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父》江海溪

26、第 26 章

　　秋辞因为中毒愈深，整个人的意识近乎麻木。

　　他撑着身体艰难抵达了海岸，成宇扶着摇摇欲坠的他急切道：“你必须尽快回去医治！”

　　宋闻山也濒临虚弱，嘴唇发白，面上毫无血色，他用剑硬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秋辞被成宇搀扶着，三个人艰难地朝着渔村的方向走。

　　“不知道另外一拨人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现在回来了吗？”成宇看向远方村子方向。

　　从他们这里走回村子，还有很长一截。

　　“使用传信符问问他们……”宋闻山语气虚弱对成宇说。

　　“好！”成宇暂时松开秋辞，摸出一张符纸，用灵力迅速在纸上写下传信内容。

　　这是云岚仙宗特制的传音纸，成宇写完内容之后，很快地，符纸上浮现出那头传过来的字迹。

　　“他们已经回来了，现在在村中等我们。”成宇忙说。

　　“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位置……”宋闻山快要站不稳了，每说一句话都格外费力。

　　“好。”

　　成宇又迅速传出指令。

　　三人再难前进，原地等待着援手的到来。

　　半盏茶之后。

　　回村的四人看到了立在海滩边的宋闻山等人，加快速度赶过来。

　　薛漓发现秋辞双腿被血浸透，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痕，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给他服下。

　　“这个是止血的灵药，你赶快吃下！”

　　秋辞吞掉之后，虚弱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大家又发现宋闻山的异状，弟子忙问：“宋师兄，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我的情况比秋辞好一些，只是身上被抓伤了一点。”宋闻山弱弱回应，“我们出海时遇到了人面的水怪，那水怪的爪子上有毒…！”

　　“人面的水怪？”薛漓那组的一位弟子道，听着宋闻山的描述觉得熟悉，“莫不是人面水妖？此物生活于深海之中，长着人面，身体带毒，那得赶紧将毒逼出来！人面水妖的毒必须在半日之内从身体逼出，否则将会毒发身亡。”

　　薛漓早些时候也在专业的书上看过对此妖物相关的记载，听上去确实很像人面水妖，催促他们：“那赶紧回去解毒。”

　　一行人先回到村中找了一处空着的居所，决定暂时在此安定下来。

　　大家合力忙活了整整半个时辰，终于帮秋辞和宋闻山将体内的毒逼了出来。

　　宋闻山状态比秋辞好一些，毒被逼出来之后，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苍白。

　　秋辞情况不容乐观，他失了很多血，双腿被包扎之后，暂时陷入昏睡。

　　“是我的问题。”

　　宋闻山为大家讲述完方才海上的经历，不禁懊悔起来：“如果我有先见之明，早点离开，也不至于让大家都身受重伤。”

　　宋闻山：“秋辞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薛漓看看地铺上熟睡的秋辞，面向众人，“眼下，还是想一想该怎么解决海里那些人面水妖。”

　　薛漓从宋闻山那儿了解了他们之前遇险之事，继续问他：

　　“你刚刚说回岸的路上，遇到小岛般大小，却看不清真身的怪物，它是在什么地方出现的？”

　　“我们出海的位置前行大约三十里。”宋闻山答。

　　成宇一想起最后遇到的那个大怪物，至今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不幸不幸啊……邪门的事情全让我们给遇到了，我们最初出来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天气也没有什么变化，没想到最后竟然遇到那些接二连三的危险。”

　　薛漓保持思考，听着对方描述，脑子里努力搜寻着这般描述的怪物形象。

　　然而没有，她根本没印象。

　　她看了众多关于凡界有所记载的妖祟的书籍，却没有一个和他们刚才所说的贴近。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薛漓好奇的心态高过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她当即站起来：“不如，我们再去海中探探虚实。”

　　“啊？……可是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旁边风期说。

　　众人透过窗户，望见外面的天色，远处的海上渐渐变得昏暗，这个时候再出海，对他们的观察和行动都十分不利。

　　“不如今晚先休整，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宋闻山伤情刚救治，实属有心无力。

　　“好，明天再去。”

　　薛漓重新坐下。

　　-

　　当日夜晚，众人待在房间里休息，大概是子时，外院突然响起喧嚷的人声。

　　从声音判断出外头来人众多，与此同时窗户外倒映着火光，大家猜想莫不是这儿的村民回来了，连忙出门去看。

　　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走在外头的村路，看衣着和背上负着的包袱，众人更加确认是这里的村民。

　　人群中几个村民分出，朝着这边屋子走过来，见到薛漓一行人，为首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问他们：“这里是我家，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云岚仙宗弟子，奉命前来此地除祟。”宋闻山答。

　　“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天师！太好了，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周围的村民闻讯纷纷赶来，院子里顷刻之间聚集了很多的人。

　　“天师来了？！”“我看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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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围聚，现场一时间热闹非凡，跟之前冷清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婶，我们同伴受伤了，目前暂时在您家落了脚，如有打扰还请见谅。”薛漓对妇女交代道。

　　“不打扰不打扰！寒舍狭小简陋，诸位屈居在此怕是还会受委屈！”

　　“那不如到我家去吧，我家就住在隔壁，正好空出了好几间屋子。”

　　旁边一个牵着孩子的村民热情地邀请。

　　说这话的村民姓何，大家都叫他何叔，何叔旁边立着何婶，也热情地附和着，邀请他们去家中休息。

　　“那便多有叨扰了。”宋闻山拜谢。

　　一行人去隔壁何叔家落脚，薛漓临走之前准备去看看秋辞情况。

　　门突然被推开，秋辞从屋内走出来。

　　“你怎么样了？”薛漓问他。

　　“好多了。”秋辞声音还有着些许的虚弱，但他的脸庞和嘴唇都恢复了血色，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

　　方才院中大家的对话他听得清楚，他决定跟大家一同去何叔家，毕竟是小组行动，待在一起有利于之后事务的商榷。

　　秋辞对大家：“自行走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好。”

　　-

　　众人在新的住处落了脚，待在何叔家堂屋里，屋内屋外此时仍旧聚集了很多村民，大家得知他们前来，家家户户纷纷过来探望。

　　村长也来了，他将今晚大家成群结队回来的真相告诉他们：

　　“我们是在三天之前离开渔村的，因为每月晦日连着的那三天，我们都不能待在村子！”

　　“为何不能？”宋闻山觉得事有蹊跷，其他人也都认真倾听。

　　村长渐渐目露惊恐之色：“因为这三天，海中的怪物会随着海水被冲到岸上！密密麻麻的妖怪在这几天会占据整个海滩，渔船都无法下海，要是有人经过海滩边，那怪物还会爬过来抓人！”

　　村长：“不过好在那怪物怕晒，在岸上待不了多长时间。这几天正是怪物出没的日子，我们的渔船不敢开往海中，也没办法出海，再加上大家担心村民尤其是村里的孩子受害，就决定，每月的这几天全员撤离村子，先去其他地方避难。”

　　村长：“而今日正好时间结束，我们便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

　　宋闻山回想起今天海内遇到的大片大片的人面水妖，它们怎么都杀不尽。

　　他意识到，原来它们只有在固定的时候才会成群结队地出没。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风期举起手，转向宋闻山，“我们不是分了两批船出海吗？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们受到了袭击，而我们没有。”

　　“对啊。我也想问。”薛漓同组另一位弟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薛漓托腮沉思，提出她的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航行的方向不同？我们航行那一带没有潜伏的人面水妖，所以我们就没遇到？”

　　村民们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天师们在说什么，但感觉他们在商讨解决之道。

　　宋闻山最后说：“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们之后亲自验证。”

　　众人一拍即合，决定明日继续行动。

　　-

　　夜深了，村民各回各家。

　　房间里大家围坐，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按照村民的说法，下一回水妖到来的时间，距离现在大概有一个月，目前的关键似乎是帮助村民解决水妖祸患，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在这儿待一个月吗？”

　　有人提出疑问。

　　“留在这儿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干等着。”宋闻山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留心一番周边的异样情况，再开展一些其他的调查，比如，这个村子为何会受到水妖之患。”

　　“是的……”一直久未发言的秋辞发了声，沉静面庞被烛火映亮。

　　他提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你们不觉得，这儿有很多疑点需要我们来解开吗？比如，为什么人面水妖会出现在特定的海域？而为什么，它们每个月固定的时间才会出现在岸上？”

　　“是了。我也在想这些，疑点挺多的。”薛漓附声。

　　“确有蹊跷，接下来，我们便着手调查。”宋闻山目光深沉，转向桌上的灯罩。

　　-

　　第二日天亮，在村民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之前每月晦日人面水妖聚集的地方。

　　“大概就是这一片海滩，从这儿到那边，都有分布。”村民指给他们。

　　村民走后，众人站在海滩边观察。

　　岸上并无任何异样，可能是因为海水涨潮时，海滩上的痕迹都冲刷走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看上去一切正常。

　　众人沿着海滩向前搜寻，秋辞目光落向更远之处，看到一支高高悬起的杆。

　　他小跑过去，见那是一艘搁浅于岸上的船，那个杆是船上的桅杆。

　　船身看上去十分破旧，腐朽的木板塌在船体，其上还生长着霉斑。

　　船像是废弃在这里的，从外观上，弃置的时间至少一年以上。

　　桅杆上悬着一面破布，像是船帆，随着海风轻轻地飘起一个角。

　　秋辞突然发现布面上残存着一些符号，连忙跳上船身，将那帆布摘了下来。

　　破旧发黄的帆布展开，他看到上面散乱画着的符文，很快辨认出那是什么。

　　他连忙挥着手，对现场其他人喊：“你们快过来，我有了发现！”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秋辞将手里的帆布展示给在场的人：

　　“这上面的符文，是镇魂符。”

　　沐卿云之前给他的一本符篆书里有过此符文的记载，他还学习了里面的一些内容，这个镇魂符他会。

　　薛漓对符术了解不多，忙问：“此符文有何作用？”

　　“用作镇压冤死的魂灵。”

　　秋辞跟大家阐释：“人在冤死之后，魂灵找不到归宿，会在生前生活过的地方，或者死亡现场久久徘徊，时间多则几十年，而镇魂符就是防止魂灵四处巡游，符文镇压的方圆十里范围，冤魂无法靠近。”

　　“但是。这面帆已经破损，符文不全，功效全失。”秋辞强调这一点。

　　宋闻山接过秋辞手里的帆布，捋顺细细看了一番：“确实是这样，我们去问问村民，或许能找到一些什么线索。”

　　他们接着回村子，询问镇魂符的事情。

　　路上遇到何叔，他提着一些海捕的工具，即将准备出海。

　　宋闻山跟他打了招呼，拦下他询问：“那边海岸有一艘破了的船，船上为何会有此物？”

　　宋闻山询问的同时，将手里的帆布展开：“还有，此物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是……”

　　何叔看着那东西，陷入了艰难的思考。

　　秋辞注意到，何叔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何叔终于想起了什么，答道：“这个是去年年底的时候，蓬莱一位天师留下来的，他说此物有安镇魂灵的效果。”

　　“他为什么会给你们这个？”秋辞问。

　　“是因为，去年年底开始，海上就已经出现了水妖。”

　　“从去年就开始出现？”

　　“对。”何叔点头。

　　问到这儿，众人面面相觑。

　　-

　　从何叔道别之后，大家走在一起商议。

　　“你们听出何叔话里的问题了吗？”秋辞将自己所见坦诚，“水妖本是一种妖物，但是为了镇压它，却用了镇魂符。”

　　“请细说。”宋闻山停下来，一脸正色看着他。

　　秋辞：“镇魂符是用来镇死魂灵的。”

　　秋辞：“但他们却拿来镇水妖。”

　　“太奇怪了，我也有种感觉……这村子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成宇忍不住说。

　　经过这一发现，大家都开始有了这样的感觉。

　　“那么，现在回村子调查。”宋闻山当即决定。

　　“不行。”

　　秋辞摇摇头，沉着声音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甚至觉得，靠我们去向村子一些人打听一些事情，可能等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何出此言？”宋闻山询问。

　　“你们注意到了吗？在我们来这里之前，蓬莱仙宗也派人来过这里，解决同样的问题。”秋辞严肃面向大家，“但直到现在，问题仍未得解。”

　　“这是不是说，村子里的人一直有所隐瞒？所以导致问题的根源一直没被发现？”薛漓提出此种猜测。

　　“对。”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调查？这样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进展非常慢。”薛漓是个急性子，她不太喜欢一点一点扣墙皮似的解决问题。

　　“兵分两路如何？”宋闻山提议说。

　　“既然直接到处去问的话，肯定得不到结果，要不我们兵分两路，各自找相关线索，这样效率比之前快一点。”宋闻山看向秋辞，“你觉得呢？”

　　“可以。”秋辞觉妥，眼下，只有采用这样的办法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就这样。”

　　宋闻山开始分组：“秋辞，薛漓，成宇，你们一组。其他人跟我一组，可以吗？”

　　“可以。”

　　大家对此没有异议，兵分两路，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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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辞这一队去村中搜集线索。

　　“秋辞，我怎么感觉，自打从海上回来之后，宋师兄对你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变化。”

　　去村子途中，成宇站在秋辞旁边，同他谈及此事。

　　“什么变化？”

　　秋辞对此并不敏锐，但旁观者清，他想听听。

　　成宇实话实说，内心想法一贯坦诚：“我也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感觉，他变得没一开始那么熟络了，本来一起并肩作战之后的话，关系应该会更加亲密，但是，好像，师兄却更加冷漠了些。”

　　秋辞不言，沿着村路目不斜视向前走。

　　薛漓已经走在他们前方很大一段路，秋辞也加快步幅跟上：

　　“无须在意，咱们继续调查吧。”

　　他觉得这些是真是假都不重要，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