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门》岁长青

11、第十一章

　　这一日，同好友们骑马出游的唐国公府大公子甫一回到自己的院子，立马就有机灵的仆役捧着温热的巾子来给他擦脸。

　　李建成摊开双手任凭侍女为他更衣，只感觉满身的风尘终于一清，他闭目问道：”我听闻近日府内住进了一位不知底细的女郎？”

　　垂手等候在一旁的于金忠——李建成奶娘的儿子——低眉道：“回大公子，小人已打探了一番，此女是三娘子结识的友人，有一些来历和手段，不仅哄得夫人允她借住府内，还勾得二公子和三公子日日往三娘子的院子跑，听闻是在捣鼓什么精油和胭脂。”

　　李建成皱了皱眉，追问：“此事祖母知晓吗？”

　　“老夫人虽抱病，但毕竟是咱们国公府的老祖宗，凡事哪能越过了她去？”于金忠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那人来的当日夫人就禀过了老夫人，老夫人慈悲心肠，一听那女郎与家人失散、又无家可归，便也点了头，说也不过是给口饭吃的事。”

　　“祖母心里自有成算。”李建成点点头，又想起近日同好友们饮宴玩乐之时风闻的只言片语，“你方才说什么精油胭脂的？”

　　“是的，小人的姐姐这几日经过三娘子的院子时，也时常闻到一些花香果子香气，还有女人和孩童的笑闹声传出。”于金忠的姐姐配给了厨房二管事的儿子，也在唐国公府当差，干的是奉送吃食的活计，因此有机会在府内四处走动。

　　“是了，我这几日在外头也碰到过柴绍，他说母亲叫人送了一些精油之类的给柴夫人，说是三娘捣鼓出来的。”李建成想起柴绍巴巴地过来道谢的模样，嘴角不由牵出了几分不屑，“不过是些女人家的脂粉，无需在意。

　　想必那女人哪是什么三娘的好友，只怕是家中有些脂粉方子的小户女，养在家里做些替三娘扬名的差使，二郎三郎若是喜欢，便由得他们去，难道唐国公府还供养不起几个公子的兴趣开销了？”

　　按照李建成心底那不足为人道的想法，当然是这几个弟弟都沉迷于这些妇人之事才最好，难道唐国公府还养不起几个吃白饭的公子吗？若是下面的弟弟们太长进了，他才要发愁呢。

　　——不过，他才是唐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就算是他们长进又如何呢？最后不都是成为他这个未来唐国公的助力？

　　李建成将这些抛之脑后，理了理新换的衣服，抬脚往外走。

　　“去拜见祖母吧。”

　　.

　　李世民兄弟俩素来一前一后的顺序掉了个个，李世民慢悠悠地跟在李玄霸身后，反倒是李玄霸兴冲冲地回过头拉着李世民往李三娘的院子里走。

　　“二哥，你说今日云姊姊又会给我们展示些什么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些好吃的。”李世民回味了一下云青青捣鼓出来的食物，什么石板烤肉、炸鸡、辣条等等，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再一次在心底感慨：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国家能有这么琳琅满目的吃食做法，更不知道云青青究竟是什么出身，能够手握这么多足以传家的方子——总不可能是厨师吧？

　　李玄霸也不由得口舌生津，但他很快压下了口腹之欲，继续之前的话题。

　　“黄纸显露血色、伸手入滚沸油锅、丝绸吸引纸屑、草木灰加羊膏制皂……”李玄霸报菜名似的报出一连串云青青做的戏法解密和科普实验，眼睛闪亮地道，“这些神奇的现象背后竟有如此道理！我觉得这些和圣人之言一样重要，也应当传世，不知为何我竟没有听过，先生也不曾谈论过。”

　　“或许是如今这些道理还没有如成书？所以我们也无从学起？”

　　“那我想当成书的第一人。”李玄霸的眼神满是坚定与憧憬。“二哥说以后要做最厉害的大将军，那我想将这些有趣的知识写成书！”

　　“哈哈哈哈，好极了！以后我们兄弟俩一文一武，做文武里面最厉害的人！”李世民高兴地拍拍弟弟的肩膀，把李玄霸拍得一个趔趄。

　　兄弟俩打打闹闹地进了门，一见到又并排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云青青和李三娘，李世民上前豪情万丈地复述了一遍兄弟俩的雄心壮志，李玄霸小脸微红地躲在哥哥的背后，目光羞涩，李三娘非常捧场地表示赞同，而云青青抿着嘴角微笑：

　　不枉她的一番苦心啊！

　　这些日子她挖空心思复现那些科学小实验，不就是为了引起未来的唐太宗的注意嘛。虽然结果好像有点偏差，李世民更喜欢她拿来作为吊在驴子前头的胡萝卜——《西游记》全集的电视剧，但没关系，虽然没有李世民，李玄霸也很好！

　　他聪颖敏锐又沉静稳重，既对科学有旺盛的好奇心，又有非同一般的学习能力，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最重要的是，作为唐国公府的三公子，他不需要为钱财发愁，有充分的研究经费！

　　综上，这简直就是天选的科研人才啊！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他先天不足的身体和早夭的生命……

　　云青青盘算着忽悠李家人去找孙思邈来给李玄霸调理身体的可能性，只要李玄霸活得更久一点，在他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的过程中，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他应当会筛选出合适的人手——试问那个科研带头人不带几个助理和学生的呢？这样，科学的火种或许就又多了几颗。

　　如果早夭是李玄霸既定的命数，那至少，如果他学有所成，他的心血比起其他人更有机会传世。

　　更多的，云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

　　又做了一个科普小实验之后，云青青照例拿平板给古人们放了一集《西游记》。

　　猴子的魅力是无穷的，相比起第一天所有人一跳三米远的惊恐，如今房里的主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站得远了看不见的人也使劲支着耳朵听。

　　一集播完，李世民窜起来比划了一段拳脚功夫，惆怅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武师傅才能教我孙大圣这般的棍法……”

　　云青青眼前一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天策上将自阵前策马而来，反手掏出一根棍子杀出去的画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云姊姊，你说什么？”听着片尾曲的李玄霸依稀听到云青青说了什么。

　　“没什么。”云青青甩了甩头，试图将画面忘掉，于是她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我想好好学习一下你们的官话和文字，可否请三公子担任我的老师？”

　　“我、我吗？”李玄霸又惊又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我才开蒙不久、而且我才七岁……”

　　“孔子不是说过吗？三人行，则必有我师。”云青青诚恳地看着李玄霸的眼睛，“我虽年长，但在此事上，你可为我师，而你想了解的科学我比你多知道一些，所以我也能当你的师傅，我们可以互相当对方的老师，这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第一次被人在一件事情上当成大人如此郑重以待，无与伦比的责任感顿时袭上了李玄霸的心头，他郑重地允诺：“云姊姊放心，我一定会用心教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云青青举起右手，李玄霸想了想，也举起手和她击掌。

　　“一言为定！”

　　“咦，三郎你在和云姊姊说什么小话？我也想听！”耍完了一套猴拳的李世民凑了过来，却只得到了两人微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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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出去玩，差点交代了。
当电梯卡在23楼高空、电梯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肉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