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纯洁的友谊从拥抱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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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媞法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座山上，这座高得不见顶峰的山。
她抬头往上望去，只看得到云层好像一张倒铺在天上的灰绒地毯，山峰不费吹灰之力便刺破了厚厚的云团，她甚至觉得，与云层齐高的那处并不是山腰，她连山腰都看不到。
她只是在爬，不断地爬，面前的路径布满尖锐的石头，而她却没有穿一双足够厚实的鞋子，感觉脚底渐渐发麻。
她越往上爬，眼前越出现许多奇怪的人影，许多披着红袍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她能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
“众神之殿将会因此震荡！”
“他惹怒了无上之神，理应被审判和处死！”
“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出了那种事情，从来没有人敢阻止叶子掉落……”
莫媞法听不懂那些人的对话，只好拉住其中一人，问他:“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用黑漆漆的脸凝视着她，“赫拉辛修斯惹怒了无上之神，这是神罚！”
“赫拉辛修斯？无上之神？这里是哪里？”
“你不属于这里，女孩，你不属于这里，离开，离开……”
那人将黑漆漆的脸逼近她，她吓得松开手，往后退去，那些人仍然在议论着什么赫拉辛修斯、众神之殿、叶子……
无数红袍人推搡着，将她推下山崖，他们一遍遍地重复着:“快走！女孩！你不属于这里！快走！”
她从悬崖坠落而下，风犹如破布擦过双耳，磨得耳垂生疼，恍惚间，她听到千军万马的声响，看到无数身披黑甲的士兵骑着巨龙袭来，遮天蔽日，天地昏惨。
而那人站在不远处，缓缓地转过身，胸口是一个汩汩淌血的大洞。
他倒在地上，银亮的双剑狼头徽章摔落到了她的脚边。
黑暗将她一口吞没。
*
莫媞法猛然惊醒，感到脚边凉凉的，她睁开眼，看到满脸脏泥的男人正用脚尖努力地勾着她左手边的一桶水。
“莫媞法，你醒了，太好了，快，把那桶水给我挪过来，我实在要渴死了……”
莫媞法挣了挣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只能用光溜的双脚将木桶夹住，缓缓挪到男人身前。
男人的双手也被捆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咕噜咕噜，猛地喝了一大口水，这才舒畅地抬头，络腮胡须湿漉漉的，一天没剪，便浓密了许多。
莫媞法出着神，她想到了刚才那个梦，梦里的高山、黑甲士兵、还有死去的那个人……那是伊凡……
怎么回事？她怎么做这种梦？是预言吗？不对，她从没有这么清晰的预言梦，她关于预言的梦都是模糊的，支离破碎的，可这个梦，又似乎很完整，她甚至感觉无比真实……
可如果这真的是她的预言能力忽然灵光了产生的预言呢？这个预言，难不成是在告诉她，他会死吗？死在骑着巨龙的士兵的包围下……
他死就死了呗，她为什么还要担心他死不死？毕竟，反正她和他向来看不对眼，反正她其实在夜里诅咒过他很多次，巴不得他从马上掉下来摔死。
如果预言应验了，也顶多算是她的诅咒成真了，还可以发掘出自己原来还有个诅咒的魔法天赋呢……
莫媞法乐观地想着，肖恩盯着她，问道：“莫媞法，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慌？”莫媞法环顾四周，这里黑黢黢的，顶部倒挂着尖锐的石棱，仿佛一个洞穴深处，地面铺着干草，她的挎包动了动，小巧玲珑的绿龙便从她的包内爬出，扑到木桶上，将桶里的水风卷残云般吞噬干净。
肖恩惊恐地叫着：“这是什么，这是龙？”
“别担心，是我养的宠物。”莫媞法安抚着惊恐的肖恩。
“那太好了，你快让你的龙吐个火，把我们身上的绳子烧了。”肖恩欣喜若狂。
“你想多了，它是绿龙，不会喷火，不过——”莫媞法朝小绿芽喊了一声，“快，把我的绳子咬开。”
小绿芽吭哧吭哧地来到莫媞法身后，用尖尖的牙齿咬上那捆绑的绳索，莫媞法渐渐感到手腕松懈，正要绷开绳子，身后便传来嘤嘤的叫唤声。
一只修长的手将那只小绿龙提起，小绿龙在那人手心费力地挣扎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摆烂，最后甚至呼呼大睡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龙啊……都不如狗有出息……”肖恩绝望地喊出声。
莫媞法警惕地看向那黑暗中的人影，那人浑身赤条，手臂和小腿上沾着碎叶子和湿泥，瞧着脏兮兮的，却并不惹人厌恶。
他容貌英俊，长手长腿，手臂和腰腹是块块分明的肌肉，或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肌肤呈现粗粝的古铜色。
莫媞法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赤身男人，“你，我，我……”
“我之前也没穿衣服，怎么没见你方寸大乱。”肖恩咬着牙，“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现在大难临头呢。”
“这能一样吗？”莫媞法努力压低声音，“你这老年人松弛的屁股能跟别人年轻小伙子比吗？”
“我他妈不到三十！”
肖恩咒骂了一声。
那人俯下身，替莫媞法解开她手上的绳索，他的右臂上有一道口子，应该是先前被她用匕首刺破留下的伤口，神奇的是，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大半。
微凉的肩臂蹭过她的脸颊，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大雨过后的泥土与青草的香气。
莫媞法愣了愣，然后他便站起身，提着那只绿龙往外走，莫媞法抖了抖身上的绳子，刚爬起来，肖恩便朝她小声说：“我，我，还有我。”
她俯身解开肖恩身上的绳子，两人便跟着那人往外走去。
“他就是那只山妖？”莫媞法询问他，“镇长的儿子？”
“是的，就是他。”
“不变身的时候还蛮好看的嘛。”
“你是没被他那副浑身毛发的可怖模样吓够吗？”
莫媞法哼哼着，走出洞穴，月光仿佛凉水一般流溢满地，慢慢的，她看清了洞穴之外奇异的景象。
四面环绕着翠绿的古木，那些古木浓密巨大的树冠形成一个绿意盎然的圆弧形顶拱，而在顶拱之下，是雪白大理石地面，枯涸的喷泉，白色秋千架，玻璃圆桌与椅凳，仿佛这里是个温馨的庭院一般。
赤身的男子站在雪白大理石之上，脚踩着铺落在地面的叶子，莫媞法来到他身边，思索着用词，“那个，你会说话吗？”
“我会。”他的声音正如他的肌肤一样粗粝且深沉。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你们太吵了。”他闷闷地说道，“我得让你们闭嘴。”
“那你抓那些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肖恩慢吞吞地走来，“那你能放我们走吗？我们又不是小孩，你没必要把我们绑在这里吧。”
“等时机到了。”
“时机？”莫媞法一头雾水。
男子点头，“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你这人还挺神神叨叨的。”莫媞法嘟囔着。
“饿了吗？”他问道。
“啊？”
“饿了就跟着我，我带你们去吃饭。”
他飞快地走在前面，莫媞法连忙跟了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大叔肖恩却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莫媞法凑到他身边问道。
“塞德奥。”
“我叫莫媞法，目前单身，老家在红月河谷，是个术士，你呢？”
“……我是只山妖。”
一路上，莫媞法积极地与塞德奥攀谈着，惹得肖恩频频翻白眼。
塞德奥带着二人穿过寂静无声的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月，这里仿佛天然的空调屋一般，令人倍感清凉。
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三人来到了一座木屋中，莫媞法看到木屋中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烤熟的兽肉，一盘带露的蓝莓和青苹果。
肖恩坐下，拿起青苹果啃了一口，“你这苹果是从我果园里偷的吧？”
塞德奥没搭理他，他扔下手里的小绿龙，转身走出了门，“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们吃完就在这里休息，森林里会有野兽，不要到处乱跑。”
“好。”莫媞法点头，紧盯着塞德奥离去的背影。
“喂，别看了！年轻小伙子的屁股就那么好看吗？”
“比你这五十岁的屁股是好看多了……”莫媞法悠悠地说着，“不过，我看的不是这个，我看的是他去的方向。”
“嗯？”
“你说，会不会有种可能，那些被拐走的小孩都没死，都被他藏在某个地方豢养起来了呢？”
肖恩吃着水果，纳闷地说：“可他干嘛要绑那么多小孩呢？没道理吧。”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先在这里呆着，等熟悉地形了，再想办法能不能跟踪他，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媞法坐下身，小绿龙爬上了桌子，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腥臊的兽肉，等到两人一龙差不多把肉和水果都解决完毕后，塞德奥也终于回来了。
此时，夜色已经十分深沉了，塞德奥在木屋中多铺了两片干草，以供两人夜晚休憩。
莫媞法看向肖恩，他侧躺在干草堆上，右手紧握着脖子上的苹果吊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倒头就睡。
莫媞法却没睡着，她用手枕着后脑勺，看窗外融融的月色。
她想起了那个梦，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压根不关心虚伪骑士伊凡的死活，但莫名其妙的，一想到那个梦，她心里还是焦躁难安……
她转过头，发现塞德奥也没睡，他睡在另一个角落内，头枕着墙壁，双目空洞得没有一丝波动，她愣了愣。
男人望着窗外墨绿的森林，将木屋重重包围的无尽森林，一直出神，直到感到身侧爬来一丝温热。
“塞德奥，你一直住在这儿吗？”她小声地问他。
他点点头，又摇头，“我是十年前来这里的。”
“你起初是人类，你的父亲是福纳镇的镇长。”她说道，“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他沉下双目，苦涩地笑了笑，“答案近在咫尺，术士小姐，答案近在咫尺。”
莫媞法莫名地望着他。
“可惜你不明白。”他哑着嗓子说。
“那些孩子死了吗？”
他再次摇头，“我不能告诉您。”
“好吧……”莫媞法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脖子上痒痒的，男人的嘴唇贴着她的后颈，分明他的肌肤那样粗粝，嘴唇却格外柔软，鼻息喷薄在她的耳垂边，她脸颊发热。
“术士小姐，我很久没接触过人类女性了。”
“你以前接触得多吗？”
“不多。”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我离开福纳镇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鼻息慢慢往前，落在她的喉咙、锁骨、胸口处，莫媞法的心悬了起来。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轻轻说道，“就让我抱抱你吧，让我感受人类的气息，仅此而已。”
莫媞法点点头，老色胚的内心竟有些小小的失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纯洁的友谊从拥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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