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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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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赶紧转身,在空中一抓,边趁乱下台边重新戴上。
“柔宁姑娘!”
“柔宁姑娘再来一首!”
“再唱一首!”
“美人儿!爷还要听!”
还唱?都去死吧!老鸨适时拦了过来,我刚想谢她,就听她说:“得了得了,都过节了,再唱一首罢,啊。”
“不行不行!要唱你唱!”
“哎哎哎!你这死丫头!你若听话,下次贺图那小子来了,妈妈不要他钱,怎么样?”
我拗不过,竖起三个手指:“你再给我加钱,三倍!”
“哎呦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快唱吧!”
这就答应了?老鸨不是最抠的了吗?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我才这么说,谁知……!
唱什么捏?最后一首了,我安慰自己……那么,就《何日君再来》吧!
好花不常开(停唱阳关叠)
好景不常在(重擎白玉杯)
愁堆解笑眉(殷勤频致语)
泪洒相思带(牢牢抚君怀)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节选)
唱完后我只想赶紧换身衣服,拿着钱财和远山离开。然而总是事与愿违,一阵凉风从楼外吹来,我脸上那不牢靠的面纱,也是唯一的遮羞布再一次——飘、走、鸟!
台下人群沸腾起来,大概是以为特意这么安排的!不过我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赶紧抬头寻找远山的身影。
“小姐!抓住!”远山就是我的英雄,总是在关键时刻现身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他站在三楼,一手握一条绸带,底端打了个死结,抛向我。
我坐在结上,感觉自己就像在拍电影,刚才的慌张焦急忽然全都不见,体内热血膨胀,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
“抓紧了?”
“抓紧了!”
我又享受了一次“空中行”,台下人群全都仰头看着我,那些黑黑的人头离我越来越远,我忍不住笑起来。
运输成功后,我一把抱住远山,可再一看到冲上来的老鸨和打手们,我就笑不出来了。
“远山,快!”这老鸨反应确实快,趁着众人愣怔的当口,已经带着一群劲壮打手追到了二楼。我和远山则奔回柔宁的闺房里,屋里像是被洗劫过,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卷走了,而正主儿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此时我要是再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就是天下头号傻瓜了。根据推测,柔宁应是和她的情哥哥贺图事先约好,打算在七夕晚上私奔。不料我和远山突然出现,她索性将计就计,趁我演出的时候脱身而逃。这贺图也够有手段的,连花魁都能拐走。只是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贺图,与我本身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现在,实践证明——不义之财,不可贪啊。
还好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眼看成败就此一举。远山最后一次环顾四周,又再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拉着我冲到了窗前,一手抱起我,跳上窗台,趁着老鸨他们冲上三楼前,拽着事先固定好的绳索,双脚踩在墙壁上往下走,把我缓缓放在了二楼的窗台上,然后顺着旁边的楼柱子滑下一楼,此时我们抬头看到了三楼房间窗口边气急败坏的老鸨,整个过程惊险非常。
“哈哈哈……太刺激啦远山!”我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拽着远山乱跑。
“小姐……”远山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显然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刺激。
此时的我们早已逃离虎口,来到京城近郊。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只能听见草丛树木间一些昆虫的鸣叫。
这一天儿,当真过得精彩离奇,运气也是好的不得了;其实不止这一天,这几天的经历比我前世二十年所经历的总和还要惊险刺激。可是刺激完了,我们还有更严峻的问题需要解决。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逃跑的事:“远山你……不会真的偷了人家东西吧?”
“小姐,你也不信我吗?”远山哀怨地看着我。
“我当然信你,可是……”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本来也不稀奇,可我心里却有些不安,感觉是冲我们来的。穆家吗?还是青楼的人?远山也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条件反射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拉了我就要藏起来。
马车停在我们附近,车夫下来道:“云罗小姐,远山公子,老王奉大少爷之命来接二位,请上车吧。”
我和远山面面相觑,远山却变了脸色:“大少爷?”
车夫还未回话,只见马车的车帘一掀,一个青年男子的脸露了出来:“云罗别怕,是我。”
“你是谁啊?”我拽紧远山的衣角,他把我推到他身后,像鸡妈妈保护小鸡崽一样,我顿时全身都充满了安全感。
“云罗,你……”那男子直直地望进眼里,神色又惊又痛,“你不认大哥了?”
大哥?这什么跟什么呀?难不成是……我向远山求证,远山却不看我,只是用我从来没听过的冷漠口吻对男子道:“小姐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男子听后一震,将车帘放下,很快地跳下车来,走到我们面前。我还是躲在远山身后,只探出小脑袋瓜来看他:“你、你到底是谁啊?”
男子想走近我,但远山不肯让他近身。他回答得无奈却诚恳:“云罗,我是你大哥贺图呀,我是来接你的。”
贺图?!我手颤颤指着他:“你就是贺图?带柔宁姑娘私——逃跑的贺图?”
***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若有朝一日,我可以重返21世纪,我一定要把我在这里的经历写成一部小说,叫《大清穿越志》神马的,一定能吸引不少读者。
此时,我身处“岳氏武馆”中一个小庭院里,百无聊赖地翻着《岳飞传》,两眼时不时地瞟向远处的练武场,那里有一群学员在徒手对练。
自那晚“巧遇”我“大哥”后,我和远山便暂时住在了这里。这个自称是我大哥却素未谋面的贺图,原是穆恬的长子穆贺图。我知晓后自然是不答应和他回去,但眼下已无去处,且贺图也并不打算把我接回穆家,我们便姑且随他去了他习武的武馆。当晚我又缠着远山讲离开京城前“我”和穆贺图之间的关系,这才有所了解。
穆贺图就是那穆恬的侧福晋唐氏之子,年二十一,有一妻一子,只是我回京前他恰巧外出办事,又因为有自己的府邸,所以一直未见其庐山真面目。
贺图对以前的云罗很好,也是穆家里唯一对云罗友好的人。不过看远山那总是似有隐瞒、对贺图隐隐防备的样子,我猜想这贺图跟“云罗”之间一定有猫腻。且不说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侧福晋的挑衅似乎不是没有缘由;再者是贺图已经有妻有子,还和青楼的花魁娘子纠缠不清……这人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小云罗一直暗恋着她青梅竹马的大哥!
我一边感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一边又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武馆有规矩,不收外来之客,我便借机拜贺图的师父岳中瑜为师,请求他收我为徒,学习功夫。
岳中瑜年逾不惑,据说修习岳氏连拳已三十余载。按武侠小说中的说法就是——武艺高强、内功深厚,乃一代武学宗师。既然是宗师,脾气便总是与常人不同。他收留了我和远山,不提收徒一事,只让我每天读有关岳飞的传记史书,无聊透了。
用过午膳,我便再次开始思考我的生存问题。目前有柔宁给的首饰可以变卖,不愁没银子花。但贺图意图不明,我不能完全信任他;岳中瑜又没明确收徒一事,武馆自是不能长期居住下去。
“远山,前些日子叫你变卖的那些首饰,怎么才换了这么点钱?”我点着银票,问远山。
“这……”远山挠挠头,一脸的古怪。
“到底怎么回事?”
远山这才不情不愿地告诉我,去当铺时遇到了“诬蔑”他是小偷的那几人:“我怕他们看见我,着急走就没多要钱……”
“其实那天我从穆家收拾东西出来后,遇上一个陌生人,他主动跟我说话,好像很熟的样子,后来他说有急事就跑走了。谁知他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冲上来说我是小偷……”
不过是小偷调包的伎俩,怪只怪他找上了远山这么个老实人。远山人长得英俊高大,身手也很矫健,就是人很淳朴很憨厚,容易受骗。
“算了算了,没怪你。”看远山有些愧疚,我心就软了,“你去帮我到街上点心铺子买几样糕点,我中午没吃饱。哦,你顺便再帮我探探穆家那边有没有动静。”
忠心的远山马上去了,我呢换了身男装也溜了出去,带着几样首饰溜出了武馆——远山为保护我的安全总是随我左右,我只得用这个法子单独出行。
城南有个当铺,是全京城最大的一家,当时我并不知这是当今皇九子胤禟旗下的产业。
“掌柜的,再多给些嘛,若是价钱好,我下次还来呀。”
“公子,我已经给你加了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再加五两,如何?”
“不是老夫不肯给您加,实在是……”
我正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就听一个好听的声音道:“李三,给她加十两。”
我转头,竟然是他!
翩翩美君子踏着一地金辉优雅行来,我虽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却不知一颗心跳得已经快到不像话。
只见男子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唇形很美。唇角微扬,笑容如春风般温润,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手执折扇,长身玉立,水蓝色暗纹锦袍、腰际的玉饰以及从头到脚散发的高贵气质,由里而外地显示着不凡的身份。
“八爷,是您啊。快请进。”掌柜的马上笑脸相迎。
“李三,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他温和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台上的首饰盒。
精明的掌柜早就明白了:“好好好,全依您的意思。”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八爷向我点点头,微笑道。