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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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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之人还没来得及发表各自的言论,周管家却急冲冲的跑进来,在安然的耳边说了几句,安然顿时神色大变。
“老周,备车。”说完不顾场中的众人。
“现场就靠你帮我招呼下。”安然回过头,慌张的对吴泽说道。为什么那刻她的眼神这般无助。他只是点了点头。
陈孟森看到母亲听到消息的刹那,慌张至极,该不会……是洛洛出事了吧!只要有关洛洛的一切,她才会那般失态。他心头猛的一颤,想到方才洛洛苍白的神态。
想到这,他匆匆对吴小茵说了声抱歉,便也匆匆往外出去。
门外,老周正打开车门。
“洛洛怎么了?”身后的陈孟森问道。
“少爷,刚才仁立医院打电话过来,说小姐在那里晕倒了,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周管家说时,一脸的沉重。
“你说什么!” 陈孟森心头顿时一凉。
急冲冲的赶到医院。
洛洛还在急救室。
走廊前,身着雪白睡衣的林知夏一个人在怔怔的出神。
一见到前来的三人,林知夏顿时像看到了救星。
“孟森,刚才洛洛还好好的陪我聊天,可是她突然说不舒服,然后、然后就晕过去了?”眼前的女孩刚刚大病初愈,又经历了方才的惊吓。她的脸苍白的似张白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里淌满了泪水惊恐万分的说着。
“没事的。”陈孟森虽然心头重重的,却极力安慰着林知夏。
“老周,去把医院里最好的医生都给我叫过来,无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洛洛有闪失。”眼前的女人命令道,却掩不住她内心深深的恐惧。
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医生,他边解口罩边说道:“病人家属请过来一下。”
陈孟森拍了下林知夏的肩膀说道:“不用怕,我一会就来。”随即和安然一起往医生方向走。
小小的办公室里,主治医生一脸沉重的说道:“要立即实行骨髓移植,可是病人的血型很稀少,暂时找不到配合的骨髓,况且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可是如果不进行手术,就直接准备后事吧。”
医生说时,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忍,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呵!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安然说时,突然就泪如雨下,无助的乞求道。
“医生,手术是一定要做的,至于血型,先把我的血型去验一下吧,我是病人的哥哥,应该会匹配的。”医生看着眼前俊秀的年轻人,临危不乱,赞许的点了点头。
“妈,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他轻拍了下母亲的肩膀。
“你的血型,没用的,没用的。”安然只是更惊恐的喊道,泪水似乎更加汹涌了。
“等结果出来再说吧。”他有点诧异母亲的反常。
原来纵使那么骄傲的她,也会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无助的。
化验结果出来了。
陈孟森的心却又往下沉了一层。
验血单上,他的血型明显和洛洛是不同的。
怎么可能!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重重的击了一下,“嗡”的炸开了。
洛洛曾经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当然要对自己妹妹好喽!”他说时,顺势往洛洛的鼻侧刮了一下。
“那万一、万一哪天哥哥发现洛洛不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会不会对洛洛好?”洛洛突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紧张的问道。而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好笑。
“你怎么可能不是哥哥的妹妹,要真有那么一天,哥哥也会对洛洛好的,因为哥哥要做洛洛的守侯天使。” 陈孟森说时,朝洛洛做了个天使的手势。
“真的啊,哥哥不会骗洛洛的。”洛洛说时,欢呼的跳起来,开心至极,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额头,发出圣洁的光芒。他的心不知为何就被抽痛了。
“小孩子,不要想太多。”他牵起洛洛的小手,嘱咐道。
想不到,竟然成了事实。
难道连那样小的洛洛都已经早有预感。
他的眉头紧锁。
他推门进去,双脚竟如铅重,举步惟艰。
她才那么小呵!
洛洛已经醒来,她已经虚弱的不能大幅度动弹,只是微笑的看着进来的哥哥。
“哥哥。”她稍微挪动了下。
“洛洛,你觉得怎么样了?” 陈孟森帮洛洛的被角挪动了些许,看着营养液一滴一滴的落下,关切的问道。
“还好。”洛洛懂事的说道。
他帮洛洛手背上的点滴调整了下,“洛洛,疼不疼?”
“不疼。”洛洛轻摇了下自己的头,然后看着陈孟森,惊恐万分的说道:“哥哥,我好怕,好怕会离开你。”
“不会的,哥哥不会让洛洛离开的。”他的心头泛起汹涌的苦涩。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要找出洛洛的生父!即使骨髓成功配对的希望渺茫,即使手术成功的机率渺茫,他也不能放弃。
客厅。
他看着母亲,冷静的说道:“洛洛不能再等下去了。”
安然一天之内憔悴了很多,脸上还带有深深的泪痕,可是她一直沉默着,像是为了逃避什么。
“洛洛的生父——”他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他虽然知道母亲并不爱着爸爸,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洛洛竟然不是自己的同父妹妹。当他第一眼看到验血报告时,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
可是这会,他已经冷静下来。
眼前首要的是让洛洛的手术能照常进行。
“是吴泽,对不对!”他盯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泪水涌出了安然的双眼,然后她绝望的点了点头。
“我找他去!” 陈孟森说时,已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安然惊恐的喊住了他。
“远在美国的吴夫人手里握有我们公司的大半股份,她方才打电话过来,如果吴泽出面捐献骨髓的话,她将不惜一切代价抛售我们公司的股票,我们将面临破产的危险。”安然说时,已经瘫软无力。
“我不管!”陈孟森说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可是他已经答应了,他会偷偷的去捐献骨髓的。你这样去一闹,只会被记者抓到把柄,,所以你再忍一下,好不好?”安然乞求着。
“你确定他会去?” 陈孟森的脚步放缓,将信将疑的问道。
“嗯。”安然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没有信心他是否会真的去,只是当前搪掩了下。毕竟眼前,怒气冲冲的儿子一旦真的去找他,结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
等待!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走廊前,陈孟森的心再次被揪痛了。
洛洛已经再次陷入昏迷,正在抢救中。
医生已经明确的告诉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了。
该死的!那个吴泽竟然还没有出现。
病房里,洛洛睁开虚弱的眼睛。
“我好累。”洛洛说了下,又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洛洛。”安女士的眼睛已经通红高肿,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她坐在洛洛的床前,只是不停的呼唤着洛洛的名字。连日的折磨已经让她的双颊削瘦下去,很难想象眼前哭泣的母亲就是之前那个高贵的不可一世的女人。
陈孟森的心头重重的。该死的!他怒火上扬,便往外走去。
梧桐家居。
陈孟森刚把车刹住,就急忙下车来。
一路顺行,就到了吴泽的住所。
一个年老的佣人出来招呼。
“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陈孟森一脸怒容的说道,佣人不置可否的带着怒气冲冲的客人前进。
大厅。
“陈孟森,我很抱歉。”吴泽本来就沉浸在深深的煎熬中。谁不疼自己的女儿,可是大洋之外的妻子方才打电话过来,如若自己出面捐赠骨髓,那么她将不惜一切代价的让正大实业倒闭。
他脑海中闪过陈正天临走前的托付。
“我已经预感到公司潜伏的危机了,不管你我之间的恩怨如何,只希望你能帮正大实业撑过这次危机,让孟森将公司的业绩领导上去。”他明知自己和安然之间的纠葛,可是还这般托付,用人不疑,这样的胸怀!自己汗颜啊!
洛洛是自己的骨肉。
这是自己一次和安然在外面单独过夜后的风流往事。
从洛洛出身那刻起,他就注定只能远远的看着洛洛。
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是自己心头永远的一块痛楚啊!
眼下这会,他被煎熬的心肺巨痛!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救回女儿的生命!
可是陈正天临死前的托付!这般重情义的兄弟!自己已经一次愧对于他了,这次还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他辛苦创下的基业也毁了吗?他办不到!
“你这个混蛋!” 陈孟森盯着他,双目中燃起熊熊的烈火!他恨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洛洛是你亲生的,你竟然都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捐赠骨髓!你还算个男人吗?” 陈孟森说时,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一把煽过去,旁边的仆人慌的过来帮忙,却被陈孟森一把推开。
“你忘了你父亲临走前的托付,无论如何要将正大实业的业绩带领上去,我是一个父亲,自己的女儿危在旦夕,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你有没想过我的感受,我已经一次对不起正天兄了,我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眼前的男人竟然没有还手,仓然说道,他的脸上竟然淌下两行清泪。
“你们公司的股票大半部分在你伯母的手里,我最近才知晓的,一旦我出面,她就会抛售你们公司的股票,正大实业就会面临破产的危险。”他说时,瘫软在沙发上。“我不能第二次做对不起正天兄的事了。”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像在为自己的过往赎罪。
这样的场景。
陈孟森一时间怔住了。
这时候,旁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原来是吴泽派人随时向自己汇报洛洛的情况。
“洛洛病危!”他一听到,顿时双唇泛紫,电话也拿不稳。
已经来不及了。
陈孟森忙丢下眼前的摊子,开车飞奔回医院。
洛洛,你一定要等哥哥回来。
病房里,洛洛突然睁大了双眼,说道:“妈,我想见林知夏姐,你把她叫过来吧。”
“你等下。”安然忙起身出去。
林知夏站在窗前,看窗外碧绿的春意昂然。可是她的手指却冰凉冰凉的。
她这几天只要有空都去陪洛洛,可是她明显发觉洛洛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她的心头突突直跳,她好怕好怕!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林知夏一回头,却见是双眼通红的安女士。
“伯母好。”林知夏忙请她坐下。
“洛洛——还好吧?”林知夏努力的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
“她——很不好。”安女士说时,泪水却又夺眶而出了。
“伯母,您别这样。”林知夏见到一直如此骄傲的安然竟然如此溃不成堤,她的心猛得沉了下去。
“洛洛想要见你最后一面。”安然边流泪边说道。
“我不想去。”林知夏突然就直直的拒绝了。
生离死别,林知夏的心底顿时涌上无穷的恐惧。
一想到之前还和自己调皮做鬼脸的小女孩,这会却听得她快要不行了。这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事实呵!所以她宁愿选择躲避,逃的远远的,然后就痴人说梦着,那不会是真的!
她不敢再看到洛洛的眼神,会刺痛她的神经,所以她选择了回绝。
“为什么?”安然无助的问道,“是为了惩罚我之前对你的偏见吗?这样的时刻还要这般折磨我?”
“伯母,您别这样。”林知夏的眼角也润湿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并非不懂。
“我只是怕,我怕洛洛就这么的离开,所以我不敢去再见她。”林知夏说时,鼻侧一酸。
“就当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安然红肿的双眼期待的看着林知夏。
林知夏不忍再伤她的心,点了点头。
她的脚像铅重,每走一步都那么漫长。只怕多走一步,就要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慢慢的消褪下去。
终于还是进了洛洛的房间。
“洛洛!”林知夏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音调,可还是颤的变调了。
“林知夏姐,你怎么今天都不来看我了?”洛洛嘟起小嘴巴,生气的说道。
“没有啊,我不是来了吗?”林知夏努力的摆了个笑容,可是比哭的还难看,她的鼻子酸酸的,自己要坚强呵!林知夏给自己打气。
“哥哥呢?”洛洛往前面搜索了下,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安然没来的及说下去,病房的门猛的打开,陈孟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洛洛!”陈孟森喊道。
“哥哥,你也回来了。”洛洛说时,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可是突然,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雪白的脸庞泛起一丝潮红,精神也振作起来。大家心头一喜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哥哥,我可能真的要走了!”洛洛突然伤感的说道。
“小孩子,不要多想。” 陈孟森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轻轻的说道。
“林知夏姐,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一定要代我照顾好哥哥。”洛洛说时,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知夏,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
此情此景,林知夏怎么可以承受!
林知夏早已把头转向了另一侧,无声的哭泣着。
旁边的安女士的肩呷也一直在抖动着。
“你们干吗都哭了呢?”洛洛不解的看着大家,可是她自己最终也哭了起来。
可是她又打了个哈欠。
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她晶亮的眸子也渐黯淡下去。
“洛洛!”陈孟森呼唤道。
“我好累好累。”终于洛洛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一动不动。
那刻,时间好似停滞。
本来还有呼吸的一个小生命终于彻底的离开了。
有时,生命真的好脆弱。
有时,在生命面前,真的什么都无能为力。
之后才响起安女士呼天抢地的哭喊声,然后她哭晕了过去。
林知夏瑟瑟发抖着,她的下巴全无血色,全身瘫软着,没有了半分力气。
她看到了陈孟森眼中闪过的痛楚,也深深扎痛了林知夏的心。
她好想好想给他力量,可是她给不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原来是看着心爱的人痛不欲生,而你却无能为力。林知夏那刻的感受就是如此。
他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林知夏的怀抱里。
他的肩膀只是无声的抽动着。
原来他高大的脊背也会这般无助。
林知夏只是轻拍他的肩膀。
“孟森,你不要这样……”林知夏说时,泪水却已滑过脸庞,滴到他的手上。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不知道怎么可以减少他心中的痛楚。
她无能为力的看着他无声的痛楚。
她的心也痛的快要窒息了。
有多久,他就这样埋在林知夏的怀里,未曾动了分毫。
“孟森……”林知夏轻轻的呼唤道。
“让我再靠一会……”他无力的说道。
“我好恨,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他像个迷失的孩子。
“我懂,我都懂……”林知夏轻拍了下他的抽动的肩膀。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她好痛恨自己的一筹莫展。
林知夏柔软的怀抱此刻就是他最好的港湾,那里永远都是最宁谧安详的,他此刻,什么都不去想,他只想那么静静的靠在她的怀里,什么都不去想,就让时光停滞吧!
发放帖子,准备后事。
一连几天,陈孟森忙着众多的事情,他要一个人搞定所有的程序。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海棠花下,粉红的花蕾含苞待放。
树下,林知夏和陈孟森静静的坐着。
正大实业全面告急!
很多单子临时撤资,资金周转不过来。
很多员工准备辞职!
整个公司人心惶惶的。
“我好累!” 陈孟森说时,一脸的倦容。
“你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先回去睡个觉吧。”林知夏柔声说道。
“有道理。”他在林知夏温暖的怀里伸了个懒腰。
“我好累。”他的眉际深锁。
“我知道。”林知夏柔软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我很想洛洛,我经常想着现在洛洛在干什么呢?你知道的,她以前可淘气了。” 陈孟森说时,像在数落着洛洛的不是,可是只有林知夏知道他内心深深的痛楚。
“别这样,孟森。”林知夏的心头发酸,然后她低下头,轻轻的停驻在他的额头。
他的双眼突然睁开,明亮而又灿烂。
林知夏一慌,忙从他身边挪开。
他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他的脸上现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笑意。
“我——我是不小心。”林知夏脸一红,慌的辩解道。
“那你以后可要多多的‘不小心’喽!”他又开始坏坏的笑着了。
有多久,没见到他熟悉的笑容了!林知夏的心头一丝苦涩。
“你公司怎么样了?”林知夏转了正题。
“一般,还好。”他只是简单的应着,眉头却紧缩不展。
“我要重新来你公司上班,好不好?”林知夏一脸认真的说道。
海棠花下的她,风中瀑布般的绣发肆意飞舞着,可是她脸上坚定的神情在春日的阳光下笼出了一圈金色的光芒。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美的如下凡的海棠仙子。
“我们公司最近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要来?”心里明明乐开了花,嘴上却还要耍嘴皮子,林知夏不由觉得好笑。
“我喜欢,你管的着!”林知夏说时,翘起了小嘴巴。
“我突然觉得,你好美!” 陈孟森突然就直直的盯着林知夏,一脸欣赏的看着她。
“我本来就美,好不好?”林知夏发现自己的脸皮也确实很厚的,只不过她说这时,刚褪下去的潮红又微微的泛起。
“可是美中不足啊!”他连连叹息,把林知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一遍,然后一副得意的样子。
“什么美中不足?”林知夏又上了他的当。
“怎么大学四年都过去了,你的身材却不见长进?”他拖着下巴,优雅的作叹息状。
可气!林知夏决定不理他了,直接把头扭向了另一侧。
“我就这样的身材,怎么了?”林知夏恨不得揍他一顿。
“不过我喜欢。”他大言不惭的说道。同时他的身体微微的靠向林知夏,坏坏的说道:“上次在你房间里不小心碰到你,还没说对不起呢?”说时一脸的得意。
上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他不小心压在自己身上,可是他的吐息明显的就炽热起来,还有,还有……林知夏的耳朵顿时通红通红的。
“你干吗又脸红?”他无辜的看着林知夏。
“我哪有!”林知夏辩解。
“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他托着下巴作思索状。
“没有。”林知夏坚决否定,不给这家伙可乘之机。
“还在为我的道歉耿耿于怀?”他又凑近点,自恋的问道。
我哪有,林知夏气得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
迎着朝霞,林知夏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上班了。
她一进公司的大门,就觉得不对劲。
众员工东一堆,西一堆,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竟没有一个在好好工作的,林知夏叹了口气。
迎面却碰上总管的热情招呼。
“林知夏,你怎么回来了?”总管一脸不解的看着林知夏。
“回来上班呀!”林知夏故意加大了嗓门,让周围的职员全都听见。
一些员工纷纷凑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
“林知夏,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林知夏,公司都已经发不开工资了…….”
“我们都在讨论要不要辞职呢!”
“我知道!”林知夏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大家。
“你知道你怎么还回来?”不知道是哪个性急的高喊了一声,大家都觉得有理。
“因为我觉得一个公司不应该看他的近期经营状况,最重要的是看这个公司在未来的成长潜力,我觉得正大实业很有这个潜力,所以我舍不得离开,郑可,你说呢?”林知夏说时,期待的看向一直不语的郑可。
“我觉得林知夏分析的很有道理。”郑可放下手头的文件郑重的说道,他是个名校博士生,满腹经纶很有看法,竟然也认可林知夏的说法,大家的心中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镇定了许多。
“那么,大家就都好好干吧,努力和公司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林知夏说时,微笑的看着大家,清秀的脸庞下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本来还喧喧嚷嚷的众员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心服口服的回到各自的岗位。
林知夏走到郑可旁边,低声说了声:“谢谢。”
“和你相比,我也只是举手之劳。”郑可很欣赏眼前的女孩,他本来完全有更好的去处,可是他觉得和这个女孩一起工作也是一种福气,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呆在这个待遇平平的公司,而眼前这个公司竟然连薪水也发不出。
“反正谢谢你就是。”林知夏说时,朝他吐了下舌头,随即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林知夏一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自己大吃一惊。
众多的文件高高的堆起,桌上一片狼籍。
地上也零落的散落着水杯。
林知夏心头莫名的叹了口气。
这阶段自己不在这里,这家伙就在这样的环境工作吗?
她首先把文件分批整理好,再把桌上一些过期的稿件整理到垃圾箱去,又把桌椅、地面整理了下。
不一会,全新的办公室就出现了。
林知夏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起身回到玻璃窗前,透过澄净的玻璃窗,林知夏看向下面,只看到小小的圆点。
平凡的众生都为生活而奔波着呢?我也应该好好的努力了。
GO!GO!FIGHTING!FIGHTING!
林知夏对着玻璃窗大喊了一声。
“好样的!”听到身后有人夸自己,林知夏转过身,却见陈孟森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的身后了。
“你几时进来的?”林知夏一脸的惊讶。
他依旧一袭黑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衫,褐色的领带,很是倜傥。
干净的脸庞,胡子也刚刮过吧!看起来今天精神挺不错的。林知夏心里微微的高兴了下。
“真的谢谢你。”他看了下焕然一新的办公室,还有一路过来看到的员工的新面貌,随便问了下职员,才知晓林知夏大清早的“举手之劳”。
“份内之事,应该的。”林知夏指尖微拢了下自己前面的刘海,自然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份内之事。” 陈孟森说时,已从身后揽住了林知夏的细腰。
他宽大有力的双手轻轻揽在林知夏柔软的腰间,他的下巴紧紧靠在林知夏的肩膀处。林知夏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
“不要这样!”林知夏慌的直想挣脱出去。可是他有力的臂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自己说的,份内之事!”他依旧不屈不挠的说道。
“份内之事怎么了?”林知夏大喊委屈。
“你不觉得这是夫人该说的嘛!”他无辜的说道,“我可当真了!”他说时,更贴近了林知夏。
“你干吗!”林知夏着急的扳开他的大手,怕他还会做出下一步动作。
“你干吗那么急?” 陈孟森无辜的喊道。
“我哪有急?”林知夏气急败坏的回头喊道,额头却撞到了他的下巴。
“好痛!”林知夏喊道。
“怎么了,我瞧瞧!” 陈孟森说时,终于松开了扣在她腰上的手,转而探了下她的额头。
“骗你的啦,笨蛋!”林知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紧张的家伙,心头荡漾着幸福的滋味。
“你竟然骗我!”他生气的敲了下她的脑袋,顺便双手拖住她的下巴,双唇已实实的贴在了她的额头,温滑如玉。
“不要!”林知夏强烈抗议道。
这时,办公室的门却推开了。
总管拿着一叠定单过来,刚见了正在打闹的二人,总管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当他看到经理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是发自心底的笑意,总管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林知夏很是羞涩,忙从孟森怀里移开。
“方总管,什么事?” 陈孟森说时,坐回到椅子上,悠闲的问道。
“这是最新接到的定单,经理你看下。”总管恭敬的递过定单,然后确认没其他事情了再离去。
林知夏看了下文件,不过一想到公司目前的状况,还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你干吗叹气?”他不解的问道,清澈的双眼深情的看着林知夏。
“为公司担心嘛,倒是你,怎么都不担心的,还那么不正经!”林知夏真是被他气的够呛。
“其实还好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蓝天实业的一半资金近日就要转到我们公司门下了。”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什么?”林知夏瞪大了双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今天一进来这家伙就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林知夏随即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那一拳确实揍醒了他吧!” 陈孟森摊了下手,无奈的说道。
“揍,你又和别人打架了?”林知夏紧张的问道,“你自己有没受伤?”
“你怎么老那么冲动和别人打架?”他还没来得及接上一句。
“可是你也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无辜的说道。
“以后不准随便打架!”林知夏突然觉得自己很像幼儿教师,说着最原始的准则。可是这家伙又开始一脸的坏笑,她心里又有不祥的预感了。
“谨尊教诲!”他竟然乖乖就范,林知夏倒是一惊。
“谁叫你动不动就和人家动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林知夏还是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是不是还记仇,上次揍了你弟弟一拳?”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知夏。
“还好啦,不过你力气那么大,把他的嘴巴都打的肿了。”一提醒,林知夏倒是想到弟弟那晚高肿的嘴巴,一定很痛吧,她的秀眉微蹙,粉嫩的小嘴嘟了起来。
“不公平,你只关心你弟弟,都不关心我,好歹我也是受害者!”看他像个小孩子般的不依不挠,林知夏真是欲哭无泪。不过一想到那晚,他的嘴角倒也出血了,一定也很疼吧。
“不过说到你弟弟,倒是好可爱。”他一脸欣赏的看着林知夏。
“还好啦,他就是有点冲动。”林知夏一想到那晚弟弟的胡说八道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有些观点倒是讲的挺有道理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脸认真的说道。
“他说过什么我忘了。”林知夏无赖的说道。
“可是我还记得唉,姐,你该不会被那个色狼占了便宜吧?”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想不到我陈孟森看起来竟像个大色狼。”他竟然觉得很有优越感,嘴角的弧线微微扬起,一脸的开心,林知夏真的想去撞墙了。
“童言无忌!”林知夏为弟弟辩解。
“貌似你弟弟已经不是儿童了。”他“善意”的提醒道。
“反正我不管,我弟弟向来就是那样子!”林知夏继续耍无赖。
“这倒也是,不过我想着,下次到你家去,你弟弟会不会对我有好感点?”他深思,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说什么?要到我家去?”林知夏的嘴巴张的老大。
“是呀,总要见下对方家长嘛!”他无辜的回道。
“不要!谁要和你见家长!”林知夏一口回绝。
“就当不是见家长,我想去下你们那边,开开眼界,总行了吧?”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知夏。
“不要!”林知夏一想到自己的家,心头就微微的泛起痛楚。
“你怎么了?”他注意到林知夏眼中滑过的神伤,是呀!林知夏为什么对她的其他家人都避口不言呢?
“反正我就是不要。”林知夏紧闭了口。
正大实业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暂时撑过了这次危机。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参差不齐的洒落进来。
“终于撑过去了!”他懒洋洋的说道。
“你这些天累坏了,先好好休息吧。”林知夏有些担心。
“我们去趟旅游吧,去个海滨城市好好放松一下,好不好?”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知夏。
“海滨城市,有沙滩,还可以去冲浪,一定很好玩。”林知夏立马就想到了夏威夷,还有海南岛都是很好的去处哦!她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去了,这会一口就同意了。
“几时动身?”林知夏问道。
“明天就去。”他干脆的说道。
“这么快!景点都研究好了吗?去哪?”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孟森。
“反正去了就知道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切都打点好了。”这家伙竟然装神秘。
他订的是机票。
机场,林知夏才发现航班是飞往自己的城市的。
“你骗我!”林知夏一脸怒容。
可是他只是无赖的挽起林知夏的手往前走。
“我不要!”林知夏赖在原处不动。
这时,旁边过来一个巡逻的保安,一脸关心的盯着二人。
“你该不会想让我进警察局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误抓进了警察局,我可有苦头吃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知夏。
“这——”林知夏稍微想了下,可是就这空隙,林知夏已被他拖到了机场的扶梯上。
已经没有退路了。
除非这架飞机发生事故,可是林知夏也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没有价值的死于空难。
所以林知夏只是紧闭了嘴巴,宣告她的不满。
林知夏决定了,即使下了飞机,她也不会把他带到自己的家里,看他怎么办!
约莫坐了2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下了机场,林知夏一脸得意的看着他,“我可没准备好带你回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哦。”他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去哪?”
“先去沙滩吹吹风吧!”林知夏倒是想起了个好去处。
他算是同意,“可是要打车吧!”
“嗯。”林知夏毫不堤防的点了点头。
“前面有车。”顺着他的方向,果然前面停了辆白色的车。
“可是怎么看着不像出租车?”林知夏茫然的被他拖过去上车。
“我知道你要晕车,事先让公司帮我安排的。”
“真的吗?”林知夏似信非信的问道。
一路飞驰!
可是路程不对!林知夏有点晕车,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等她睡醒,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是海滨城市边的一处住所。
几幢白蓝相间的小建筑,有些岁月的痕迹,约莫不是新的建筑。
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在其中的一幢二层楼的小屋前,门前还有一块空地。
院子里。一簇簇的月季,茂密的绿叶下粉红的花蕾若隐若现。隐约的,空气中弥漫了清新的花香。旁边鲜红的鸡冠花高高昂起,角落里还有几盘兰花。墨绿的窄叶稀稀疏疏的洒落下来。小小的院子被收拾的倒也整齐有序。
“你!”林知夏在门口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的?”林知夏气归气,还是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我只是吩咐手下回来汇报一下你家的具体位置,再帮我打点好一切,其实也很简单的。”他摊了下手,悠闲的说道。
“到都到了,进去吧!”他催促道,可是他心头的疑问却更大了,林知夏为什么这么逃避她的家。
可是林知夏只是站在原地,未曾动了分毫。
她有多久,没见到弟弟了。
她好想听弟弟天南地北的胡扯!
她好怀念和弟弟为了点芝麻小事争的面红耳赤!
她好想听到弟弟油腔滑调的叫着“老姐”!
可是眼前她却连迈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是星期一,弟弟应该去学校了,她更不想进去了。
可是,这时,家里的门开了。
穿着一套篮球短袖短裤的弟弟手里抱着个篮球出来了。
“老姐,你怎么回来了?”林小淮一脸喜悦的叫道,随即回头往楼上高声叫道:“妈!姐回来了!姐回来了!”应声而出一个中年妇女。
短发,中等个子,系着兜布,约莫是刚在洗刷,却戴着副宽边眼镜,倒很有学者风范。
“林知夏,回来啦?”中年妇女好似很激动,双手在兜布前徘徊。可是看到林知夏时,却很是不自然。
“嗯。”林知夏应了声,却没有看中年妇女,自顾自进去了。
“这位是——”林妈妈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刚愣了下,不过随即打心眼里开心了起来。
“哦,他是——”小淮一脸激动的说道。
“我是林知夏的同事,顺道过来看望阿姨。” 陈孟森不等小淮说完,忙接了过去。
“林知夏的同事啊,非常欢迎。”林妈妈边说边把陈孟森领过去。
“阿姨,您叫我孟森就好。” 陈孟森礼貌的对林妈妈说道。
林妈妈边走边点头。
旁边的林小淮忙放下胳膊下的篮球也回屋里去了。
一进去就是小小的客厅。
一排的沙发前一张红木桌,上面是一层结实的玻璃。
陈孟森刚坐定,林妈妈就端来了咖啡。
“快些喝吧!”林妈妈一脸的慈祥。
“谢谢阿姨。” 陈孟森接过咖啡。
可是他明显的发觉到林知夏根本就不理林妈妈。
“坏坏,今天星期一,你怎么不去上课的?”林知夏转而问坐在旁边的弟弟。
“今天星期一,你们不也不工作,跑来这里偷懒。”小淮说时,调皮的伸了个懒腰。林知夏真是被气的够呛。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准逃课,不准……”林知夏没说完,小淮就痛苦万分的嚷道:“老姐,你又来了,我都背的出了啦!”对面的陈孟森看到这对姐弟,突然很有想笑的冲动。
“对了,上次的帐还没算呢?”小淮突然想起正事,恍然大悟的说道。
“老姐,你和这个大色狼进展好神速哦,竟然忙着带来见家长了!”林小淮说时,捅了下林知夏的手,开心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呀?”林知夏真是被弟弟的口无遮拦羞的没处躲,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红晕。
“都到这地步了,还那么害羞干吗呀!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姐姐喜欢的,那我也就认定了这个色鬼。”林小淮说时,客气的坐到陈孟森旁边去了。
陈孟森的嘴角微微扬起,算是谢过。
“什么色鬼,快改口!”林知夏慌的训斥弟弟。
“对哦,好改口了,嗯——姐夫。”林小淮说时,朝林知夏吐了下舌头,大有要气死林知夏的架势。
林知夏实在没辙了,忙起身去拉陈孟森说道:“到我房间里去,别听他瞎扯!”
“我觉得和小淮多多交流下感情也挺好的呀!” 陈孟森赖在座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就是,就是,别听我老姐的,咱们要好好增进增进感情。”林小淮说时,伸手拉住陈孟森。
“小淮!过来一下。”厨房里的林妈妈喊道。
小淮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我待会就来。”
“你快去吧!”林知夏忙松了口气,巴不得他快走。
“看来,你弟弟已经很喜欢我这个姐夫了。”他自恋的说道。
“谁是姐夫!不理你了!”林知夏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既然来了,下午先带你去海滩边逛逛吧!”林知夏想起正事。
金色的沙滩,迎面而来呼呼的风声。
林知夏赤足在柔软的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
风声一起,白花花的海浪就哗哗的涨上来,打湿了林知夏的赤足。
风中弥漫着咸咸的海水味道,真实而又粗犷。
有那么一刻,林知夏就静静的伫立在风中,撑开双臂,闭了双眸,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让记忆中的伤痛全都随风而逝,可是真的会随风而逝吗?
陈孟森站在林知夏旁边。
阳光下,一袭白裙的林知夏赤着双足,在风中放飞她的思绪。
飘逸的长发被风拂起,他可以闻到她发间的清逸,就那么一缕缕的缀入他的心扉。
“林知夏!”他柔声喊道。
林知夏并未动了分毫,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和你妈妈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迟疑了下,还是说出口,他要将她心底深埋的伤痛给彻底的抚平。
林知夏突然身体微微的颤了下就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片晶莹的碧蓝,可是林知夏心头的苦涩呢?
“没有。”林知夏平静的看着这片蔚蓝。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 陈孟森轻轻的托住林知夏的脸,看着她迷离的双眼逃离自己的视线。
“没有。”林知夏猛的挣脱开来。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每当我伤心时,对着这片蔚蓝时,我都会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强,你不会理解一个小女孩童年的拥有的。”林知夏说时,指尖微微发抖。
“那么你房间里的布娃娃呢?”他认真的问道。
“对!可是我的童年除了痛苦,痛苦我所犯下的罪恶,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用一个布娃娃害死了我爸爸,除了逃离,再没有其它。”林知夏像陷入无底的深渊。
然后她安静下来。
蹲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她靠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听着哗哗的海浪拍打声和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这样就足矣,不是吗?
晚餐。
一张红木方桌上摆满了菜肴。
油闷大虾、酱爆螺丝、糖醋排骨、清蒸大闸蟹……满满的一桌。
“好丰盛哦!”林小淮口水欲滴。
“孟森,多吃点。”林妈妈微笑着看着孟森,他优雅的姿势,优雅的谈吐,都说明他来自不一般的家庭。况且他看林知夏时关切的眼神是虚假不来的。虽然女儿和自己心结不解,以后有这么一位在女儿身边,自己也放心许多。想到这,林妈妈的脸上泛起舒心的笑意。
陈孟森点了下头,却见林知夏只是低头吃饭不语,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
“老姐,你不多吃点,我可就吃光了!”小淮夹起一个大闸蟹,嘴巴鼓鼓的说道。看起来他的食欲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相当的好。
“老姐,你一回来就是我伙食大改善的好日子,你没在家,老妈就青菜、豆芽的敷衍我,简直是摧残祖国的幼苗嘛!”林小淮一边狂吃一边诉苦。
“小淮这孩子,向来爱胡言乱语的,你别在意啊!”林妈妈又冲孟森歉意的笑了笑。
“老妈!你干吗老说我!”小淮嘟囔着。
“这样挺好的。”陈孟森冲林妈妈礼貌的微笑了下。
“林知夏,你也多吃点。”林妈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林知夏的碗里。
可是,就在那时,林知夏放下了筷子,闷闷的说了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气氛明显的尴尬。
“这孩子,惯坏了!你别介意啊!”林妈妈一脸的不自然,努力的笑容仍然掩盖不住她内心的伤痛。
“没事。” 陈孟森想好了,他该做的事情。
他等着林妈妈收拾好碗筷。
“阿姨,可不可以和你单独聊下,关于林知夏。”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嗯。”林妈妈的手微抖了下。
他跟在林妈妈身后,进了她的房间。
“林知夏好像和阿姨之间有误会。”他想起林知夏苦涩的神情,心里隐隐作痛。
“不是误会,是隔阂,而且已经太深了,我在她心中,再也容下了。”林妈妈说时,眼圈有些泛红,灯光下她发白的几根银丝若隐若现,陈孟森突然感受到了林妈妈心头深深的苦楚。
“我先生和我都是教师,林知夏很小的时候,很调皮也很好动,可是他爸很宠她。”林妈妈说这时,一脸的幸福,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辉,仿佛昨日的美好都在那刻绽放回来。
“有一次,过马路时,她手里的布娃娃掉了下来,她非吵着要捡回来。可是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已经来不及刹车,他爸想也没想就紧紧扑在林知夏的身上。我赶到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林知夏全身也是血,她手里的布娃娃也全是血。”林妈妈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如同遥远的噩梦再现。
“你说,我最深爱的人,就因为一个布娃娃离开了我,我一时间承受不了,我就把她爸买给她的布娃娃全都撕了扔了。”林妈妈不知何时已啜泣开来,旁边的陈孟森从桌上递了纸巾过来。
“那她弟弟……”一想到天真的林小淮,整天都开心的很,和林知夏的性格天壤之差,他有些不解。
“那年,林知夏七岁,小淮三岁,他还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他爸爸死于意外的交通事故,其他的都不知道。”林妈妈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他爸刚走的那段时日,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爸。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每天一看到林知夏都会让我想到那个血淋淋的场景,我承受不了。而且小淮又不懂事,每天哭闹。我实在带不住两个孩子,就准备把林知夏送到孤儿院。林知夏是不肯的,只是扯着我的手没命的哭着,我心里也不好受却也硬生生把她送走了。可是林知夏一走,小淮反而闹的更厉害了,每天哭着要找姐姐,我实在哄不住小淮,又把林知夏接了回来。”林妈妈边说边擦,纸巾已濡湿了一大片。
“怪不得。”陈孟森想到林知夏住处的一排布娃娃,原来是她心中永远的伤口。
那个亲眼见证了最爱自己的人离去的女孩,那些最恓惶的岁月又是如何度过来的!
那个怀里抱着血红一片的布娃娃的女孩又会是怎样的创痛!
还有那个哭着不去孤儿院的女孩硬生生的被带走时,她的内心又会是怎样的惊恐!
想到这,陈孟森的心头涩成一片。
“那后来——”他接着问道。
“自那以后,林知夏就变的很听话,我知道她是因为心里没有安全感,才拼命的让自己优秀,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很累,虽然她从来不和我说……她已经不能接纳我了。”林妈妈此时,悲伤上涌,泪水溢出,眼角的皱纹也似拢了些许。
陈孟森看着心酸。
“阿姨,林知夏会接纳你的,在她心中,你永远都是她最亲的人。” 陈孟森安慰道。
“可是她幼小受伤的心灵已经不能愈合了……我是罪魁祸首……是我的错……”林妈妈一脸的自责,她不知道如何补偿林知夏,每次兢兢的给林知夏准备好东西,换来的只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她们是母女呵!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母女吗?她凄惨的问道。
“阿姨,您放心,事实没有您想象中的糟糕,我想你们只是缺少沟通,不知道彼此的想法而已,我想我可以去转达下您的想法,您也早点休息吧!” 陈孟森说时,起身离开了林妈妈的房间。
林知夏小小的房间里,蕾丝的窗帘被齐整的束起,靠在一角。
林知夏坐在台桌前,对着台灯发呆。
窗外已经繁星点点,夜幕中发出特有的光芒。
“你不应该这样对你妈妈。” 陈孟森走到她旁边,坐下。
林知夏垂首不语,直到陈孟森发觉她的泪水滑落下来,点滴滴到桌上。
“林知夏,你怎么了?” 陈孟森紧张的问道。
“那你有没想过一个七岁的女孩突然间要离开她充满温馨的家去一个陌生的孤儿院时的感受?”林知夏的下巴已经咬出了一丝血腥。
“那个时候,我拼命的求她,让我留下来,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可以再也不买布娃娃,可是我不要去陌生的地方,我求她,我拼命的求她,可是都没用,都没用……”林知夏突然间就泪如雨下,瘦弱的肩呷一颤一颤。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大手轻轻滑过她濡湿的脸庞。
“那段时日,真的是我记忆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日,我甚至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我用我的布娃娃害死了最爱我的爸爸,可是我却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我宁愿当时也一并将我带去了…..”林知夏有些虚的接不上气来。
“我爸爸走了,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带给我安全感的人,可是我却亲手害死了他!我比她更痛!我每天活在罪恶中,我怕有一天我会突然记不得爸爸的模样,所以我把布娃娃放在自己的床前,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可是她竟然把爸爸留给我惟一的记忆都销毁干净,统统不留,可是我不敢求她,我怕她会将我送走……”深深的恐惧涌上了林知夏的双眸。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你妈妈也一直努力着让你重新接纳她。” 陈孟森尽量让林知夏的情绪稳定。
“可是你有没想过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的无助,那刻,她谁都依靠不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没有抛下她!”林知夏依旧情绪不稳,大声嚷道,仿佛要将这么多年心中的所积所怨都宣泄出来。
“那你有没想过,万一哪天你心中的至爱突然离去了,你会怎么办?” 陈孟森大声的问道,他的双手紧握在林知夏的臂膀。他要将她从过去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如果突然离去的是我,你会怎么办?” 陈孟森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面色苍白的林知夏。
一刹那,林知夏止住了哭声,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孟森。
她漆黑的眸子突然间光华骤失。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隐约着,只是不敢再去想这样过于残忍的事实,即使假设也不可以!
许久,她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会活不下去。”是的,她会活不下去!
“那你妈当时也是这个心情,你为何要将她责怪的如此之深。” 陈孟森要敲醒她禁闭的心扉。
林知夏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记忆中,妈妈确实也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只是远远的避开。
记忆中。
阴冷的暴雨迎面而来,明知道妈会来接自己回去的。可是林知夏偏偏就冲进雨中,淋的落汤鸡似的回到了家。当她看到一脸惊恐的妈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回到家时,她的心头说不上幸灾乐祸还是微微的酸楚。
年年的暑假,妈都会带着自己来到那片沙滩,可是自己只是故意的避开,远远的在后面停留,她看得到妈眼里的失落,那是身为人母的伤痛呵。
每晚,自己写作业复习的迟了,妈都会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夜宵,可自己呢?总是找尽理由不吃,难得几回,自己吃了她做的点心,她都会松一口气,幸福的如甜到了心坎……
原来妈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自己为什么连那么点都吝啬的不肯轻易赐予呢?
林知夏的脑海里混乱一片。
可是这是自己的错吗?
当创伤已经在心底深深发芽,很难再连根拔起。
“可是我就不能再接受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办不到……”林知夏说时,只是紧闭了双眼,似在做着痛苦的抉择。
门口,手里端着两碗糯米蛋花汤的林妈妈已经眼眶通红。
“阿姨?”陈孟森不小心看到门口的林妈妈,惊讶的叫道。
“我给你们做了夜宵。”林妈妈说时,勉强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她缓慢的进来,步伐有些踉跄。
她微抖的双手轻轻的把碗放到台桌上。
然后,转身。
“阿姨!”陈孟森突然喊道。
林妈妈怔住,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的吓人。
“林知夏——”林妈妈嗓音发颤。
“妈以前对不住你……你就原谅妈吧……”林妈妈说时,身体发抖,她真的不确定,这个倔强的女儿会给自己渺茫的希望吗?
于是,她转身离去。
下一刻,林知夏却拉住了她离去的手。
“妈——”林知夏汹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那刻是怎么拉住妈的手,是方才陈孟森的那番假设敲醒了自己吗?
“如果你的至爱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林知夏不敢去假想这个假设,因为这实在是过于残忍的事。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痛人心扉的呢?
那刻的决堤就那么的一发不可收拾。
那样的场景,是自己本来就在心中梦了无数回还是…..
林知夏只是趴到了她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林妈妈也是潸然泪下。
这是真的吗?
有朝一日,林知夏竟然也可以如邻家的女儿一样趴在自己的怀中,释放着她的喜怒哀伤。
她有多久,没好好的和自己说过话?
她有多久,没那么尽情的放纵着她真实的感情?
她有多久,将自己的心扉紧紧的深埋起来……
林妈妈的心头悲喜交加,突然的亲情一时间让她有些不适应。
“妈!你们好端端的干吗哭?”门口又探过一个脑袋,却是小淮,两人这才忙止住哭声。
“没事,好久没和你姐聊天,一时说的…..。”林妈妈说时,微揩了下脸际的泪珠。
“有必要那么煽情嘛!”小淮一脸的不解,随即看到桌上的糯米蛋花汤,又高声大呼起来,“老妈,你果然偏心!”
“给你也准备的了,待会就端过去。”林妈妈冲陈孟森抱歉的笑了笑,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她真是没辙了。
“那也不必了,姐夫,你自己有空过来,啊!不好!我的游戏可能快挂了!”小淮突然想到自己的游戏,朝众人挥了下手,忙狂奔回自己的房间。
“小淮这孩子!”林妈妈看着小淮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就这副德性了!”林知夏很有默契的接上,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可是小淮身上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陈孟森一脸的肯定。
“他还朝气?那我就是‘活蹦乱跳’了!”林知夏狂晕。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爱学习。”林妈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慨道。
“他从小到大就没认真学习过,其实他很聪明的。”林知夏一脸的惋惜。
“那你们都没和小淮好好沟通过吗?” 陈孟森有些不解。
“你瞧瞧他那副爱听不听的模样,没气死我就不错了。”林知夏嘟起小嘴,可是眼里透出的确是一副天然的爱惜与恨铁不成钢。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去理下厨房。”林妈妈拢了下耳边的华发说道。
“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林知夏满是关切的说道,原来那些那么远离自己的言语也可以这般自然的从自己口中而出。
一丝欣喜顿时泛上林妈妈的眼角,突然间她神采飞扬的如同往昔的自己。这不是幻觉吧!如此真实的幸福如此真切的发生了!林妈妈在心里已经对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深谢了多少回,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这会只是朝他真诚的笑了笑。
房间里又剩下了两个人。
透过窗幕,夜已深深。
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柔柔的银光屡屡飘落在寂静的夜晚中,发出异样的光辉。
“今晚,谢谢你。”林知夏眼神中太多的太多,只是化做一句简单的谢谢而已,却把满腔的情意那刻只化做简短的几个字。
“份内之事。”他耸了下肩,看到林知夏眉际的隐痛终于烟消云散,他也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谁和你份内份外的!”林知夏嗔怒道,半是含羞半是撒气,小脸粉红,眸中带笑,那刻的风情!他一时间就怔住了。
“林知夏!”他轻声呼唤道,呼吸不知何时已变的急促起来。
“干嘛!”林知夏有股不详的预感。
“我要——”他话未说完,身体已靠近了林知夏,一脸的坏笑。
“你要干吗?这可是在我家!”林知夏有些慌张,故装镇定。
“姐夫,有空好过来睡了——”远远的是小淮在隔壁的大喊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就急急的拖沓而来,看将起来,又是一阵风火流星云的到来。
随即一个脑袋挂在了林知夏的门口,“快点,我游戏要挂了!”随即又一阵风的跑走。
趁这会,林知夏早已正襟危坐,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唉!”他超级郁闷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委屈。
“你弟弟真是杀风景,而且不是一般的杀风景!”他朝林知夏诉苦。
“有吗?我可没觉得呢?”林知夏一脸的得意。
“你好去睡了,有空和我不成器的弟弟多多交流。”林知夏找个理由把他推推搡搡的出去。
“唉!”他郁闷之极。
林知夏家只有三个房间。
陈孟森要和小淮睡。
陈孟森无奈的走到小淮的房间门口。
“姐夫,你过来了啦?”小淮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电脑,双手在键盘上游离着。
小小的房间,一张大床,旁边有张大红的沙发,上面凌乱的放着一团小淮换洗的衣服。
再前面是一张电脑桌,电脑桌右边是一张微长的方桌,上面一大堆的薯片、饮料,角落处摆了几本书,约莫是许久没碰过了,有些灰尘沾在上面。桌下不一的摆着篮球、足球,这就是小淮的全部。
“姐夫你睡床上好了,我睡沙发就好。”小淮边盯着电脑又加了一句。
“还是不要叫姐夫,你可以叫我陈孟森。” 陈孟森坐在床沿,看着小淮的背影说道。
“你该不会付了我姐吧!”林小淮突然猛的回过头,一脸紧张的看着陈孟森。
“你如果对我姐食言,我可不放过你!”小淮很有信心的扬了下他粗壮的胳膊。
“我怎么会付你姐,只是姐夫一时间听起来有点别扭。” 陈孟森的脸突然有些红了起来,无辜的解释道。
“这倒也是哦,那就好。”小淮忙松了一口气,一脸的欣喜。
陈孟森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懒洋洋的问道:“你很喜欢玩游戏吗?”
“其实也还好啦,只不过玩游戏的人狂批游戏玩的差的人是菜鸟的时候超爽!而我就属于那种有资格说别人菜鸟的级别!”小淮说时,一脸的自恋。
“是吗?”陈孟森说时,已走到小淮的旁边,却见他正在玩《诛仙》,正在打妖怪完成任务。
“可以让我试一下吗?” 陈孟森依旧懒洋洋的问道。
“你也会吗?”小淮一脸的惊讶,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略懂皮毛而已。” 陈孟森说时,小淮已站起来让座,陈孟森就不客气的坐下。
林小淮微弯着身子,在陈孟森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玩游戏。
房间里只听得到游戏里的背景音乐和陈孟森的手在键盘上的轻微敲打声。
小淮从一脸的惊讶转而变成五体投地的佩服。
太神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乖乖生的陈孟森打起游戏来却比自己强多了,花了不到自己一半的时间却完成了自己的好几倍任务,直线升级再升级。
“陈孟森,你好强!”小淮狠狠的敲了下陈孟森的肩膀,激动的喊道。
“你不单书读的好,运动也好,力气又大,现在竟然连游戏也完的超级棒!哇塞!我简直太佩服你了!”小淮对眼前的陈孟森简直佩服到家了,扳着手指如数家珍的嚷道。
“还好。”陈孟森说时,却放慢了速度,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平时除了游戏还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吗?”
“还好啦,偶尔去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也就没其他的爱好了!我可不像我姐,书念的超级棒!”小淮说时,脸上又现出骄傲的神色。
“林知夏她确实挺要强的。” 陈孟森说这时,脸上闪过一丝的怜惜与心疼。
“就是,我老姐她向来都成绩一级棒的,只要是她学的科目,都很优秀的,她很聪明的。”小淮开心的说道。
“可是你有没想过,你姐她压力很大,并不是她喜欢念书,你知不知道她考前也会失眠,每逢大考,她都会莫名的难过生病,可是她还要坚持着让自己变的更强!这些你都知不知道?” 陈孟森莫名的生气,音量不自觉的提高起来。
“我姐考前会失眠?怎么可能?她成绩那么好的优秀生也会担心考试?”小淮嘴巴张的老大,很是惊讶。
“你只知道她很强,可是你根本不了解她心底无助的时候,要一个人去面队这些所有的困境,而你呢?整天只是为了这些碌碌无为的游戏虚度你的光阴,你有没想过你姐是多么希望你也能够踏踏实实的去规划你的人生!” 陈孟森不知何时,声音已响得震的小淮的耳膜“嗡嗡”作响。
“就算你游戏玩的再好,可是又有什么用,难道你的一辈子就生活在游戏之外吗?这些你都有没想过?” 陈孟森说时,已把鼠标放下,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床沿边。
他的身上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以前的自己听到这些不厌其烦的说教时,自己要么是扭头转向,要么干脆闭上耳朵不听,可是当自己听到他的一番时,不知是他够大声还是确实说到自己的心头去了,只觉得振聋发聩,如同醍醐灌顶。
小淮一时间大脑“嗡嗡”作响,老姐真的是这样的吗?她那么坚强那么骄傲那么好胜的一个人,也会这样吗?
不过想想也是!
中考前,老姐莫名的中暑,茶饭不思。
高考前,老姐高烧不退,身体莫名的虚脱下去。
还有她大学的那次考试前,不也同样的憔悴不堪…….
可是每次自己问她时,她不都微笑着轻轻松松地说着,没事的吗?
她的笑容美好的如夜晚的星辰般佼好……
难道真的是她骗了自己,一个人奋斗着,怎么可以,而自己还经常无缘由的给她添乱,每次她只会无奈的看着自己笑,怎么可以,小淮的眉头越锁越紧。
自己根本就未曾怀疑过分毫还是自己就真的未曾真正关心过自己的老姐……
而想想老姐又是怎样的宠溺自己的。
平时节俭着,省出零花钱给自己买球衣、球鞋。
第一次拿奖学金,兴冲冲的给自己买球鞋大老远的邮寄过来。
自己逃学不去上课,老姐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还在脑海中镌刻着。
“你有没想过你姐是多么希望你也能够踏踏实实的去规划你的人生!”是呀,老姐应该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踏实的去开拓自己的人生吧!
可是自己呢?小淮生平第一次有点厌恶自己的不求上进加不学无术了。
黑夜中,他只是呆呆的托着下巴,突然之间,他想的好多好多,好似他的人生才刚刚发现一般的混沌与迷茫!
陈孟森重新躺到床上,他今天确实很累了。
回身看下呆坐在椅子上的小淮苦苦作深思状,他不由泛上一股由衷的笑意,这孩子,也确实需要有个人敲瞧他的朽木脑袋了……他想着,不知几时已睡着了。
夜已深,些许的寒意有些袭来。
陈孟森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黑夜中,只有一个大男孩,清澈的双眼闪着异样的闪亮还在苦苦的思索着。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清楚了自己真正要走的道路。
以前的自己,以为张扬自己的个性,所以叛逆离经,逃课,没日没夜的玩游戏,和着一帮朋友就这么的虚度光阴。
可是,突然间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张扬个性原来只是在慢慢的磨灭自己最初的个性。
他有了新的目标了。
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欢快的洒落进来。
约莫一看,又是个大好晴天。
陈孟森伸了个懒腰,随即从床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机。
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了,再看下短信,方总管说公司有新情况,希望自己尽快赶回去,好做定夺。
餐桌上。
每人前面放了满满一碗的汤圆,还有旁边的生煎荷包蛋,隐约中金灿灿的蛋黄微微的泛在外头。
“我妈的手艺超好的,你多吃点。”林知夏温柔的劝道。
他边顺从的点了点头,边想着怎么和林知夏说离开的事情。
“妈!小淮还赖在床上吗?”林知夏奇怪的问道。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匆匆吃了点早餐就去学校了。”林妈妈惊喜中有点难以置信。
“他哪根神经又不对了?”林知夏还是一脸的不信。
“他还说什么以后要真的好好努力了,不再虚度光阴了,说了一大堆,我也奇怪呢?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林妈妈边说,嘴角却荡漾开了舒心的笑容,今天的她好似容光焕发,精神好的很。
“不会吧!”林知夏还是惊讶至极点,随即看向正在专心吃早餐的陈孟森。
“我可什么都没干!” 陈孟森慌的替自己“洗刷”。
“不用想也知道,快说说你对我弟弟实行了什么计,美人计还是苦肉计?”林知夏轻咬了下下巴,调皮的问道,顺时做了个鬼脸。
“林知夏。”林妈妈见女儿有些没大没小的,怕陈孟森难堪,忙喊住。
“林知夏——” 陈孟森突然抬起头,神情有点庄重。
“怎么了?”林知夏有些奇怪。
“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林知夏想到正事,问道。
“方总管说有批大定单要准备接手,希望我们能尽早回去,把相关事宜再确定下。”他的语气有些庄重。
“什么时候?”林知夏顺口问道。
“今天,机票已经预定好了,在9:00。”他说时,看了下腕间的瑞士手表。
“现在几点了?”林知夏慌的问道。
“8点半。”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啊!”林知夏和林妈妈异口同声的喊道。
“这么早就回去,可是我还不想走呢?”林知夏微嘟了下小嘴。
“还是公司要紧,我替你收拾下东西。”林妈妈的手微抖了下,可是依旧客气的说道。
她才和女儿如此亲昵的吃了顿早餐,想不到女儿就要匆匆离去了,心里不舍的很,只是没说出口。
院子门口。
林知夏和陈孟森朝车子走去。
“妈,你回去吧。”林知夏催道,可是心里莫名的伤感,突然她觉得妈也有些老了,是的!确实有点老了,前面的几绺刘海已经依稀的夹杂着银丝了。
“阿姨,真的很对不起,下次我和林知夏再挑时间过来,一定不再那么匆忙了。” 陈孟森一脸的诚恳。
“孟森,你们有空一定要常来。”林妈妈看着二人走上车,眼圈有些发红。
“快点出发吧,时间不多了。”林妈妈催促道。
下一刻,陈孟森已经启动了引擎。
“妈,和小淮说下我们走了。”林知夏的心里难受的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鼻子一发酸,只是皱巴巴的挤出一句。
“阿姨,我们要走了,再见。” 陈孟森朝林妈妈挥了下手,车已启动。
“妈,你自己也不要太累。”林知夏突然伸出脑袋喊道。可是车已飞速前进。
她往后看,只依稀看到妈的手揩了下眼角,随即一晃而过了。
不知何时,泪水已滑过林知夏的脸旁。
突然之间,她好想好想待在妈的身边,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去想就已足以。
原来,她是如此恋家的一个孩子而已。
“女人,就是麻烦!” 陈孟森边开着车,边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呢?”林知夏忙擦了下眼角的泪水,让自己从思绪中淡回。
“不过——这次,还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林知夏认真的说道。
“那你拿什么回报我?”他无赖的说道,林知夏的心结应该是解脱了吧!他舒了口气,心情不由的愉悦起来。
“君子帮忙,应该不求回报的吧。”林知夏铁齿铜牙的回敬道。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君子。”他一边悠闲的开着车,一边大言不惭的宣告着。
“那你拿什么回报我?”他依旧不依不挠,头转向林知夏的一侧。
“我——”林知夏一时语塞,接不上话来。
“干脆以身相许好了。”他无奈的说道,“我可是替你着想哪。”
“你——想的美!”林知夏嗔怒道,可是心头却荡漾着幸福的滋味。
路边的一大片的小白花都盛开的绚烂之级。
还有大片的芦苇,微风中,在轻轻摇曳着柔软的腰枝。
那样的祥和,那样的天长地久!
那刻,林知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因为一个天使已经进驻了自己的心底,虽然这个天使有时一脸的不正经。
“我要做你的守侯专职,守侯你一辈子。”他说时,一脸的认真。
车外是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下,白色的保时捷急驰而进。
他优美的曲线下,一脸专注的看着林知夏。
“不理你了。”林知夏羞的把头转向窗口,心里却全是幸福的滋味。原来,有时,幸福也是如此垂手之近的。那么遥远的,竟然就那么真切的发生了吗?可是,为什么,林知夏的心头还是有点起伏不安呢?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还是……林知夏不想再想了。
“可是我牺牲也很大呀!”他委屈的说道。
“你委屈什么呀?”林知夏有些晕车,此时胃里有些翻涌,不过还是回过头,问道。
可他,一只手悠闲的把着方向盘,却从上到下的盯着林知夏,肆无忌惮。
“你干吗?”林知夏不详的预感又来了。
“你瞧瞧你,还是连高中生的身材都没发育到呢?”他一脸的惋惜,“搞不好,以后和你一起出去,人家会误以为我拐卖未成年少女。”
“我哪里是未成年少女,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林知夏强忍着难受的胃,胡乱拼了一句。
“可是事实明摆着!”他委屈的嚷道。
“我——”林知夏真是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随即只听得哗的一声,车内顿时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喊,“林知夏,你怎么了?”
林知夏吐了,吐的很彻底,把大清早妈妈做的爱心早点吐的一干二净。
然后,迷迷糊糊的一条毛巾轻轻的擦了下自己身上的脏物,再把自己的姿势微微的调整了下以便靠的更舒适。
然后,她就晕晕的睡着了。
以后,当他说起林知夏当时那晕车吐时壮观的场景时,林知夏总是不屑的说道:“是被你气吐的。”
见他没了下句,林知夏一脸的得意。
第三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原本以为这样的幸福就足以,可是许久以后,林知夏才发现,原来愈是在幸福的旋涡里陷的越深,离去时的痛楚愈是翻倍。
公司里又是沸沸腾腾。
公司的股指又大跌,再创新底。
那个远在美国的吴夫人果真不是一般的人。
她的手里依旧把持着正大实业的大半股票。
当她知晓女儿的婚礼场景后,她便开始不计代价的抛售了一部分股票。
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怎么可以让她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呢?
明明清楚着女儿对陈孟森的一腔深情,怎么可以让她这般受到伤害呢?虽然自己对安然和吴泽间的不清不楚有些恼怒,可是为了女儿,她是可以不计较的。
她直接拨通了安然的号码。
如果不想让正大实业近期倒闭,就让那个叫林知夏的女孩迅速消失。
她向来说道做到。
安然很清楚,想到之前的种种,林知夏这个女孩其实也有她独特的一面,怪不得孟森会对她情有独钟。
林知夏理了下最近的文件,却越来越沉重了。
诸多的迹象都表明,正大实业正不可避免的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且她记得安然明明确确的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消失,正大实业的危机将会继续蔓延下去,因为自己生生的将另外一个单纯女孩的幸福给夺走了。
这就是陈孟森为他的选择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林知夏知道公司对陈孟森的重要,这是他爸生前的毕生心血。
陈孟森越来越沉默。公司的困境让他忙的焦头烂额。
他的脸突然间削瘦下来,虽然依旧清逸绝伦的很,可是青色的胡渣扎眼的让林知夏心头隐隐作痛。
虽然他一直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紧的。
可是林知夏知道都是安慰自己的。
自己对公司的业绩是一清二楚的。
正思索着,自己的手机响了,是小淮打来的。
小淮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过来,林知夏很是惊讶。
可是,下一刻,林知夏的手就冰凉冰凉了。
电话那头,小淮焦急的说妈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才知是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现已住院。
“姐,你快回来吧。”电话的那一头,小淮焦急的催促道。
“我马上回来。”林知夏心头大乱。
刚放下电话,却见陈孟森进来了。
依旧很是憔悴,修长的眉际掩不住深深的倦容。他已经很累了吧!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还是不要告诉他,再给他添麻烦吧,林知夏心想着。
“我家里有点事情,这几天要请下假。”林知夏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
“没什么大事吧,要不我陪你过去。”他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够了,况且公司也离不开你。”林知夏说时,整理了下手头的文件。
等到林知夏踏进病房,命运又再一次捉弄了她。
才多久没见,妈就如此的虚弱。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光泽,却只有病态的浮肿,头发已脱落的已有些稀疏了。
“妈。”林知夏刚叫了声,便哽咽了。
“林知夏,没事的。”林妈妈只是微微的笑了下,可是心头却发苦。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是不可医治,可是尿毒症这样的病情动辄就得花大钱,而她们家本来供两个孩子上学,没有多少额外的积蓄。
“妈,不用担心的,医院正努力帮我们找合适的肾源了。”林知夏强忍着哭声说道。其实她的心头根本就没底。
她知道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而昂贵的医药费怎么办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医院不久就宣告找到了合适的肾,可以进行移植手术。可是之前已经花掉了林知夏工作以来的所有积蓄,再上哪一下子筹得那么多的钱呢?可是再拖延下去,对病情只会更不利。
自己已经错失了生命中至爱的亲人,难道要再去承受那样的苦难吗?她办不到。
林知夏的嘴边已起了细小的密密麻麻的水泡。
她是大姐呵!要担起家里的重责,怎么可以让小淮这般害怕呢?
“姐,那个医药费……”小淮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妈的突然病情让这个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突然间成长了很多。
“不用担心,姐会有办法的。”林知夏安抚着弟弟。
可是心头却愈来愈重。
前几天,她已经收到了一张支票。
上面有50万,足够所有的医疗费用。还有最重要的是鲜明清楚的写着离开陈孟森!
正大实业已经濒临破产了!
母亲不稳定的病情让林知夏快要崩溃!
再拖延下去就很难保证手术的成功率!
她不愿意放手自己的爱情!
可是正大实业若果真破产,那几千的员工又将何去何从呢?
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遇呢?
难道他们之间果真只是有缘无分吗?
她不要也不愿就这样放手自己的幸福呵!
可是她又能如何!
母亲的病情再度恶化!小淮已经急的吃不下饭了!偌大的黑眼圈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母亲再一次的昏迷抢救!
林知夏终于崩溃!
想到陈孟森忙碌奔波憔悴下去的模样,她不忍他再这般心力交瘁!
放手吧!林知夏对自己呢喃道。
木然的去交了押金。
然后就是等着母亲手术的消息。
手术很成功,意料之中。可是林知夏却已似被抽走了灵魂。
她要回去与陈孟森告别。
可是她双膝发软,再也迈不出一步。
这是她挪用了那笔医药费用的代价!
这也是她惟一能为公司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然后,生活会依旧,一切都会继续的。
她从来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当她回去说要和陈孟森见面时,心头从未有过的恐惧再度泛起。
她的双膝瘫软无力。
“我们分手吧!”她听到这几个字从自己的嗓子里冒出来,可是却飘渺的不像自己的声音。
“林知夏,你怎么了?” 陈孟森一脸的诧异。
“我们——分手吧!”林知夏再次机械的重复了下,她怕中途她会终止,不可以的!即使万箭穿心,此刻的她也不应该倒下去。
“怎么了,林知夏。”他只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已经不爱你了,因为你的公司已经快破产了,在你身上我找不到我未来的幸福,你知道,我一直很现实的。”林知夏把头扭向了另一侧。她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巴,只是没觉到痛楚而已。
“我不信。”他摊了下手,为什么她飘渺的嗓音此刻会这般残忍,残忍的让他难以置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们分手吧。”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林知夏摇摇欲坠,可是她并没有倒下去,既然注定了伤痛,不如一次就痛快的结束,好把所有的苦难都一次了解了。
“怎么可能?”他依旧是没回过神来,还是他根本就不愿回过神来。
“那我要走了。”林知夏说时,起身就要离去。
“我不信。”他只是直挺挺的挡在林知夏面前。
“等到你哪天再当上大公司的总裁时再来找我吧!”她的声音虚渺的如此不真实,可是却残忍的掏空了陈孟森的所有,像一把利剑直挺挺的插入他的心脏。
“我不信!”他一口回绝,不让她就这么离去。
“陈孟森!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她突然大声吼道,她觉得那刻,自己已经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疯狂举动了,只觉得要这样的快刀斩乱麻,才不会再下一刻就更改自己的决定!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
她第一次那般的冲他怒吼!
即使以前自己将她伤的那般无助,她也只是赌气的不理自己!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那么毫无预兆,和自己说分手!
他不信!他也不愿去相信!
可是她就那么生生的说要和自己分手!
他俯下去,将她揽在怀中,窒息的吻着她,好似要将她生生的融入自己的体内。
窒息中混杂着血腥。
那个吻那般深那般长,他不愿就这样撒手让她离去!
她也不愿就这样放手自己的幸福!
她宁愿就这样在窒息中停驻一辈子!地老天荒!
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奋力挣脱开来,然后狠狠的煽了他一个巴掌!
她记不得自己是煽在他的左脸还是右脸,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出的手,她只是大声喊道:“陈孟森!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已经不爱你了!”然后她看到他眼里泛起的绝望,那是从未有过的。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呵!
她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因为哪怕只要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就会改变主意!不让他受这样的伤痛!
她不知道身后的他又是如何!
她只是毅然的起身往前走,越走越快,转过一条街,再疯狂的跑过两条长街,然后她蹲下去,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哭了有多久,她记不得了。
只是当她已经流不出泪水时,她的双眼已经晦涩的很痛很痛!然后全身空荡荡的,像没有灵魂的驱壳!
那刻,她难过的快要死去!
可是她没有死!
她以为她会撑不下去!
可是她撑下去了。
林知夏回到母亲的病房里。
母亲已经睡着。
病房里只有小淮坐在床前。
“姐,你还好吧?”小淮见林知夏憔悴的快要虚脱了。
“小淮,最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妈已经没大危险了,就麻烦你照顾妈,你只要记得我没事的就好。”林知夏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生气。
只几日不见,林知夏的眼神就已失去了先前的神采,呆呆滞滞的犹如在地狱里轮回了一圈。小淮心里很是难过,可是姐姐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的。
他点了点头。
这时,林妈妈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妈——”林知夏不自主的发酸。
“林知夏,你受了很多苦。”林妈妈说时,眼圈也不自禁发红。那么昂贵的医药费,都是林知夏一个人搞定的,其间她又是如何周转过来的,她只字未说。可是单从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当初自己也坚持着不要再医治下去了,可是被她一口回绝。还有那个陈孟森都没来过,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林妈妈想到这,心里很是不安。
“妈,我和小淮说过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要换号码,你们只要相信我过的好就可以了。”
“那——陈孟森他——”林妈妈有些惊讶。
“我们分手了,所以没有必要告诉他我的行踪。”林知夏说时,硬是没让泪水淌下来。
然后,她去了一个新的城市——上海。
她其实走的并不远。只不过她不想让陈孟森知道自己的任何消息。
所以她甚至都没告诉弟弟小淮自己去了哪个城市和自己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只是定期的给家里汇钱。
她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工作,然后拼命的加班。除了她想早日把那五十万中的曾经挪动了的款项给凑好后,原封不动的退回给原来的主人,她不知道自己空下来会怎样的空洞与荒凉。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难过的撑不下去。
结果她发现生活还是继续。
只不过她的心头永远是空荡荡的,好似被什么给掏空了,再也回不来了。
偶尔深夜中,她会想到他的脸庞,想到泪留满面,然后混着咸涩的泪水沉沉的睡去。然后第二天起来再没命的上班、加班。
来到这个城市的一年多三个月后,林知夏终于把那笔钱凑回原数,寄了回去。
好似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林知夏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突然就不可遏制的想着他的一切。
他应该和吴小姐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应该把公司扭转乾坤了吧。
还会想着自己么?想到这,林知夏的心头泛起了沧桑的苦楚。
原来了任是曾经相爱如此,他们也只能无能为力而已。
第四章 失落的天堂
一晃三年,林知夏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老气。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整理文件,和客户洽谈项目。
然后下班回去。
公司里的任何人都觉得林知夏是个奇怪的人物。
这般风华正茂的女子,本该是爱情的季节呵!
范东东尤其觉得如此。
她是林知夏君子之交淡如水里的一位女君子。
下班。
林知夏最迟出来,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
漫无目的的走过繁华的街市,透过澄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整齐的排列着,角落处有几个布娃娃不经意的堆挤着,像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如今,她可以坦然的去面对儿时的噩梦,可是那个抚平自己伤痛的人此时还好吗?
天空很是阴郁,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霏霏细雨。
初春的季节,飘在身上还有些发凉。
林知夏只是穿了一套单薄的职业裙装。她的秀发已经很长,只不过被她死死的盘起。光洁的有些压抑。林知夏固执的认为她不需要任何的改变。
大街上行人有些稀少,出租车一时间似乎也消失了影迹。
林知夏只是站在路口,有些发呆。
自从几年前,林知夏经常会毫无缘由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接下来又往何处去。
迎面而来一辆车子,林知夏边发呆边挥了下手。其实她没看清那辆是私家车。
她呆滞的挥手打车。
可是车子竟然也停了下来。
估计车主本来是解释一下的,摇下车门,可是就一刹那,两人都惊呼起来。
“林知夏!”
“沈风!”
于万水千山中,于芸芸众生中,就那么的相遇了。
林知夏觉得自己那刻有些狼狈。
坐到车里许久,车内的暖气才让林知夏有些回过神来。
一身黑色的西装,挺拔的脊背,棱角分明下,依旧干净温和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离开自己有多久了,林知夏突然很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他看着林知夏,几年不见却愈发单薄了。
为什么在她的眼里找不到幸福的滋味,相反却只有难以弥和的创伤。她不是应该和陈孟森在一起的吗?怎么跑到上海来了?越来越多的疑问涌上沈风的心头。
在前面的一家咖啡厅坐定。
沈风看着林知夏,只是发苦。
这么多年,自己打拼,终于在经济学界有一席之地。有多少资深导师介绍的将门虎女,可是自己一口回绝。因为他的心头早已有了她的影子,再也挥之不掉。
明知道她喜欢的是陈孟森,自己还是那么固执的坚守着自始自终一个人的爱情。
可是他愿意。
可是,为什么再见时分,她会落寞的如此之深,仿佛她的生命里已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林知夏,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他抬起头,深情的看着林知夏。
“还好,你呢?”林知夏打住了发呆,转而问他。
“我一边读研,一边跟着导师做项目,最近刚刚要参加一个长三角经济规划研讨会,没想到就这样碰到了。”他不胜感慨,可是更多的却是惊喜。
“陈孟森呢?”他转而问道。
“我和他三年前就分手了。”林知夏平静的说道。虽然心头还是灼痛了一下,可是至少她可以平静的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分手?”显然大出了沈风的意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嗯。”林知夏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也挺好的,我也挺好的。”林知夏努力让自己装了个笑容,可是发觉很难,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
“你们一定经历了什么?”沈风盯着林知夏。
“没有,只是发觉不合适而已,只不过以前幼稚的太过固执而已。”林知夏依旧平静的没有波澜起伏,像在诉说着许久以前的一个故事。可是只有沈风知道其间要怎样的艰难苦顿。
“那我还有没有机会?”他认真的问道,看着林知夏苍白的脸颊,他就心头大痛大痛。自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在最艰难苦顿的岁月,一个人去承受那样的痛楚。他自责的不可以原谅自己。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了,我想现在我已经陌生的都不知该如何再去爱一个人了。”林知夏如实说道,苍凉的心止如水。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坦诚自己。可是,说出口的却是那般无力。
“可是我愿意去尝试。”他像在宣誓般的庄重。
“我怕会让你失望。”林知夏直言不讳。他温柔的笑容还如大学时的美好,可是自己怎么可以再将他伤一次呢?
“我不怕。”他的笑容依旧干净而且自信。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夏在公司就收到了一大束产自荷兰的郁金香。
99朵灿红的郁金香,淡白的满天星围衬着,发出雍容的光彩,天蓝的丝带花随意的扎束着。
“郁金香耶!”范东东大声的嚷道,恨不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让林知夏想起以前的同学李沫沫,许久没联络了,不知道她现在又怎样了。
“来自荷兰的,直接空运过来的,要多贵啊!林知夏,你果然真人不露相嘛!”范东东半是惊讶半是调揩。
“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林知夏边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浪费边在看公司的一个新项目。
却被上司叫了过去。
原来是一笔新的贸易业务,要去大学的城市。
林知夏只是点了点头。
下午,沈风会来接自己。
林知夏刚走出公司的大门,沈风早已停着车在等自己了。
随行下班的范东东又是一脸的坏笑。
“林知夏,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要好好想想你的将来了,要不然真搁大了可就不好嫁了。”这是东东的至理名言,而且她自己也正努力的践行着这一黄金定律。
林知夏想起每次回到家时,小淮都摆着一张臭脸,看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自己,确定左右无人,林知夏又是孤身一人时,才“语重心长”的劝说道:“老姐,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出阁我真怕你嫁不出去了。”然后惨不忍睹的做无奈状。林知夏只是微笑。她知道即使如此,小淮也小心翼翼的避了那过于敏感的话题。原来,时间果真会让一个人长大的,就比如弟弟小淮。
“发什么呆呢?”范东东碰了下林知夏的胳膊,然后大呼上天不公,“为什么你这么一个小呆瓜也会掉到那么大的金龟,这世道果真不公啊不公,想我范东东怎么说也是‘一枝梨花压海棠…….”说时却已准备和林知夏告别了。
林知夏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坐到车内。
“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你那个同事还真行,能把你逗笑。”沈风像是建议又像是期待。
“她挺像我以前的一个好友的。”林知夏想起东东夸张的表情,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过几天要出差去杭。”林知夏突然说道。
毕竟这是留下她伤痛最多的城市,她真的要去吗?她秀眉微蹙,有些犹豫。
“恰好我最近也有个学术会议要去那,不如就一起去吧?”他提议道。
“嗯。”林知夏本想拒绝,可是看着他这般诚恳,不好意思再回绝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