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水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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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王的这声叹息让我鼻子有点儿发酸，但这点依恋很快就在藏书阁里烟消云散了。
我好巧不巧地撞见了蓐收。我敢保证，翻遍整个五神山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若不开尊口，此人一袭白衣，乌发流肩，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为啥一张嘴就那么欠呢？
“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王姬也读书啊，能看懂几个字吗？”
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了。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对他勾勾手，神秘兮兮道：“蓐收你跟我来。”
“干嘛？”他懒得挪动半步。
“给你看个好东西，父王给我的神器，到了外面才好施展。” 我知此人所学庞杂，必好研究兵器，打算用我的宝贝好好震慑他一番。
他果然上钩了！即使眼底透着不信任，还是跟着我来到了中庭。
“是什么啊，还不快…”
砰！！！ 一阵强光伴随一声巨响，把我俩都吓了一大跳。碎石伴着气浪铺天盖地的兜头而来，我惊叫着抱头下蹲，但觉头顶飘过一抹白——蓐收已经挡在了前面，执剑叮叮当当地挡住了那些碎石。
唉？这很像个英雄救美的桥段啊！
生平没遇过什么危险，我心慌得一批。蓐收脸都白了，我以为他是紧张我，忙藏好了袖里乾坤，打算说一声谢。
没想到他突然神色夸张, 怆然欲泣道：“王姬，这可是开国皇帝亲自撰刻的字碑啊 ～独一份啊啊啊～～”
哎呀，不小心把太祖爷爷的遗物打没了……
可看到蓐收那张夸张的脸，我就什么愧疚感都没了。
“抱歉啊，碎都碎了，你节哀吧……”
我在蓐收不可置信的，“此女不可救药”的眼神下拍拍屁股走人了。藏书阁还没翻够，还有正事要做呢！
第二日一早，我被窗外漫天的金光晃醒，发现门外堆了一座山——黄灿灿的金饼子。不知和日后小夭的那座相比谁的更宏伟，但都不妨碍我跳上去打几个滚。
皓翎王还送我了一个乾坤袋，不然这些金子十车都不够拉，太惹眼了！
我猜皓翎王绝不会因着死物责怪我。果然，他不仅没怪我打烂了太爷爷的石碑，反而责怪自己没仔细教我光剑的用法，还特地花了半个时辰给我补了一课。
我决定了，以后不唤他皓翎王，只叫父王。
因着我的磨磨蹭蹭，大部队迫近黄昏才出发。不仅是冰晶玉髓这种东西，各类书籍和珍稀药材我都拾掇了不少，全带上了。
临行之时蓐收又嘴欠：“王姬啊，你这阵仗哪是游历，分明是去嫁人！小半个国库都被您搬空啦。”
我挑了挑眉：“嫁你最好。银子前门出后门进，最省钱！”
海棠“扑哧”一声笑。蓐收咳了咳，果然噤声了。
只听父王笑道：“别说小半个国库了，我的女儿，就算是一国做嫁也当得！”
我瞅了一眼玱玹, 他面如止水。
飞天车辇在依依惜别中拔地而起，划过漫天赤红赤金的云霞，那美景让我毕生难忘。
我们在离清水镇还有几十里地的时候落回了地面。玱玹向来谨慎，这样做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飞天车辇返回，已有一小队普通的木马车在林中等候，其中几辆还载着好大几坛子美酒。
我看见一只大白鸟伴着落日余晖落在了林子深处消失不见。密林里天黑得早，去清水镇还需要几个时辰，我们只好就地扎营。
入夜，寒气一阵阵袭来，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我坐在篝火边愣神，忽觉肩头搭上了件披风。玱玹挨着我坐下，轻声道：“别怕。”
荧荧火光抹去了他面庞的锋利，显得十分温柔沉静。我知道玱玹有很多面，此刻也是真的关心我。
“哥哥，”我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还没找到你的另一个妹妹？”
瑲玹愣了愣。大概小夭的事在皓翎讳莫如深，已经很久无人提及了。
“没有。”他摇摇头，“我找了很多地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定，是已经死了。”
我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悲伤和落寞，忽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若不是在西炎无立足之地甚至性命不保，被迫走上一条不归的权势之路，他和小夭应该也可以很幸福的。
但其实，玱玹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等寻回了王姐，你就来皓翎做个上门女婿，不要再回那群狼环伺的西炎了？”
“我皓翎国虽不算强大，但和中原士族一向交好。只要他们倒戈，并不是没有和西炎的一战之力......”
“皓翎忆，你说什么？！” 玱玹脸色大变，“我是西炎的王孙，怎么能有攻打西炎的想法？”
“可他们都对你不好，只有我和我父王......” 更何况，西炎狼子野心，总有一天会借道中原侵犯皓翎的。
“别说了！” 玱玹气息变得急促，“快别说了。”
火堆里“啪”的一声炸响，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玱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语气平和些：“西炎王还健在，那是我爷爷，小夭的外祖。我的父母，还有奶奶的坟，都还在朝云峰上，他们都看着我呢。”
“今天这话，就当你从没说过，往后也不必再提。”
我沉默了片刻，伸手将他腰间垂下的一缕绶带塞了回去，意味深长地说：“东西收好，别哪天掉出来了。”
玱玹站起身来，道：“夜深露重，别在外面待久了，早点回去睡觉。”
我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没入越来越沉的黑暗。想到即便日后簇拥万千，他终究和相柳一样，都是独行的人，都是自己选择的孤独的路。
刚才我已在他那狐狸毛的绶带上抹了些追踪的药粉。
我理解他的选择，但我不能让他带走小夭。既然他无法妥协，可就怪不得我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清水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