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穆纳塔的子民 ...
-
战争的规则编写在灵魂中，败者成为战火的余烬，而胜者则涅槃重燃。
这便是多数纳塔人自古以来的信仰。
传闻在来自南方的原野、大陆的西边一带，高耸古老的建筑、来自遥远的诗歌高声传唱、仙灵自在翱翔的天际，那才是穆纳塔人最初的故乡。
某天，凛冬的主人将自己的爪牙伸向了这片日渐繁盛的国度。
残酷的战争，降临在宛若天堂的纳塔帝都。
作为高傲的战争之神柏洛娜，当然没有理由任凭一个长年玩冰的老太婆在自己的雷区上玩蹦迪。
野兽尚有领地意识，狂狮会将那群妄自尊大的蝼蚁尽数撕碎。
原本也应该要这样的。
只可惜至冬的愚人们使出计谋，掠夺了纳塔女王的神之心，并将其封印于那不勒斯圣山的山脚下。
而穆纳塔的子民，终究逃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套上沉重的锁铐，烙上耻辱的印痕。
曾经绿荫盎然、充满生机的绿地，如今早已因为柏洛娜的侵噬之炎而成为焦土，眼睛所望之处，再无生机。
残壁断桓上，铭刻着穆纳塔子民们对于战争女神的最后一丝念想。
顶着头上高挂于空中的艳阳，感受着空气中难以忍受的高温，波奇尼拉突然有点莫名怀念至冬刺骨的寒风，他松了松领口有些过紧的领口，将脸上漆黑的面具摘了下来。
身上那件繁重的风衣早不知道被他扔去哪里，指尖缓缓抬起，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的稀少的可怜的水元素。
“这鬼天气真不是人待的，您说对吧？“教官”大人？”
一旁打扮华丽、挺着满是酒水和肥油的肚子的男人忍不住低声抱怨，拿出手帕擦了一会流出汗水的宽厚额头，只见那名奴隶商人搓着手，贼笑着靠近面色略显不耐的波奇尼拉。
“哎呦，这位伟大的小贵客，不知道您?”
波奇尼拉轻轻撇了身后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眼，警告的低语从齿缝间嘶声响起。
“少套近乎，愚人众办事，还不知道规矩吗？马库斯．希多尼斯．傅可斯 。”
马库斯感受到身后那一众愚人众债务处理人们投来的不善眼神，似有眼前这个瘦弱黑发青年只要一声令下，分分钟可以把自己当卷心菜切的气势，赶忙识相的往后退了几步。
“当然、当然，您要找的人属下一定在今晚给您找出来，就是埋在圣山也立马挖出来给您！”
?行吧，有点自信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埋的人到底会是谁了。
波奇尼拉将袖口上闪着银光的冰雪图纹亮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笑了出声。
“喔，那可最好不过了?毕竟，愚人众可不像阁下有着大把的悠闲时间来享乐，对吧？”
将鱼饵抛出去后，波奇尼拉毫不留恋的转身，对着那群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的债务处理人冷声下达指示，神情难以看清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接下来我自己处理，你们不用跟来了。”
“可是阿蕾奇诺大人?”其中一名下属颇为为难的开口，但他只要一抬起头，和眼前的青年对上眼后，惶恐让他不得不服从的垂下头。“但凭“教官”大人吩咐。”
波奇尼拉早就知道，什么重大任务、师傅叛变，那都是多托雷和皮耶罗绊住他的借口。
前者是一直想把自己抓进实验室的病态执着，而后者?
他是真的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悄悄的在几条空无一人的巷道内避开巡逻的愚人众士官后，波奇尼拉站在了一道毫不起眼的老木门的门口，准备要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最后他选择将背贴在门上，身子缓缓下滑，跌坐在沙地上，垂下头。
“师傅，您能不能……”
能不能，原谅我？
就在他感慨的望向头上的夜空时，下一秒，身后的门突然猛的撞开来，搞得猝不及防的波奇尼拉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狼狈扑街。
挣扎着要起身的瞬间，凌厉的杀气夹杂着破风的声音，笔直刺向自己的要害。
波奇尼拉反手甩出一直别在腰间的匕首，向着身后大手一挥。
严密的丝线闪烁着湛蓝的光芒，将那些锐利的刀刃挡了下来，落在地上的金属声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呼出了一口气后，听到身后传来的哼笑声，波奇尼拉头疼的转过身，将手中的匕首完美的在掌中转了个圈，插回腰间的暗袋里头，拍了拍身上的尘沙后，望着眼前虽然被岁月磨砺出了痕迹，但仍然神采奕奕的年长女星，勾起了唇角。
“好久不见了，师傅。”
凡尼特尔双手环胸，眯起了金棕色的双眸，居高临下的说道。
“确实好久不见了，狗徒弟，怎么？想起我这个师傅平日对你的“关爱”，要来代替愚人众惩罚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参杂了各种奇怪元素的对话，波奇尼拉只是摇了摇头，扬起手中用麻绳编织的小提袋。
“你看，师傅。我可连一个人都没带，深夜独自一人前来探访，还带着至冬的伴手礼?总不会要我抱着露宿街头吧？”
瞪着眼前将“师傅妳不会这么过份对吧～”的表情演绎出极致的波奇尼拉，像是有些无奈，红发女子，终是松开了口，大拇指朝着门后比了比。
“滚进去吧你，油嘴滑舌的家伙。”
像只泥鳅一般迅速溜进来的波奇尼来熟门熟路的坐在了矮沙发上，尚未完全脱去稚嫩的面容狡黠的笑着。
凡尼特尔反手锁好门锁后，走了过来，重重坐在了波奇尼拉对面的椅凳上，对着依然在傻笑的黑发青年，挑起一边的眉头。
“怎么，笑不够啊？”
波奇尼拉连忙干咳了几声。
“……徒弟不敢。”
克鲁尼·凡尼特尔呵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撑着下颔，玩味的说道。
“狗徒弟你可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喜欢玩套路的家伙，不愧是皮耶罗看重的新星啊。”
貌似有被侮辱到。
波奇尼拉皱起眉头，细细打量起凡尼特尔目前的状态。
人是瘦了点、憔悴了点，倒也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往昔别于腰间的神之眼似乎换成了灰扑扑的小玻璃珠?
等等，灰扑扑的小玻璃珠？
“师傅您……改用邪眼了？”沙哑干涩的嗓音从唇中吐出，波奇尼拉直直望入金棕色的双眸深处，表情略有些阴沈。
摆了摆手，凡尼特尔为自己倒好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后，毫不在意的淡淡说着。
“早换了，有什么问题吗？”
凡尼特尔嘴上这么说着，暗地里已经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柄。
只要情况不妙，她就会率先动手。
之所以会跟波奇尼拉周旋，更多是想让狗徒弟自己把情报吐出来。
但如果狗徒弟想搞事情的话，虽然思想奇葩脑回路颇大，倒也不是那么难搞。
琢磨片刻言语后，波奇尼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凡尼特尔说道。
“请不要再使用，可以的话，交给我带回去吧。”
凡尼特尔冷下脸，声线压下来几分，手指轻轻敲起杯缘。
“喔？波奇尼拉，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还以为你不打算放过我，要把我绑去至冬赎罪呢。”
“凡尼特尔?妳可以选择逃走，或是留在妳的家乡持续抗争。”黑发青年平静的回望着她，篡紧的掌心隐隐发汗。“但唯有邪眼，妳绝对不可以使用。”
“狗屁！”凡尼特尔耻笑出声，下一秒，闪烁着红光的刀刃，从波奇尼拉的身旁迅速一闪而过，没入了他背后的墙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波奇尼拉，举起你的武器。老娘从不打弱鸡和傻子。”
携带着滚烫高温的弯刀再次恣意妄为的劈在波奇尼拉身前，迫使他不得不勾起腰间的匕首来抵御，钢丝交织，与轻薄的刀尖发出刺耳的噪音。
本就狭小的空间布满在凡尼特尔挥刀瞬间便尽数支离破碎的矮桌和沙发碎片。
仅靠邪眼，就使出了恐怕连斯卡拉姆齐(Scaramouche)都不得不有所防备的力量。
该说不愧是教育出“教官”的债务处理人吗。
波奇尼拉猛然转过身，抬脚一跃，指尖在半空中拨动，带有水元素气息的钢丝应声收紧，袭向凡尼特尔毫无防备的后背。
“收线。”波奇尼拉沈声喝道。
感受着凡尼特尔身上诡谲的压迫感，波奇尼拉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几分。
必须赶快结束掉。
原因无他，“邪眼”是至冬国度近期发展出来的最新科技，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和正统的“神之眼”雷同，可以让使用获得近似于神之眼的力量，令原先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也能操纵元素之力。
但相对的，这样强大的力量，代价就是自身的寿命。
邪眼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更何况凡尼特尔手中的，并不是完整的“邪眼”，而是多托雷的“实验品”。
与其是派波奇尼拉来处决叛徒，不如说，这份任务倒像是协助回收“邪眼”给博士的同时，既能收了多托雷的人情，又能了解“邪眼”真正的价值。
ㄧ举两得。
“你根本不懂。”凡尼特尔死死盯着波奇尼拉，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眼中的疯狂逐渐濒临失控的状态。“亡国之仇、故友之恨，穆纳塔凭什么要成为至冬的阶下囚！凭什么我们就得接受烙印、成为一辈子的奴隶！”
“凭什么！”
伴随着凡尼特尔尖锐的怒吼和质问，不停的挥舞手中的弯刀，似乎要将这些年的怨恨和委屈，全都发泄在手中的武器上。
也因此，当波奇尼拉的钢丝朝她逼近、捆绑住她的手脚后，弯刀应声掉落在地上，凡尼特尔跪倒在地上，咳出血沫。
像是早已放弃般，她虚弱的睁开眼，看着被波奇尼拉从地上拾起、脱离自己掌控而失去耀眼光芒的邪眼。
就在凡尼特尔认命的闭上眼，向着自己的女神祈祷狗徒弟待会看在师徒情面给自己痛快时，捆绑在关节处的丝线突然松了开来。
“……狗徒弟，你有病吗？”
低着头将手中的钢丝收好，波奇尼拉微微一笑。
“指不定其实是师傅您用邪眼过度、脑子坏了也说不定？”
凡尼特尔愣了一下，望着波奇尼拉愉快怼完自己后一路哼着小曲收拾客厅残骸，露出了极度愉悦的笑容。
“哎呦师傅！别打了别打了！要死狗啦———”
作者有话说第3章 3.穆纳塔的子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