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异国，我夺回一切！》萨拉汗丁

9、因缘际会

　　“会是什么人？”连潮升马上警觉起来，闻逐华三两下爬上树，树叶掩映中，看到近十人的小队，都拿着刀枪，寻着树林来了。

　　“我猜是巡逻队，专门劫击回返的小队的，就是趁着镇子陷落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不能让他们发现……”闻逐华皱起眉头来，他一拉连潮升：“跟我走，我们不走近道，从树林往山里去，绕一大圈回庙里。”

　　“成，我听你的！”连潮升点点头，他们小心地通过灌木地掩护，紧接着往山包上去，路很难走，一路上满是灌木和伸出来的枝芽，闻逐华已经用布包住了脸，又捡起根木头开路，即使如此二人的身上、手臂上仍然被划出许多口子来。

　　过了许久，刚才二人潜伏的位置钻进只威武的大狗来，黑背大狗在这里猛地一嗅，不知闻到什么呛鼻的味道，呜咽着跑了，树林外传来蹩脚的北邦话：“继续搜，他们肯定在镇子附近！”

　　日上中天，二人又闷又热，连潮升带的包裹里还有些干粮，闻逐华和他分着吃了，寻到个阴凉地避暑，不然还没到高处就中暑了，再不能走。

　　“你说他们会寻到寺庙那里吗？如果找到了，师父怎么办？”连潮升艰难地吞下干粮，他拧开水壶，宝贵地抿一口，再把它递给闻逐华，闻逐华脸上有些苍白，他再给身上补了次药粉，也给连潮升来了一小把，以免毒虫侵扰。

　　“不怕，师父肯定会有办法的，他们的信仰非常虔诚，不会对寺庙做出什么。休息好了吗？我们要先找到水源，然后再从山腰绕过去，不走夜路的话，估计在第二天凌晨就能到庙里去，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送你回去。”

　　“成！”连潮升微笑了起来，闻逐华发现他总是喜欢在紧张的时候笑，这让闻逐华不由自主地问道：“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小命都快没了。”

　　“这不是还有你嘛？天塌下来了有你顶着。”连潮升笑嘻嘻的，帮闻逐华绑住包脸地布包，又轻声道：“因为和你在一起很轻松，所以不由自主地想笑。”

　　闻逐华愣了下，低头轻‘嗯’一声，直往前走，就当是回应了。

　　进了山，阳光正烈的时候两人不敢走道路，便捡着小路走，闻逐华对于这里的熟悉程度超乎连潮升的想象，他时而从树上摘下串果子给连潮升吃，亦或是通过观察树叶的生长情况辨别方向。

　　二人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到了山腰，连潮升本来还想再走一段，但是闻逐华说夜晚行路并不安全，要是没注意到悬崖，一脚踏下去就什么都完了。

　　闻逐华寻了个视野开阔地方，这里是个山崖突的位置，月近圆满，月光温柔洒在大地上，闻逐华用火石生了堆小篝火，二人在平地上席地而坐，连潮升还从小溪里抓到几只鱼，这个时候烤地滋滋滴油，二人便就着凉风吃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往日里的这个时候我都是在家里，看着电视喝着冰饮料，哪里能想到落到这种地步呢？”连潮升自嘲地笑笑，咬了口烤鱼，闻逐华没有搭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篝火。

　　连潮升感觉太安静了，他挠挠脑袋，找话道：“你们这里过不过中秋节，你看这月亮多圆啊，真漂亮！”

　　“过的，这里的很多习俗都是一样的。团圆的节日，师傅都会准我半天假，我便带上牙去镇子里表演节目，乡亲们看得开心了，就赏我点吃的；还有几次吓到了小孩，那老叟还丢了我两颗臭鸡蛋，”闻逐华讲着讲着笑了起来，他从腰间抽出两根针来，放进嘴里，银针似牙，从嘴角处冒出，灵活地上下纷飞，连潮升看得眼睛瞪大，鼓掌道：“厉害！赏美景，看表演，真是享受得很！”

　　“你倒是很会苦中作乐，”闻逐华收起银针，他再往篝火里面丢进块木头，以免夜晚风大熄灭了，快步冲向树几步爬到枝丫上，舒服地靠着，远远道：“今天你靠近我睡，药粉不多了，免得到时候长虫给你来一口！”

　　“有你在自然是不会的，”连潮升也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嘴，他给篝火堆了个防风罩，左右看看，便快速爬上树，二人一左一右地靠着树干，连潮升侧身看他，月光洒在二人的身上、脸上，仿佛给凡人镀上神性的光。

　　闻逐华闭着眼睛的样子，出乎连潮升意料的平静，他的神态放松，下摆的嘴角不再拧着，有种少年的纯洁感。

　　“喂，睡着了？”连潮升问道。

　　“还没有，怎么，不睡觉凌晨能赶路吗？到时候走不动，我可不会拉着你走。”闻逐华眼睛没睁，带着嘲讽的意味道。

　　“不是，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你知道不，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也姓闻，不是长得像啊，是性格上特别像，就是拧巴，特别地有想法和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连潮升陷入了回忆里，他侧头呢喃道：“不过和他的联系方式断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久到连潮升以为闻逐华睡着了，他才低声道：“说不定过得很好，现在买房买车成为人生赢家了。”

　　“也是，是我想太多了，有机会的话要好好感谢他才是，”连潮升点点头，不限感慨道，他又侧头对闻逐华说：“我也要好好感谢你，你实在帮了我很多，闻哥。”

　　“好的，现在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安静，谢谢你。”闻逐华撇撇嘴角，连潮升马上不说话了。

　　月照中天，寂静丛林中，仅剩一抹篝火在燃烧，树上半卧着两人，夜枭啼叫，飞起时惊落数片落叶。

　　小雨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闻逐华背着书包，今天本该送他上学的爸爸又说很忙，于是他又一个人上学，他已经习惯，熟练地刷卡进学校，和门卫大叔打招呼，闻逐华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两下，转过头后，是个大肚子大叔。

　　大叔的腕表在阳光下闪亮，脑后架着当时十分时髦的黑框墨镜，见到闻逐华转身，笑了起来，牙齿带着常年烟酒的黄渍，笑着道：“小同学，能不能请你带我儿子进去？我儿子刚转过来这里，读高一。”

　　闻逐华这才发现他身后有个小孩，比他矮了许多，扭捏着躲在大叔身后，见他爹明显不开心了，便走出来看着闻逐华，他爹继续道：“这是我儿子，连潮升，小同学辛苦你啦，拿去买零食……”他便掏出张十块的票子，见闻逐华没什么反应，便硬塞到他手里，又把自己儿子的手放到闻逐华的另一只手里，自觉完成送人大计，自顾自地去找门卫大叔派烟。

　　闻逐华问道：“走？”
　　连潮升点点头，便跟他走了。

　　闻逐华便一路带他到学校里，他没对大叔说他也是高一的，不知道他爹连东海是怎么找了关系，打听到他是尖子生，再加上闻逐华沉稳的个性，便把连潮升这个烫手山芋全权托付给了他，他们被安排到同桌，连潮升总是会带些稀罕的名牌送闻逐华。

　　“今天能和我一起回家吗？”下课铃声中，连潮升小声问道，他很清楚闻逐华的个性，见他想了会后，回道：“不行，我爷爷生病了，我今天要去陪他。”
　　闻逐华很忙着走了，剩下连潮升一个人在教室，夕阳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最后堕入黑暗。

　　第二天闻逐华就发现连潮升的胳膊内侧有淤青，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很小心地不被老师和同学们发现，却没法瞒过闻逐华的眼睛。

　　“谁欺负你了？”闻逐华皱起眉头问道，连潮升只是小声道：“没有……”

　　“你爸呢？最近为什么没有来接你，”闻逐华拉着他回自己家，家里依然没人，闻爸是个自由职业者，闻逐华也搞不清楚他整天神神叨叨地鼓捣些什么，成天地不着家；闻妈更是个大忙人，研究所的高级考古专员，于是闻逐华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自我养活的技能，他打开冰箱拿出食材，随手给连潮升做了两道菜。

　　二人就在闻家做完饭，连潮升有时会问闻逐华：“你都不害怕吗？一个人住的话，我在外面吃饭完回去之后，总觉得家里很安静，会很害怕。”

　　“不怕。你爸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没找人照顾你吗？”闻逐华很是震惊，他给连潮升盖上被子，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没有，之前有个阿姨，但是……”连潮升犹豫了一下：“后面还有些年轻的阿姨，但是都是找我爸的，他们不喜欢我，说我是拖油瓶。”

　　闻逐华没说什么，关灯前道：“睡了。”

　　但是闻逐华没有办法照顾他每一天，尤其是在他还要去爷爷家的时候，连潮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了，闻逐华知道那是高年级的混混找他要钱的时候留下的。

　　“你和老师说了吗？”闻逐华深呼吸之后，缓缓道。

　　“我不敢……”连潮升小心翼翼道，他现在呼吸时候都会有些疼，只好小口呼吸，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巨响，闻逐华把自己的金属铅笔盒猛掼到地上，一把扯起连潮升的手臂就往外面冲，那力道如此之大，让连潮升感觉到疼痛，瞪大了眼睛却无法反抗。

　　雷声直通天地，连潮升被最开始的雷声惊醒，小雨淅沥沥地下来，他看向身边人正在熟睡，连潮升皱起眉头来，他伸舌头湿润了下嘴唇，疑惑地盯着闻逐华的脸看。
　　闻逐华猛然惊醒，他看到面前有张人脸，连潮升正在好奇地盯着他看，问道：“你醒了？刚才你好像做了噩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了，别靠这么近。快些找个低处避一避，别被雷劈了，”闻逐华一把推开他，稍微平复一下心跳，二人下了地，往山谷里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