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求生手册》麦冢

3、掉马现场

　　“所以我应该叫什么？叫你蝙蝠侠，还是大名鼎鼎的哥谭首富呢，布鲁斯·韦恩？”
　　白色护目镜的钢蓝色双眼惊愕地瞪大了。
　　黑发男孩死死盯着高台上的黑暗骑士，问道。
　　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不过要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埃尔森出院以后，就开始和杰森一起调查几个月前暗杀他们的幕后主使。
　　说真的，埃尔森根本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值得暗杀的地方，除非前几次下手的倒霉蛋里有人身后有点背景。
　　但要知道，生活在犯罪巷、土生土长的小混混可能既混蛋又狡猾，但唯独不鲁莽。
　　尤其是上辈子是个警察的埃尔森。
　　他用那双侦破了无数案件的眼睛锁定的目标，都是那些失意颓废，身份单薄的小贼。上帝啊，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
　　但该死的拳击手在被蝙蝠侠带走之后就不知所踪，除了那句“一千美元”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埃尔森合理猜测对方此刻可能正在GCPD里无所事事地呆着。
　　综上所述，他和杰伊忙活了一个月，收获几乎为零——当然，不代表没有收获；比如哥谭王子布鲁西宝贝和那只黑漆漆怪物之间的诡异联系。
　　——别误会，他说的不是那种不正经的花边小报上的情人关系，而是关于蝙蝠侠的隐藏身份的信息。
　　他早该想到的。
　　埃尔森躺在家里的某个角落，脸上盖着一张报纸，上面的标题是“布鲁斯·韦恩又因极限运动而受伤？现已缺席三次董事会”。
　　他哀叹一声，把那张报纸从脸上抓下来，不信邪地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蝙蝠侠几天前刚好解决了一批黑面具的军火走私问题，黑面具差点被抓——是差点，毕竟作为雄踞一方的□□头头，他也算撑起了哥谭工业的半边天。而蝙蝠侠本人被黑面具的空尖弹打中了肩膀，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等等，你问埃尔森怎么知道的？
　　埃尔森翻了个白眼，拜托。他还没把上辈子的潜行技巧忘得一干二净，至少近距离观察并全身而退还是做得到的。
　　总之，那件事对应的时间刚好是三天前。埃尔森可不信什么鬼扯的“极限运动受伤事件”。没看见布鲁西宝贝这几天都没和那些哥谭名模进行一夜情吗？
　　而且…
　　埃尔森凭着记忆画出了他见过的蝙蝠侠的样貌。感谢警校的侧写练习。他对着报纸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哥谭王子的脸看了又看，甚至还把纸拓上去对比了一次，最后得出一个该死的结论——
　　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哈！他们的哥谭王子竟然是神秘的蝙蝠怪物！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吗？
　　埃尔森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荒谬透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布鲁斯·韦恩从不和蝙蝠侠一起出现，为什么遭遇袭击后布鲁西宝贝总是在人群之外被发现，为什么他总能这么好运地死里逃生！
　　等等！如果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那罗宾是谁？
　　理查德·格雷森，“飞翔的格雷森”家族遗孤，被布鲁斯收养的孤儿，罗宾，以及…夜翼。
　　一不小心就知道了两名蒙面义警身份的埃尔森颓废地捂住了脸，一时间心乱如麻。
　　fuck。
　　他试着摒弃心里的荒谬以及…愤怒。
　　愤怒？
　　他为什么会觉得愤怒？就像是信任的人对自己隐瞒了他的秘密的…被欺骗的愤怒。
　　天啊，我真是疯了。埃尔森想，就因为他救了你，你就把他当成自己信任的人了？太天真了，太自私了，埃尔森。
　　即使如此，这条信息对现在的他，一个犯罪巷小孩来说也没什么用。
　　难道他还能把“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而单飞成夜翼的罗宾是格雷森”这句话告诉媒体和警察吗？没错，那些媒体和警察是对蝙蝠侠和罗宾的隐藏身份垂涎三尺，但他们绝对不会信一个十岁孩子空口白牙说的话的。
　　——而且，他为什么要把这条信息告诉他们呢？这除了让哥谭失去他的黑暗骑士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more worse。
　　至于告诉那些罪犯？well，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埃尔森没有告诉杰森。他站起身，走到杰森的房间。蓝眼睛小孩背对着他，正在翻着一本破旧的《圣经》。埃尔森只看了那东西一眼就没再看了。
　　犯罪巷的人不信上帝。
　　“杰伊？”他走到杰森身边，“那把枪在哪？”
　　是的，那天蝙蝠侠没有收走他们的那把枪，只拿走了里面的子弹，还留下了一盒橡胶子弹——可回收的。
　　这真不像他的作风，埃尔森想。他带着杰森来到阁楼，那里挂着一个褪色的枪靶。
　　是的，埃尔森决定教杰森用枪。
　　在最开始，杰森刚接下扔石头这个活时，埃尔森就发现他拥有极佳的投掷能力。而投掷能力也常与另一种至关重要的天赋相关——射击。
　　而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嘣！”
　　又一枚子弹出膛，这次精准打在了离圆心两环的地方。
　　“great！”杰森兴奋地握紧了拳。虽然动作还略有些生疏，但他的天赋已经显露无疑。
　　杰森·托德，这个犯罪巷里的普通孩子，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射击而生。
　　埃尔森在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做得好，杰伊。”
　　“你看见了吗，埃斯！”杰森回过头笑了起来。“我觉得我还可以做得更好！”他双手持枪，目光专注地看向前方。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子弹朝着红色的圆心冲去，并飞速穿过了它——正中靶心。
　　“yooooo！”杰森小小欢呼了一声，和埃尔森碰了碰拳。“这太酷了bro！我们以后绝对会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的！”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埃尔森，“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我们这种小孩子，埃斯。”
　　“也许吧，“埃尔森淡定的回了他一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好吧。”杰森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埃尔森看着乖巧（？）的幼崽杰森，突然恶趣味爆发，伸出手揉乱了杰森的那头又短又硬的黑发。
　　“嘿，你干嘛！”恼怒的杰森像只猫一样蹦了起来，护住自己的头发。他瞪了埃尔森一眼，然后猛扑上去压着埃尔森滚了一圈，并成功将埃尔森的头发也揉成了鸡窝。
　　“bad boy。”最后埃尔森仰面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喃喃道。
　　不用杰森说，他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多么狼狈。至于证据？
　　——要他把那边那个笑得开怀的小杰鸟拉过来给你看吗？
　　愉快的下午就在男孩的玩闹间结束了。
　　…
　　埃尔森闪身从藏身的集装箱后转移出来，躲到另一个箱子后面——事实上，只要再晚几秒，他和他刚才藏身的箱子就要被流弹轰成碎片了。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心率，大脑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格外清醒。
　　我一定是疯了才跑来这里。埃尔森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手里的枪。
　　现在是午夜1点23分，他趁着杰森熟睡时跑了出来。如果小杰鸟知道绝对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埃尔森哀叹一声。
　　就因为那个该死的蝙蝠侠！
　　这是一伙贩毒的恶棍，今晚他们的货将在码头和犯罪巷街区的一个□□进行交易。至于这批毒品最后的去处？当然是那些底层人民，可能他的母亲凯瑟琳也包含其中。
　　而蝙蝠侠一定会来，他不会放任这种事在他的城市发生。
　　但埃尔森没想到这两批人自己先开始了内讧，起因居然是一个毒贩拿错了毒品箱子，而这箱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箱超人毛绒玩偶（话说这些玩偶到底有没有要到授权？埃尔森突然想到）。
　　这原因真的…太他妈弱智了。
　　埃尔森小心地移动着脚步，灵活地翻上一排箱子，把自己藏在暗处，免得被爆炸波及。
　　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
　　至于回去？不可能，他今晚一定要见到蝙蝠侠。
　　所幸蝙蝠侠没让埃尔森等太久。
　　原本投射下来的月光被黑影遮蔽，掀起一阵冷意。埃尔森抬起头，看见一个巨大的蝙蝠影子穿透迷雾，俯冲下来，最后以一个帅气的姿势降落在战场白热化的中心。
　　哇哦。他在心里吹了个口哨，看着蝙蝠侠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两拨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分钟，蝙蝠会把他们统统打晕。
　　不过不得不说，蝙蝠侠的打斗姿势真是赏心悦目，饶是埃尔森也挑不出什么错。
　　这场闹剧在蝙蝠侠到来之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埃尔森刚活动了一下因为冷风有些发麻的腿，就看见锋利的蝙蝠镖突然出现在蝙蝠侠指间，他冰冷的目光移向了这里。
　　恐惧。
　　埃尔森在被那可怖目光锁定的一瞬间就脊背发凉，所幸他很快摆脱了这种负面影响。不愧是以恐惧令罪犯屈服的骑士，埃尔森想。
　　“出来。”蝙蝠侠特有的低沉喉癌嗓音一出现，埃尔森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认命地走出起重机投下的阴影，蝙蝠侠的目光在桀骜的男孩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认出自己了。
　　“是你，”蝙蝠侠收起了飞镖，白色的护目镜微微眯起，“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被“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笼罩的埃尔森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但我想和你谈谈。”
　　布鲁斯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这孩子和那天来找他的杰森是犯罪巷里少有的心怀正义的人。他甚至想以布鲁斯的身份将他们收养——为了防止他们被这个悲惨的地方同化。
　　但在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之前，他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而且对方的父母依然健在。
　　只是布鲁斯没想到埃尔森会先一步过来…找他谈谈？
　　“跟我来。”布鲁斯思考了一瞬，决定先将这孩子带回韦恩庄园。但是…
　　“我拒绝。”埃尔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这下，布鲁斯就是彻彻底底地惊讶了。
　　试问哥谭市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哥谭首富的邀请呢？就算此刻布鲁斯是以蝙蝠侠的身份出现，但他也相信自己的蝙蝠车足够俘获他们的心。
　　但埃尔森却拒绝了。
　　（埃尔森：我就是从这跳下去，也不会踏进韦恩庄园的大门一步的！）
　　事实上，如果是几天前，布鲁斯还没有掉马的时候来邀请埃尔森，埃尔森可能还会同意。但现在？
　　埃尔森看布鲁斯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诱拐犯（蝙蝠侠：？）。
　　“好吧。”僵持了一会后，布鲁斯放弃了，“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我们呢？”埃尔森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甚至将那把枪留下了。”
　　天赋。布鲁斯看见他们拥有天赋，于是他实话实说了。
　　好吧，蝙蝠侠还有老父亲心态。
　　埃尔森不出意外地从蝙蝠侠嘴里听到了想要的东西。但他还想问一个问题。
　　“那你觉得我们…需要管教吗？”
　　黑暗骑士绷紧了嘴唇，显得苍白而缄默，“没有人不需要管教。”
　　埃尔森挑起了眉，所以蝙蝠侠还是对他们起了警惕。
　　本来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蝙蝠侠不会把他们当成纯洁无暇的小白花，可埃尔森就是觉得一股无名火突突往外冒。
　　“没有人？”这个词在埃尔森的唇齿间绕了一圈，“所以你觉得犯罪巷出身的小混混会变成什么该死的罪犯咯？尤其是他差点杀掉一个人时？”
　　蝙蝠侠没有说话。
　　好，喜欢玩沉默是金是吧。
　　埃尔森磨了磨后槽牙，“只是这样？”
　　这次沉默的黑暗骑士回答了，“如果你们没有获得正确的教育的话。”
　　哈！埃尔森几乎要气笑了。正确的教育？这种鬼地方还能有正确的教育？
　　气极的男孩口不择言，“所以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独裁者不是吗？你自以为看到了一切，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叫你蝙蝠侠，还是大名鼎鼎的哥谭首富呢，布鲁斯·韦恩？”
　　白色护目镜的钢蓝色双眼惊愕地瞪大了。
　　男孩死死盯着高台上的黑暗骑士，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