夫走远了,两人才从不远处的树后出来。
“我想弄死他!”
迟涯望着远去的车夫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抚岸没理他,自顾自的走进乱葬岗尸体中,拨开草席,露出的是一张张恐惧的面容,没了双眼……
“送信的说的没错,草席里都是女子”,抚岸继续拨开卷着的草席,一张接着一张,恐惧的面容露出。
“该死的东西!连孩童都不放过”,抚岸紧紧压着眉,怒气中烧。
迟涯走到抚岸身侧,蹲在面前的草席旁边,约莫十岁的小姑娘,右手中还握着一撮毛发,脖子被硬生生的扭断,眼睛正惊恐的张大着……
拨开盖在她头顶处的衣角,头发凌乱的散开,长短不一的在耳根处,像是被人提起头发,用剪刀随意的剪断。
迟涯抚上手,让她得以闭目……
夜晚的乱葬岗,狼嚎声阵起,四周露出红亮的眼睛,正在不远处,等待着一场饕餮盛宴……
周围一片死寂,被踩断的树枝正此起彼伏的越来越近,抚岸一把抓住正蹲着迟涯肩膀,将他拉起,快步走到树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贴着肩膀,看向这声音源头。
“女子?”迟涯发出一声疑惑。
夜晚的乱葬岗,阴气太重,少有人会来。
女子连滚带爬的冲进尸堆中,一个接一个的拨开草席。
嘴里念叨着,“不要有小妹,一定不要有小妹……”
下一刻,刚刚拨开草席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眼睛暮的放大,无力的跪在地上,伸出双手,颤颤巍巍的将她抱在怀里……
“小妹……姐姐……对不起你……”女子正搂着刚才的女孩,声音颤抖着哭泣,“是姐姐对不起你,你睁开眼看看姐姐好不好……”
“是姐姐对不起你……”
哭泣声围绕着乱葬岗上空,不知有多少冤魂正在与她一同哭泣……
“狼群来了……”抚岸对迟涯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听。
越来越多的狼群开始聚集,将尸堆包围起来,女子紧紧的抱住女孩的尸体,将她背起。
带她回家……
面对面的一只狼,正咧着獠牙,仿佛下一刻就要像她扑来,女子捡起地上的棍棒,面对如此悬殊的困境,也要拼尽全力一博。
头顶的乌鸦叫个不停,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跟我走”,宽大的手掌落在女子的肩上,猛地回头,在火折子燃出的烟火下,勾勒出少年郎清冷的面容。
“你……”女子收回惊讶的神色,想开口说着什么,看着两人,又将话压了回去。
“装作没看见就好,这些狼,不会主动攻击你,它们的目标,是这些尸体。”
抚岸收回自己的手,安抚女子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护着女子在中间,离开乱葬岗。
夜幕降临,城门落了锁,三人在城外寻了处破庙,燃起火堆。
“谢……谢谢……”
她无助的松开搂住女孩的双臂,将她平稳的放在地上,眼泪如珠子般滚落,泪水悲切的刻画着她的面容,她的心灵仿佛已经崩溃。
抚岸呆愣在一侧,想开口安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看了一眼在火堆前打坐的迟涯。
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他怀里露出一角的手帕抽了出来,递给了瘫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微微睁眼,迟涯带着些许疑惑的双眼,看着抚岸,他摇摇头……
一股轻微的震动感,在抚岸身上传来……
零零碎碎的碎木被捏在手里,抛向火堆之中,争先恐后的燃烧自己。
“姑娘,这孩子……”抚岸耐心的等着女子稳定住情绪后,才小心试探的开口。
“她是我小妹,名唤玉珠,今年才十一岁,该死的卢川恒,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脖颈处的青筋正随着她的怒火,愈来愈凸出,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玉珠冰冷的小手。
“恶人还未得到应有的惩罚,姑娘还望保重身体,若是……”抚岸些许迟钝,眉眼也不自觉的低落下来,“玉珠看到姑娘此刻……”
“我小妹已经死了!”
女子狞声的打断抚岸还未说完的话语。
破庙内顿然失声,只有跳跃的火苗还残留一丝冷静。
火苗什么都不懂,只是有人又添了柴火,才能让它的火焰更加暖。
“卢川恒,镇北候幼子。”
盘腿打坐的迟涯,缓缓睁开眼,捡起被女子丢在地上的手帕,弹去上面的灰尘,塞回自己怀中。
缭绕在月亮周围的云雾被慢慢拨开,一抹抹赤色的月光从门缝中钻进来,划过迟涯的双眸,幽深又张扬,嘴角噙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袖口里的金铃正止不住的疯狂响动,抚岸将金铃捏在手中,剧烈的抖动,带动着半边胳膊也跟着抖动起来。
待到抚岸控制住金铃再抬头时,迟涯正站着女子身后,目光猩红。
随即将一片金叶子放在昏睡的女子手中,低头看了抚岸一眼,便转身将破庙的门打开。
赤色的月光将迟涯浑身包围着,与四周的黯然融为一体,他的周围,包裹着暗红色的光芒。
“有人求欲了”,抚岸缓缓起身,行至迟涯身侧。
一种说不出口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他想说些什么,可就是说不出……
“拿全部精魄求欲,她是第二个。”
抚岸看着迟涯的侧脸,散落下的红月光像刀子一样,将他的轮廓刻画的嚣张,有野心,又有点兴奋……
“第一人是谁?“抚岸叹了口气,将某些想法压制住,只是稀松平常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是谁?”
迟涯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站着,右手上拿着玉箫,在左手上来回轻拍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给人一种难以镇静的威压。
“是我。”
抚岸目光一顿,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几下。
系铃族的最后一人,竟拿自己全部精魄当筹码。
他求欲,求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