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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盐水鞭刑 ...

  •   穿过士兵的营帐,闻逐华被带着向营地的角落去了,他心想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迹象,这两个人不会想把自己带到暗处解决了?

      他仔细盘算,自己将这两人放倒,冲回去救走连潮升,再躲过所有追捕的人回山上?不,山上也是回不了,那么二人就必须在这个时候跑路,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闻逐华老实了,他跟着士兵穿过小路,这里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火房,这时候伙夫都去休息了,显得十分安静。

      闻逐华一下被压住双手,他浑身肌肉绷紧,但是没有反抗,他知道正主就在这里等着他,紧接着,他被压入内,里面有一人负手而立,正是徐少爷。

      闻逐华被架到内里的墙边,他的四肢被藏起来,像是只待上蒸锅的大闸蟹,昏暗的灯光下,士兵退出去了,徐少爷转过身来,冷冷笑起来:“闻小子,可曾想过会落到我手里?”

      “想过。那么你现待如何?抽我一顿出气?”闻逐华仍然是淡淡的语气,帐内吊袋的阴影打在他脸上,让徐少爷琢磨不透他的眼神,这话更让他难以控制。

      “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好一副翩翩公子样子,倒是显得我更加孟浪低级……”徐少爷轻轻抽出手中长边,将它浸入一旁的盐水盆里,水淋淋地带出来,狠狠一鞭子抽在闻逐华身上。

      闻逐华呼吸停了那么一瞬,他张大嘴巴想要呼气,浑身力气都从伤口泄出去。

      他侧着头,冷不丁又被甩了一鞭子,闻逐华忍不住发出闷哼声音,徐少爷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用手捏着鞭子嘲讽道:“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像条落水狗?”

      闻逐华侧着脸,他的下颌线条十分流畅,顺着脖颈往里,则是纵深处的阴影,如同瓷器一般易碎。

      徐少爷忽然停了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用鞭子抵着闻逐华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压抑着声音道:“没想到你这小子,长得还不错……”他一把扯掉闻逐华被打得散开的上衣,露出长期未被日晒,过分白皙的胸膛来。

      徐少爷笑了起来,他整理一下衣物,躬身道:“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他凑近了闻逐华,仔细嗅嗅,闻到股混合着皂角香气的年轻味道,这让他十分着迷地盯着闻逐华看。

      闻逐华慢慢侧头,他直视这徐少爷,如同困兽般低声警告道:“你如果不想全身溃烂,就离我远一点。”

      徐少爷一下清醒过来,闻逐华的话让他猛地后退几步,又想起家丁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模样,只不知道这小子藏了什么把戏,还是谨慎为好。

      至此,徐少爷方整理了衣冠,通情达理道:“你就是太倔了,这地方多少可怜人,轮得到你去救吗,你又救得过来?这次权当给你个教训,好好在这里干活,到时候也可拿些钱回去娶媳妇。别再挡着我的路了。”

      徐少爷说完便转身走了,远远地听见身后的话道:“受教了,慢走。”

      闻逐华又被这么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那士兵才带着连潮升来这里,连潮升一见这模样就要发疯,被闻逐华的眼神按住了,连潮升搀扶着他回营房,低声道:“那小子动用私刑,别落在我手里,有他好果子吃!”

      “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别落在人家手里才是,”闻逐华精神还好,他还笑着道:“端点早饭来,等会还要去干活,不能不垫点。”

      连潮升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恨恨地去拿早饭。

      又是一天过去,闻逐华敞着上身,连潮升正在小心地帮他擦药,身上的伤口有好几道,闻逐华只是皱起眉头来,二人借着天光正在聊天,营帐中传来打鼾声音。

      “你说我们要待在这里多久?”连潮升问道,他小心的把药粉撒在伤口上,刺激地闻逐华发出“嘶”声,眼疾手快地按上纱布,连潮升开始收拾东西。

      “快了,这里的局势很混乱,不同的村镇之间互相劫掠,再加上最近是南方的优势,这里很快就被吞掉,”闻逐华想了会,继续道:“到那时候就不再有人能够看住我们,我想先送你去北边,再回山上去伺候师父。”

      “你能和我一起去北边吗?在那里能够得到很好地照顾,而且不会有战乱的困扰,说不定找个机会,你还能和我一起回国——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连潮升忽然道。

      闻逐华转过头,他的目光直盯着连潮升,像是两团火焰,良久,才听到他说:“不,潮生,我是被这片土地诅咒的人,更何况师父救了我的命,我不可能抛下他独自离开,”闻逐华站起来向营帐去了:“谢谢你的好意……”

      闻逐华的耳朵一动,他瞬间看向营帐的入口,连排的火把在黑夜中十分引人注目,连潮升也站起身来,他们对视一眼,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火把在营帐中的空地停下来,宪兵队长衣冠不整地冲出来,他一把接住为首人,又巡视一圈周围被惊醒的围观士兵,大怒道:“不睡觉地滚出去干活!”

      所有士兵马上回了营帐,闻逐华小心地掀起来一角,发现有两个中枪的侦察兵被放在担架上抬走,他思考了会,松开手。

      第二日便有很多谣言在营帐里传开,南邦的人已经在边缘扎营,亦或是这座城镇已经被包围了,连敌人手里有火炮等离谱的话也有人在说,最终有好几个疑似谣传人被队长挂起来狠抽顿鞭子为结束。

      此时已经人心惶惶,更有好几个新兵在干活的时候伺机逃跑,不想在战场上被当成炮灰送死,被逮回来之后抽个半死,丢在空地上等死,闻逐华在一旁看着,趁着监督不注意,给年轻人喂了点水。

      午餐加了点猪下水,显然是为了让人心稳定点做得,闻逐华手很稳地打菜给新兵,又挑了几块给连潮升,这里的新兵报团在一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可怕冲突,一直很淡定的闻逐华隐隐成为他们的主心骨。

      “你在他们之中的威望很高,”连潮升啃完块猪肝,油嘴滑舌道:“闻大帅,带带小的一起上阵杀敌吧?”

      闻逐华把碗里的白饭吃完,瞪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的碗筷收好,在阴影下享受难得的小憩,低声道:“接下去的情况不太妙,你把随身物件收拾好,我们随时准备出发去北边。”

      “你知道路吗?”连潮升凑过来,他们盯着远处的监督,那人正在猛吃鸡腿,腿靠在石墩上,油从嘴边滴下来,滴在肥硕肚子上。

      “之前问过喜欢往北的樵夫们,穿过片比较大的林子就到了平坦些的地形,只要找到当地的正规军就不会有问题,把你送到他们手里,我再回来。”

      “那你怎么办,这里这么乱,而且我们逃走了肯定会被追捕的!”连潮升想了会商量道:“要不我先回山上,等到局势安定些,再往北边去?”

      闻逐华看着他晒得发红的脸,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头,像是拍一只大狗一样,低声道:“成,听你的。”

      临近午夜,新兵们都睡不着,只因为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几次小规模交战,许多担架架着活人、死人回营帐,悲观气氛在营内传递,没有人想成为担架上躺着的人。

      新兵们都被分到一把制式短刃,没有足够的枪械,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指挥不会把宝贵的资源给到新兵——某种程度上,他们是炮灰,只有经历过一场又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存活下来的老兵才会被更加重视,更何况很多新兵原本是伙夫/砍柴人,嫡系看不起他们,他们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绝望。

      “你觉得是我的刀快还是他们的枪快?”连潮升仔细清洗着手中的短刃,带着笑意道,对面的闻逐华走过来,低声道:“百米内枪又快又准,十米内,枪更快更准;别傻了,好好想想晚上怎么保命,队长可不会管我们死活。”

      “你说南邦的人长得和北邦的人区别大吗?明明在同一片土地上,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敌对?”连潮升追了上来,二人正在准备晚上守备要用的东西,闻逐华把药粉和短刃放好,又给连潮升的包里放了干粮,其他新兵盯着他们,有人忽然道:“你说他们晚上会来吗?”
      闻逐华意识到这是在问他,不仅仅是问话的人,整个营帐内的所有新兵甚至都在等他的回答。

      在南邦接连不断的打击之后,原本的守卫军已经分不出足够的人力来守夜了,更多的事务空缺出来,队长只能派这些根本没有训练过的平民上场,不求他们能够挡住敌人,至少能够让大本营得到消息,从而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来组织起防线。

      闻逐华扫视过场内众人的眼睛,低声道:“我无法知道,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闻逐华一点头,止住了接下去的发问,带起包裹就出了营帐,寻找到阴凉地方半蹲着看远处,连潮升跟着他,问道:“他们都很失望的样子,你不安慰一下他们吗?”

      “安慰什么呢?向他们保证我会保护他们不会死去?”闻逐华淡淡道,用陈述的语气道:“我无法成为他们的救世主,甚至是自身难保,与其给他们希望再失去,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黑暗是怎么样的。潮升,我并不是个圣人。”

      太阳一点点落下地平线,连潮升没有说话,他看着阴影从地上升起,将闻逐华映照在地上的影子吞噬,最后化为一片黑暗。

      夜幕降临,二人跟上队伍,踏上瞭望台的土地,周遭虫鸣阵阵,树林之中影影绰绰,分不清是人是影,只觉山鬼隐匿,树精好似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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