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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仙界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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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以踪一见着郁初桃,那神魂都好像不能由他自己控制了,开始对着眼前人浮想联翩。
修为者思维敏捷,一息之间,他已经想到自己和郁初桃成亲时该穿什么衣服,用什么宝物做聘礼,邀请什么样的人,席上该摆上怎么样的仙果玉露。
衣服自然得是最正统的红衣,上面要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郁初桃的脸上一定也用粉色的胭脂扑着,鲜嫩的,柔软的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
桃桃。
但若是他脑子的这种画面叫郁初桃知道了,那双碧色的眸子一定会向上翻去,狠狠白他一眼。
见鬼了,这么难看的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自己是猴子吗?
不过郁初桃此刻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心思打断他。
这使得东方以踪的神魂越飘越远,直直飘到几百年后了。
做着白日梦,东方以踪脸上又露出那种愚蠢的浅笑。
郁初桃此刻刚巧抬头,看见他这傻笑,忍不住撇撇嘴,心想这种像木头一样蠢笨的家伙真是叫人讨厌。
死心眼,不懂情趣,脑子看起来就不像个人!而且还有暴力狂的嫌疑。
这可是他最嫌弃的那种男人,若放在平日,这种人要是敢来烦他,他定要狠狠嘲弄一顿,再让辛环将他赶出去。
可现在嘛,一来他不在宗门里,孤立无援,二来根据他的经验,这块狗皮膏药一旦黏上自己,是轻易甩脱不掉的。
毕竟这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天知道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郁初桃也想得开,狗皮膏药这种东西嘛,既然甩不掉,那还不如利用他帮自己办事,到时候再找借口把这家伙踹开。
郁初桃的眼睛转了转,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表情:
虽然自己作为合欢宗宗主,为了手下人和宗门考虑,也的确不能太过得罪东方以踪,但等自己回到合欢宗了嘛......
他就不信东方以踪还能上门来逼他不成!
东方以踪自然是看不出郁初桃对他的嫌弃的,神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神魂拉回,又美滋滋欣赏起郁初桃的容貌。
他个子很高,即使郁初桃是寻常男子的个子,但还是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他低头看去,目光刚巧撞在郁初桃黏着一根发丝的鼻尖上。
郁初桃虽长了张祸国殃民的狐媚脸,但他鼻子却是小小的一点,鼻头圆润,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粉色。
那粉色需细细看,才得瞧见,就好似那白桃花边缘的一点浅粉。
这鼻子让这张脸多了几分幼态的娇憨,使得郁初桃即使在生气时,也不唬人,反倒像个娇滴滴的小孩在和人玩闹,更是教人心软的可爱。
郁初桃站着无聊,便靠在一边的墙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手指放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得摆弄着衣服。
东方以踪的目光又给那手指吸引去了,只见那如葱根般修长的手指搅动着衣摆,一下下卷进去,又松开,雪白的手指被红色的丝绸束缚着,无端生出了些情色的味道。
合欢宗的功法本身就带着引诱人的能力,这样的力量放在容貌愈出众的人身上,就愈发强大。
郁初桃的容貌本就是整个宗门最出众的,加上他天生媚骨,哪怕什么都不干,什么表情都不做,都能引得一群人为他痴狂。
而就像这样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无意做出的动作,却看得东方以踪口干舌燥,如一把火从他体内渐渐烧起来。
直想让人轻轻捧起他的手,细细摩挲欣赏他的手指,甚至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慢慢品尝。
不过很快,东方以踪就再次回过神。
掌门师叔告诉他,若是二人心意相许,必然只能在成婚才行那周公之礼,若还未成婚,平日相处也应当恪守礼节,这样才不会唐突佳人。
为了掩盖自己的的想法,东方以踪故意大声咳嗽了两下,装作不在意得问道旁边的侍卫:“你们城主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过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侍卫欲哭无泪,生怕自己不小心惹到这个杀神,直接把他砍了。
“啧......”
突然,城主府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爆裂声,随后便是大量至纯的真阳之气从中扩散开,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几道金色光芒突然迸发,就如一轮太阳自其中诞生一般。
一声清脆的鸣叫响彻整座九澜城,郁初桃循声向城主府的方向望去,在那璀璨的金光中,在升起的一轮新日中,一只金色的鸟轻轻振动着翅膀。
“这九澜城,有的不是凤凰啊。”郁初桃轻轻说道,随后又笑了起来:“是金乌,呵呵。”
当那真阳之气在府中爆裂开来时,孔平正在孔家祠堂祭拜。
孔平身材高挑消瘦,跪在排位前的样子,简直像一张纸人。
昏黄的长明灯闪烁着,将牌位的阴影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随着风,轻轻摇动着,就好像一出由鬼魅上演的皮影戏。
过了一会儿,孔平伸出手,拿起一个牌位,握在手里,细细擦拭着。
祠堂施展了净尘咒,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尘土的,但孔甘却擦拭得很仔细,用白色的细绢,一点点,一寸寸擦拭着手中的牌位。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一遍得擦拭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擦了多少遍,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孔平轻轻对着牌位吹了口气,似乎想要把那不存在的浮尘吹去,随后,他将脸轻轻贴在排位上,就好像伏在人的耳旁说着什么密语。
“天缺.....无药可医......”孔平轻声说着丹王对自己的判决。
修为决定修者的寿元,练气期的修者将天地灵气吸纳入体,可得两百岁寿元,筑基期筑起灵台,又可增加两百岁寿元.......
元婴期的修者也仅仅只能向天争得一千五百岁,这样的寿命,对于凡人来说也许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
但对于大能修者来说,千年时光,也不过流光一刹。
而孔平已经一千三百二十七岁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修道者踏上仙途,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逆天改命,挣脱凡胎□□的束缚,摆脱天人五衰之苦吗?
从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被一种恐惧缠绕着,那梦魇夜夜盘旋在他身边。
是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拼命修炼,拼命修炼......只为让那日晚些到来。
在他二十岁那年,丹王的一句话击碎了他全部幻想。
“此乃天缺,无药可医,除非有大机缘为其洗髓易骨。”
从那日起,他似乎就被所有人抛弃了。
父亲不再给予他灵丹妙药,也不再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位城主。
他宁可将那些珍贵的宝物用在好色懒惰的孔甘身上,他宁可培养旁作为未来的城主。
没有人会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在一个注定只能抵达元婴期的人身上。
对于修士来说,他注定早夭。
想到这里,孔平忍不住又轻轻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过于含糊,除了他以外,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汹涌的真气将他掀翻,足足飞出去十几米,然后狠狠撞在墙上。
孔平睁开眼,看见了升起的太阳,和太阳中那只金色的鸟。
他叹息着,向那金乌伸出手。
在金乌刚出现时,东方以踪手捏剑诀,支撑起屏障,将整条花街护在屏障之中。
虽然他对这地方什么感觉都没有,但郁初桃好像很在意这里的人?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讨郁初桃的喜欢,只能挑一些自认为不会出错的事做。
花街虽说被他护着了,但此刻九澜城已经大乱,街边的惨叫传到花街里,引得许多姑娘不安得推开窗户,想打探一下城中发生的事情。
街上的这几人中,反倒是那个年轻的老鸨先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凑到郁初桃面前,向他行了一礼后问道:
“这位仙子,可否告诉奴家,这九澜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初桃转过头,嘴角却勾着笑容,他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看起来简直像只刚刚偷吃过的小狐狸一般。
“那就要问你们城主了,把九澜城做成八曜尊日阵就罢了,没想到这老东西还真敢将金乌养在城中。”
郁初桃将手抬起,掩住嘴角,抖着肩膀,咯咯笑了起来。
“我是该说他厉害?还是说他不怕死呢?”
金乌乃太阳神鸟,刚破壳便有元婴期修士的修为,再加上真阳之气护身,哪怕遇见分神期的修士也不落下风。
但城主府中的八曜尊日阵,在“日”准备逃走后,反而变成一张网,聚集八曜之力,将金乌困在城主府中。
那金乌张嘴,喷出一团火焰,却被城主府上的结界给反弹回来,这火焰虽然伤不了金乌分毫,但几次下来,还是惹怒了它。
只见那太阳神鸟高高仰起脖子,发出一声高昂得鸣叫。
那叫声悠扬威严,蕴含着最古老最强大的真阳之意,使得人不得不跪下,将头伏在地上,向太阳膜拜。
城中金丹期之下者,皆被神鸟威压折服,跪倒在地,向金乌朝拜。
郁初桃是分神期修士,到不会被这玩意影响,但看着那振翅的金乌呜嗷乱叫,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玩意叫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东方以踪看他注意全被那金乌吸引走了,马上开始吃起飞醋,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桃.....郁初桃,你喜欢那只鸟?你别看它现在看起来金灿灿的,那是真阳之焰,这破鸟本体乌漆嘛黑的,难看死了。”
在说完后,他又反应过来,那金乌再怎么都只是只破鸟,自己干嘛和只鸟一般计较,于是他连忙改口。
“郁初桃,你是不是喜欢这只鸟?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给你捉来。”
我养金乌干嘛?嫌自己事情还不够多吗?郁初桃很是无语。
“谢过剑尊了,在下并不喜欢金乌。”
而另一边的金乌,再几次撞击试图逃离失败后,竟然将怒火发泄向身下的城主府。
只见它挥动翅膀,周身的真阳之焰却慢慢消失,露出其玄黑的本体,但它的喙部的金光却越来越盛气,就如同将太阳含在口中。
这破鸟想直接毁掉城主府!
东方以踪立刻意识金乌想做什么,这可由不得这黑乌鸦!城主还在城主府呢!自己还要靠他来办花街的事呢!
想到这,东方以踪双目圆睁,本来在郁初桃面前显得憨憨傻傻的狗狗眼也恢复往昔的气势,如一匹恶狼般,锁定住城主府上空的金乌。
金乌也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没等它做出什么反应,几乎能冻结一切的寒气就凝结在它周围。
它惊恐得挥动翅膀,想用真阳之焰融化寒气,但那寒气就如深渊一般,无声无息得将它的火焰全部吞噬。
它想要逃走,但翅膀却已经被冰霜冻住,而它的身前,隔着城主府的结界,一个青年男子出现了它的瞳孔里。
男子对准它,缓缓挥剑,本来囚禁它的结界,此刻却成为唯一隔开剑与它唯一的屏障。
只是那结界,在男子面前,却脆弱得如鸡蛋的壳一般,只需轻轻一劈,就无声无息得碎裂了。
金乌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一双如狼般的,冰冷嗜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