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子的赚小钱日常》胖蚁

21、第 21 章

　　除了萝卜，地里其他成熟的蔬菜都卖光了。

　　艾泉想起自家菠菜的药效，还是决定拔半筐萝卜去卖。
　　常言道冬吃萝卜夏吃姜，虽然还没入冬，干燥的秋季，多吃些甘润的萝卜对大伙的身体都好。

　　骡车被许丙借走了，他只能走着去市集。
　　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萝卜的重量，停停歇歇了三次，才走到集市。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秦期弯腰搬起小板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没有一米长的货架，两个人挤一个摊位也不是不行。

　　艾泉毫不客气地紧挨着他坐下。他挑出一个个头看起来最小的萝卜，放到秦期手边，“润润嗓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期大笑一声，用袖子稍稍擦了下萝卜表面，用牙咬下一大块，剥开萝卜皮吃下里面的萝卜肉。

　　“皮别扔，”艾泉将小箩筐递过去，“我要收回去做肥料。”

　　“哈，给你给你！”秦期当然知道艾泉的意思，农官也跟他们说起过，果皮都不要扔，埋在土里可以做肥料。
　　他把小箩筐抱到怀里，三五下吃完了萝卜，留下几块萝卜皮。

　　好多人家都种了嵇大人推广的长萝卜，就算有虎爷的名头抗在前头，他们也只问艾泉摊位上有没有大叶菜和菠菜，瞧不上箩筐里的小小圆萝卜。

　　大半天过去了，艾泉的小萝卜仅仅卖出去四个。

　　他下拉着嘴角独自苦闷，若不是他想着自家的蔬菜有治愈能力，他何必自讨苦吃窝在这浪费时间卖萝卜。
　　若他今天不来，现在怕是已经扩好了两平方的小菜地了……

　　秦期今天家里有事，下午不摆摊了，“北面那片压着云，应该会下雨，你下午早点回去吧！”

　　“我也回去。”艾泉一听可能下雨，索性也站起来背起萝卜回家。

　　咳咳咳！

　　透彻整个胸腔的剧烈咳嗽，似乎要把肺子咳出来。

　　艾泉转头寻找老伯的声音，老伯没看见，倒是看见一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带着弟弟，坐在地上编篦子卖。

　　他觉得弟弟的模样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站在路边思考了几秒钟，没想起来。

　　哥哥望了他好几眼，很想问他是不是想买篦子。

　　弟弟看出哥哥的想法，勇敢地跑到艾泉身边，小声问，“哥哥想买筛子还是篦子，我哥哥编的可牢了。”
　　这位哥哥他刚才便认出了，是前几天愿意卖给他菜还送他小葱的胖哥哥。
　　若还有三文钱，他还是想买这位哥哥家的菜，他家的菜甜滋滋的，好吃又不贵。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艾泉的脑中闪过，这孩子是上次来买菜的小男孩。
　　艾泉转过身，温声细语道：“嗯。”
　　他向哥哥走去，“我想买个最大的筛子和两个篦子。”

　　哥哥再次捂住嘴巴偏头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不紧不慢地回道：“最大的筛子我还没做好，若要的话，要等两天了，不知小哥可愿意等？”

　　“愿意，多少钱？”艾泉拿起两个一大一小的篦子，在手上晃了晃。

　　“小的二文，大的三文。”弟弟帮哥哥回答。

　　“加上大筛子，多少钱？”

　　“大筛子我还没做好。”哥哥再次申明。

　　“我可以等，筛子多少钱？”

　　“十二文。”

　　艾泉放下十七个铜板，“我信小哥不会骗我，三日后我来取筛子。”

　　两兄弟已经四五天没有开张了，没想到一下子赚了十七文。

　　哥哥将十文退给艾泉，眼神坚定，“等筛子做好了，小哥再付钱。”

　　“好吧。”艾泉看出哥哥是个犟脾气，收回铜板后他从背篓里拿出五个萝卜，“我是菜农，这是我家地里长的，尝尝！”

　　哥哥摇头，人家的萝卜是留着卖钱的，怎么可以随意要。

　　“我家的萝卜能治咳嗽，你试试！”艾泉直接将萝卜放进一个小筛子里。

　　一刹那，哥哥心动了，他已经咳嗽了好几天了，幸好弟弟没有被他传染。
　　但很快，哥哥恢复了冷静，眼前的小哥大概是在推销他家的萝卜……

　　“我们没钱买！”哥哥尴尬地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艾泉耳朵好，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继续温和地笑道：“不用钱，你这咳嗽我看挺严重的，萝卜能润喉止咳，你把咳嗽的力气用到我的筛子上，扎劳些。”

　　哥哥像看傻子般看着艾泉，普普通通的萝卜能治咳嗽……

　　弟弟的耳朵听到“萝卜润喉止咳”，急忙抓起艾泉送的两个萝卜，抱到怀里。

　　艾泉将装萝卜的筛子往弟弟那边推了推，“你也多吃点萝卜，对身体好！”
　　两兄弟都瘦得皮包骨头，若不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非常愿意请兄弟俩去吃顿大餐（肉丝面）。

　　没走几步，艾泉的衣角被人拉住，怀里多了个小篦子。

　　弟弟一溜烟地炮回了哥哥身边，将头埋得低低的。

　　哥哥向艾泉微笑，感谢他送的萝卜。

　　艾泉也无声地说了句谢谢。兄弟俩如此地知恩图报，不枉他塞了萝卜又订了单。

　　一盏茶后，弟弟终于从五个萝卜中挑出他觉得个头最小的那个，用小刀将它分成两块，大的那块递给哥哥。

　　他们早上只吃了两小块粗粮饼，现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哥哥将大块萝卜又切成两半，“吃吧，还有四个呢！”

　　弟弟知道哥哥不生他的气了，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好甜好好吃……弟弟恨不得把萝卜皮也吞下肚。

　　哥哥帮弟弟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萝卜汁，宠溺中泛起一股心酸，若不是自己手艺不精赚不到钱，弟弟也不会瘦成这样！

　　他心情沉重地吃下一口萝卜，眼睛瞬间亮了，萝卜可以这么甜！
　　清凉的萝卜划过他的嗓子，好似一股甘霖落入开裂已久的大地。
　　不知不觉间，半块萝卜全部下肚。

　　弟弟还在犹豫要不要切第二个萝卜，哥哥已经手起刀落，将最大的一个萝卜切成了四份，“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家编筛子去。”

　　“嗯！”弟弟开心地拿起萝卜，继续埋头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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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城在仓库当了一个月的小衙差后，重新回到书院继续读书。
　　其他的学生也结束了实练期，陆陆续续回到了书院。

　　“金城，明天我们找小雀斑再买点菜回来煮酸辣汤吧！”夏庭兴高采烈地走到金城身边，转了小半圈才坐下。

　　“他那肯定没有了！”金城赏了他一个书敲脑瓜。

　　“我三叔前两天还让人去他那买菜了！”夏庭摸了摸发顶的金玉扣，生怕金城敲坏了它。

　　姬安撇了眼他头顶花哨的金玉扣，没好气道：“他家的大叶菜都被周将军买走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长出大叶菜！”

　　“夏庭，你不是去农庄实练，大叶菜的成长周期至少要一个月，你不知道？”朱瑜白了他一眼。

　　“他会去农庄实练！”任叔鹤斜着眼睛上下打探着夏庭。

　　夏庭狠狠哼了一声，嘴角抽了下，甩袖而去，留给其他四人一个飘逸（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确实没去农庄实练，被他爹抓到银铺算了一个月的账，眼睛都快冒金花了……

　　谁家做生意不留一手，夏庭觉得艾家的地里肯定还留着一些存货，他派人喊来去艾家买菜的伙计。

　　半个时辰后，他急吼吼地拉着其他四位来到他们的秘密“根据地”。

　　“快说，什么事！”夫子一会儿要进行例行考核，金城可不想撞刀口。

　　“那个，小雀斑，他是流臣家的。”夏庭不知道在怕什么，低声道。

　　除了金城，其他三个立马惊得睁大眼睛，流臣是他们对流放罪臣的简称。

　　“他不用服役吗，怎么会在外面卖菜？”嵇安扬起两条粗粗的眉毛，问。

　　其他两人的目光也紧紧锁住夏庭，显然他们也有相同的疑惑。

　　夏庭说出令人惊讶的事实，“他爹是罪臣，他不是，他是陪着他爹一起来的辉城。”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凝固了。

　　好好的京城不呆，要来这偏远贫瘠的辉城受苦……这人若不是傻子，便是一个大大的孝子。

　　从之前那场他们输得屁滚尿流的挑衅来看，艾泉显然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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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田边的艾泉可不知道自己背上了孝子的大牌匾，他的额头上满布细密的汗珠，不是热的，是慌的……

　　得知虎爷认可他家的蔬菜后，除了想买他家蔬菜的熟人，还有非常少的一撮人，想来他们家取经（如何种出美味蔬菜）。

　　几乎从没和艾泉说过话的游家婶子，跟在王信夫妻俩后面，向艾夫人和艾泉请教如何除去自家蔬菜上的虫子。

　　虽然农官也介绍了除虫的法子，但除虫效果似乎并不显著。

　　艾夫人重复了农官传授的除虫大法后，又加了一句，她常去田里抓虫子。

　　六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艾夫人，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记下艾夫人的金口玉言。

　　可是，三人等了半晌，没等来艾夫人的下一句。
　　难道要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守在蔬菜旁，帮蔬菜捉虫子？

　　艾泉绞尽脑汁，勉强凑出了另外两条模棱两可的法子。
　　“我家的鸡天天在田里瞎跑，或许也帮忙吃了些虫子。
　　有时候，我还看见鸟儿在田里啄菜，许是也在吃菜叶上的虫子。”

　　三个人浅浅地交流了一翻，决定也去买些小鸡崽。

　　他们一走，艾夫人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泉儿，这些理由只能糊弄糊弄刚种地的新手，若是真正的老农……”
　　艾夫人没再说下去，她从儿子皱缩的包子脸上看出儿子也在担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