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衣》艾右

4、戏终

　　声音远去，阿风的目光落回手中衣服之上。没人会对它起半点的疑心。它又旧又破，它怎么算得上“百花衣”？它如何配得上这么美丽的故事。

　　百花从来都不是城中最好的绣娘。这件衣服的绣工堪称一流，然而布局搭配，终究落俗。又经过多年风霜，虽细心保存，也终究受潮变色。

　　思至此处，她轻轻摇了摇头。

　　说实话，那女侠的剑法也并不高明，不过是护卫队中的无名小卒而已。她之所以能应对刺杀自己的一流刺客，只因其为保护自己，已拼上性命。

　　她知道阿风的名字，临死前将这衣服托付给她，求她帮忙将这故事传出。等到阿风应允，她才阖眼归去。

　　阿风却知道，如果要留名，那么百花和女侠一定不是其原本的样子。毕竟看戏之时，谁愿意看到这样破旧的衣，那样蠢钝的剑？

　　是真也好，为假也罢，世间种种，她人口中，不过看戏而已。如今，两人愿望也算成真。

　　至于花的数量，那观众没有数错。她自己也已数过了，这件百花衣上原本就并没有一百朵花。

　　百花的记性不好，或许是她记错了，又或许她已将穿衣之人比作了一花。无论如何，都已无所谓了。

　　她沿用了这个百里缺一的设计，最后一朵花，是她眼下用胭脂所画的花——这是她给城中观众留的谜题。而于这件百花衣，最后一朵花，则是火花。

　　阿风随手将那件旧衣服丢进青泥火炉中，鲜红的火苗细小绵密，衣服正缓慢地燃烧，一点点地褪色枯萎，直至化为灰烬。

　　这一出《百花衣》，如今便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