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父》江海溪

25、第 25 章

　　秋辞对于宋闻山所说，竟一无所知。

　　师尊早已经知道了，还和宋闻山打过照面，但是自己却对一切毫不知情。

　　不过，他转念一想，师尊好像也没有必要跟他讲起这些。

　　他们只是师徒关系。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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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闻山说到这里，不禁更加缅怀起几年前和沐卿云于桐花镇共抗蛇祟的事情，和秋辞分享：

　　“大概六年前，尊者刚出山之时，下山的第一件任务便是帮我们化解危难。当时我们在桐花镇处理蛇祟，不料多次遇到危险，险些丢失性命，幸亏尊者及时现身，救我等于危难之中。”

　　“当时，共赴危难之时，我便被尊者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尊者心怀怜悯，虽然并不是我们的师父，但对每一位弟子都视若己出，关怀备至，一次又一次出手相帮，一次又一次，不惜以舍以自己的灵力救治我们。”

　　“因此，在这之后，我便立下了这样的志向。”

　　“我一定要在比试会上大展身手，得到拜尊者为师的机会。”

　　“我想成为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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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

　　当宋闻山亲口对自己说起这些的时候，秋辞情绪一时间变得复杂，心里涌出一缕一缕的酸涩和难过。

　　最后，他也没说其他的什么，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以表祝福：

　　“愿你能实现心中所愿。”

　　站在同门的立场上，他似乎，是应该这么说。

　　“谢谢。”

　　宋闻山对秋辞称谢：“我一定会尽力的，也期待能在碧溪峰与你相见。”

　　宋闻山说完，轻身落到另一段船头，继续留心着周围的异动。

　　这次秋辞却分了心，不再像之前那般专注。

　　因为听了宋闻山方才的话，他的心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罩着一层近似失落或是类似的情绪。

　　他垂着眼睛看向面前海面浮起的涟漪，心中也仿佛不再平静。

　　像被风吹过之后，起了一层平息不下的波纹。

　　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因为不舍吗？……

　　可是……师尊不是一直都还在自己的身边吗？新试会不还是没有开始吗？

　　他被一种不应该有的失望占据了理智。

　　他兀自陷入思考时，船前行一段距离，突然海面“砰”一声炸开水花。

　　那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一个人面怪物从水中冲出。

　　那怪物有着人上肢一般的骨架，趴在船头，接着往船身靠近，整个过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秋辞这才猛然从失神中抽离回来，大喊“危险”的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剑，仰身向后躲避的同时，一剑斩向那怪物。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突然降临的危机，众人连忙成戒备之势，立在船的另一头。

　　秋辞足尖点着船身退后，见那怪物被伤以后头颅沉下去海中。但很快，它又抓上船身。

　　秋辞长剑挥斩而去，一道剑风掀起，这次劈砍在那怪物的头上。

　　那怪物的脑袋表面像褐色的树皮布满褶皱，有着模糊的五官轮廓，大口张开，内里的牙齿密密麻麻而又尖锐。

　　秋辞发现它有着人一般的身体，身体两侧长着像人一般的手足，肢体被斩断两只之后还剩下三只。怪物的身体像是被拼凑组合而成，因为它的肢体除了有和人身近似的手和足，还有黏滑的，灰色的像是触手般的东西。

　　它们牢牢扒在船身上，似乎想上船。

　　秋辞发现，这怪物此刻浮上来的不只有一只。

　　在他将方才怪物击落水中之后，船头又浮上来了三四只。

　　船身不大，此刻受到重力开始倾向一侧，宋闻山对成宇：“你想办法将船稳固好，我和秋辞来对付那个妖怪！”

　　“遵命师兄！”

　　宋闻山食指和中指合并，指端划过剑锋。

　　瞬间，剑身上流淌着金色的符文，他一剑直刺那怪物的脑袋，被带着灵气的剑刺伤之后，那怪物的头上留下了裂痕，坠入水中。

　　宋闻山一击毙敌，秋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够。再加上宋闻山的剑是灵剑，其力量天生就要胜过普通的剑，而秋辞的剑用作防身之用，并非灵剑。

　　只因他目前修为不够，沐卿云跟他说过，只有他修为达到新一个阶层，才能够驾驭更高阶的武器。

　　在两人的合击之后，那些怪物都松开肢体坠入海中，海面上浮现出大片诡异的像墨汁一样的暗色。

　　不过这还并未结束，因为在它们坠落海中之后，更大的麻烦发生了——

　　他们的船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但并不是那种左右剧烈的摇晃。

　　而是伴随着上上下下的振动。

　　“我的天呐！——船底下——”

　　成宇负责船身稳定，感觉到船似乎向下沉，开了透视之目，视线穿到船的底部。

　　当看到下方的景象时。

　　他面色刷地惨白。

　　此刻，船的底部，大片大片的、长着人类面孔的怪物牢牢吸附在他们这艘船的船底，与最开始他们击败的那些怪物稍微不同，这一次冒出来的一批，每一只的尺寸足足有好几个人身黏合在一起那般大，他们同样有着人一样的面孔，身体左右延伸出长手和长足，一些肢体带着残破的骨肉，露出森森白骨，仿佛是用人类的头颅和活人的躯体拼凑而成的。

　　他们在到达船底之后，肢体牢牢地粘附在船体上，众人脚下，船的水线开始向上升高，船整体开始逐渐下沉。

　　越来越多的重量坠在了船身上。

　　海水很快要灌入船中。

　　“师兄，船要沉了！”

　　成宇焦头烂额，三人之中，宋闻山是唯一能御剑飞行的人，成宇的灵器不具有飞行作用，而秋辞同样还没修到能御剑飞行的灵丹期。

　　成宇焦急：“我们现在要不要赶紧逃？！！”

　　“现在离开不可。”宋闻山看上去并无他那般慌乱，提着剑看向面前海面，“这水中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妖祟，它们尚未得到解决，之后会危害其他渔民。”

　　灵剑是他的武器，而一旦御剑而飞，就意味着他将失去武器，只能徒手作战。

　　“可是这怪物数量这么多，还藏在海中啊！”成宇看着海水即将漫上船沿。

　　“我水性好，可以下去和他们作战。”秋辞这时候出声。

　　“你要进入海中？”宋闻山吃惊。

　　“只有深入水中才能够查探出他们的底细，也才能近身作战。”秋辞扬起手中剑，面向海中，“师兄，成宇，你们二人站在高处应战，我入海中正面迎击。”

　　说罢，秋辞当场跳入了海中。

　　船身此刻完全被水漫透，宋闻山捏剑诀之后，剑身骤然变得庞大，号令成宇和他迅速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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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辞入了海，他的旁边，方才乘坐的小船向着海底迅速地沉了下去。

　　嗅到了鲜活的灵力气息，水怪开始齐齐地朝秋辞这边游过来。

　　秋辞的剑在身前绕了几圈，画出几道术纹。

　　“除妖，灭破！”

　　海水卷出一阵旋风，形成一圈连着一圈的白浪，将那些怪物一时间卷进了漩涡中。

　　秋辞接连使出相同的剑诀，漩涡越来越大，形成了一场小型的风暴。

　　怪物被卷入其中之后，被碎成了无数残骸。

　　周围的水域渐渐变得浑浊，被染上了深色，导致他渐渐不能轻易视物。

　　在正面迎击着那些怪物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后腿袭来一阵强烈的痛感，转头一看，在后方，乃至周围四面八方的地方都围满了一团团阴影。

　　数量之多，像水中群居的动物。

　　然而他们分明和人长得如此相像。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先前名单里也并无相关介绍，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群起攻之的情况，一时间竟只能靠徒手搏杀来应敌！

　　秋辞只身入海中，面对这般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只能选择以蛮力冲破重围。

　　就在这时候，几道金柱接连打入海中，将围堵他的那些怪物轰开。

　　他意识到是上方传来的支援，趁着面前的怪物暂时从面前退去，他迅速冲出了包围圈。

　　而后，继续同那些怪物抗衡。

　　周围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浑浊。

　　他的双腿传出一阵阵钻心的痛感。

　　他不知道的是。

　　鲜红的血，正顺着他的双腿流出，飘散在海水之中，与混沌的墨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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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上空宋闻山和成宇的视野也变得浑浊一片。

　　“下面的景象完全看不清了！秋辞在哪儿？！”成宇惊呼起来。

　　“他处在一片混乱中，我们已经不能看清楚下面的景象，要支援他很困难。”

　　“那该怎么办？！”

　　“这怪物不难解决，我们今天既然来了，就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消灭。”

　　宋闻山说着，手里突现出一只瓶子，他接着从瓶中倒出一粒黑丸吃下。

　　这是能让他在水中清晰视物，同时能帮他在水中坚持一段时间的药物。

　　“你在这儿看着，我下去，周围有什么异常动静，或者我们要浮上来的时候，你就下来接应我们。”宋闻山安排道。

　　“好。”

　　转眼，宋闻山跃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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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辞视觉完全不管用，只能凭着尚在的听觉和感知辨别着周围的环境，并随时保持警惕，防止怪物趁乱偷袭。

　　一只怪物的手抓住了他的腿。

　　接着是好几只。

　　它们拖着他迅速下沉。

　　他挥剑乱斩，感觉到抓着他的手松了，开始努力向上游。

　　他需要游上海面换一下气，然而又一批怪物朝他前赴后继抓过来，他看不清晰，只看到无数团凌乱的黑色影子，在他眼前扰动。

　　于是他用尽全力挥着剑，再度将逼近的东西斩碎。

　　面前一道光芒穿破浑浊降落，光芒里，他看到了宋闻山。

　　宋闻山对他传音：“你我二人合力，今天必须把这些东西全部解决了！”

　　宋闻山来到现场之后，催发术法，冲入那群怪物中。

　　宋闻山修为深厚，很快地，就将面前那一批怪物轰散，一招连着一招，看上去不出多少工夫，他们就能将这里的怪物全部解决。

　　秋辞想，现在来了援手，他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宋闻山在潜心战斗，所以现在他不能急急忙忙冲上水面换气，他得帮他。

　　于是掣着剑，和他一同加入阵营。

　　上空，成宇发现下方的海域变成了深黑色，已经可以想象两人在水下激战有多么激烈。

　　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才能上来。

　　正焦急等待着，远方海岸线，突然飘来一阵幽远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张口说“啊——”，声音拖得很长。

　　接着，一圈圈涟漪，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荡了过来。

　　怎么好像有人在唱歌？……

　　成宇仔细倾听，那声音似乎从遥远的海岸传来，声音很低沉，像极了起风时的微微海浪，一圈一圈缓缓荡过来。

　　似歌非歌，十分诡异。

　　他心里的本能让他不得不保持警惕，他注意着声音来源的动向。

　　直到海岸线上，出现一道阴影。

　　那阴影像是一座岛屿，朝他们这边正一点一点地靠近。

　　而那缥缈的歌声，似乎也正是从那岛屿上发出来的。

　　不妙！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总感觉很危险，况且现在海下秋辞两人还在混战，要是他们的灵力耗光了，待会儿再遇到什么危险无力抵抗就麻烦了，他们三个人都得玩完！

　　成宇决定先通知大家撤退，御剑连忙贴近海面，同时对下方的两人传音：“快上来！有大危险！”

　　混战之中的两人同时收到了这声提示。

　　宋闻山听罢却并无多少反应，继续在怪物群中厮杀，秋辞忙传音问他：“成宇说有危险，我们是否要先行离开这儿？！”

　　宋闻山面不改色，面前还有一批，他打算将面前的一切清空：“他经验尚浅，有可能是判断错误，况且周围并无异常动静。”

　　秋辞觉得成宇在海上，观察的视角和发现的情况比他们要清楚得多，清理掉面前的一批怪物之后，他再次对宋闻山：“我觉得应该上去！成宇在海上，肯定看到了我们没法看到的东西！”

　　秋辞话音刚落，两人识海里同时飘来成宇的急切呐喊，这一次比之前的提醒要更加急切。

　　“你们快点出来，不然来不及了！！”

　　秋辞相信成宇的判断，再度对宋闻山喊，直接催促：“走吧师兄！”

　　宋闻山突破缺口，看了看下方还剩下一片的怪物，这才游身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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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水的那一刹那，发现天空骤时间变得阴沉无比。

　　成宇站在剑上，急急忙忙地催他们：“快快快逃！！！”

　　两人同时发现了异常变化。

　　不远处，海面上，一大片黑色的，像是小岛的东西，正极速朝他们这边游过来。

　　宋闻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天幕变得暗沉，低低压下来，瞬息之间，周围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上了御剑，连忙冲向前来的海岸方向。

　　而这时候那一团岛屿离他们不过一里的距离，秋辞开眼远望，看得一清二楚。

　　那团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岛屿。

　　而是一团黏附在一起的、由各种各样的断肢残骸、海中动物的尸体，甚至一些像是人类的肢体堆积成山的一个怪物。

　　那怪物庞大如山，比先前海中的那些要大出几十倍！

　　宋闻山也看清楚了。

　　而此刻那庞大的怪物速度越来越快，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急速朝他们这边游了过来！

　　宋闻山开始使出全力御剑，加快速度。秋辞站在最后，手中的剑仍未入鞘，继续保持戒备姿势。

　　突然，空气中传来之前的“啊”声，声音震颤，尖锐得快要刺穿人的耳膜。

　　正御剑的宋闻山突然喷出了口血，与此同时，他们的御剑速度减缓。

　　秋辞发现宋闻山后背有抓伤，那是刚才海中和怪物交战的时候被伤的！

　　秋辞发现，自己的腿上也有。

　　他虽然没有吐血，但此刻双腿血流如注，他膝盖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

　　“中毒了，那水中怪物竟然有毒……”秋辞心道。

　　宋闻山回头看了看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大怪物，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们快就要被抓住。

　　“我和成宇全力应付那怪物，你专心御剑便可！”

　　秋辞强打起精神，以术做防御之界，隔绝那怪物的声音。

　　那声音被隔开之后，方才他们心头那种不适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一些。

　　成宇站到秋辞身后，准备和他一同防御，那怪物的身体接连朝他们飞来残骸，攻击夹杂着人骨、腐烂的海中生物，秋辞强撑身体加大防御力度，同时掣剑刺出：

　　“剑出！”

　　剑带着光尾刺中了那怪物的身体，那怪物速度才稍稍减缓了些。

　　成宇见秋辞身体摇摇欲坠，惊见他们脚下踩着一大摊血迹。

　　那是从秋辞腿上流下来的，一路流到了宋闻山的御剑上，留到了成宇的脚边：

　　“秋辞……你……你流了好多血！”

　　秋辞似乎仍未洞察自己受了严重的伤，咬着牙依旧目不转睛地面对着不远处的东西。

　　宋闻山专注御剑，忍着痛拉快速度。秋辞的剑刺入那怪物身体之后，因为灵力不支，再无力作剑诀将自己的剑收回。

　　他们飞速逃离海上，或许是被秋辞所伤，那怪物的游动速度慢慢缓了下来。

　　终于，在他们视野中渐渐缩小。

　　秋辞消耗了全部的力气，双腿传来强烈的痛楚。

　　他终于坚持不住了，腿一弯，跪在了剑上。

　　成宇惊喊着去扶他：“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