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幽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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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那个莹白无暇的可爱男孩，变了一副模样。
“烁，你来了！我的书包好重，你帮我拿嘛！”含撒娇地向门外的男孩说，男孩很熟练的接过那个沉重的背包，似乎已经是习惯。可抱在手上时明显有些吃力。
“你每天书包里都带了什么呀？这么重？”
“当然是书啦，我可是好学生，谁像你每天书包都没带书。”
“……”
我惊呆了，定定的站在教室门口。隔壁四班，一位很高的男孩靠在教室外墙上，手腕外侧有一颗红色的痣。
许烁。
我一下子就想起在二年级办公室里，曾看到过的那个名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烁”字怎么读，只知道这个字属于那个坐在窗边的，安静可爱的小男孩。
而现在那个男孩换了一副面孔…
那个男孩发现了我，我连忙跑开了，横冲直撞地跑回了家。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来得及开门，眼泪忽然滴答滴答的流。
连言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能接受含的改变。
我都不知道她竟然已经变成了我眼中的那种表面好，其实很坏的学生。
但早在分班之后就什么都变了吧？
男孩走了，朋友远了，先是我看不起她，后来是她嫉妒我，之后是恐吓我，然后是我堕落，直到现在我又站了起来…
我还是，还是忘不了她的那一眼…
升旗台时的那一眼。
她盯着我，死死的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那双好看的杏眼涨红，像是要把我撕烂、吃掉。
可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曾经那么好…
明明我一直以为，昔日的情义，对我们都很重…
我以为…我们当时应该算是和平分手的…
原来最后……都只是我以为吗？
反正现在，她已经不是二年级那个羞涩可爱的女孩了吧…她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了……
都是我。
对不起……
*
六年级上册，因学生谈恋爱人数越来越多，家长举报，老师发现多例，校长开了一节讲堂，并通知各班主任严查班级纪律。
方形米白色音箱里传来校长严肃的声音，声音很大很响，与教室里的讨论声混杂。
那段时间流言更甚，说得最多的是“老师抓早恋有加钱”和“这次抓早恋活动是因为我看见含谈的男朋友，心生嫉妒，向校长举报”。
呵，真是什么坏事都和我有关。
当然，流言也不是全无道理。
我在学校的影响力是人尽皆知的。作为一个即使在普通班还能一直跃居年级前五的优秀生，连含都不能保证一直保持的名次，可我却堪堪稳住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可怕程度，现在想起来，我在当时好像还被人叫做“作业帮”来着。
因为这样我与校长当然是熟悉的，所以他们怀疑我举报，表面上看也不是毫无根据。
老师也是，就算是以前，学校也不止一次两次警告同学们不要早恋，老师们也听着做做样子，抓几对“杀鸡儆猴”。反观这次却异常认真，不管成绩好的坏的，在班里有职位没职位的，是不是和老师关系还不错的，抓了一大堆。
含和许烁…自然也在里面。我路过窗台，透过玻璃，向办公室里望了一眼。
办公室另一边窗的窗帘拉着，像四年前那样昏暗，两个学生站在一起，一个是过去，一个是回忆。
*
“陈辞，你是不是贱啊！就凭你也配跟我抢许烁？”含的声音很尖锐，几乎刺破我的耳膜，我陌生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和四年前那个杏眼的小女孩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被抓的情侣如果再被发现还在一起是要全校通报的，所以许烁和含自然是分了。
我异常平静地从洗手间的角落里走出来，那时我是陪着言一起来洗手间的，所以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我甚至和她的姐妹们杠起来，含作势要打我，是言拦住了她。
言很高，几乎和许烁一般。
含不敢拿她怎么样，于是她用同样嫉妒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眼睛血红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想起升旗台的那令我刻骨铭心的画面，
我差点晕过去……
含前脚刚走，我就哭了起来，像有一颗石头梗在咽喉，酸酸的、涨涨的，那些已经积累已久的苦楚，催着我的泪雨似的流起来。
三年前形同陌路，我从来没能放下这段友谊。
“……言希…”
我呜咽着喊言的名字，脚下一软，坐到地上。
“是不是我就该消失…啊……是不是我就该去死！要是、要是我当时没有得意忘形，是不是她就会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啊！言希……”
言扶着我也蹲下来，用手背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痕。我看着她，她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
我也没有说话…也许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揭开罢了。
即使我当时没有得意忘形，但含也已经进入了那个班级，她终究会遇到那些人，也终究会做出那些事……
可是…要是没有我，结局，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一点吧？
一定会的吧？
*
言很温柔，她把我送到了家里，细声的安抚我，还说明天早上会来找我，和我一起上学。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得更猛，我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白色校服被我浸湿，我忽然很害怕她也会和含一样，在我茫然无目标的未来里，某一天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幽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